《破阵子》
西风吹后墙,夜晚的御史台无人走动,更显得寂静肃穆,看守的典吏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恹恹地打着瞌睡。
一道冷凉的声音忽然从上方落下,将他猛地惊醒。
“杜通。”
被唤者闻声,吓得立时起身,一抬头,就见那九尺玉面中丞已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虽说早已对傅砚夜半来查卷宗的事情习以为常,但杜通每每偷懒时睁眼,瞧见的是那绯红色的官服时,还是会让他一怵。
“……在!”
他忙整理了下幞头,对着傅砚作了一礼。
“我来查些事物,你在门外看守。”
好在这一次,傅砚并没有用《大启开元礼》教导于他,只是稍加解释后,便关上了门,踱步向“平化八年”的分区找去。
修长的手指点上那一排排编号,卷宗打开的一刻,密密麻麻的记载跃然纸上——
【大启平化八年,朱门之乱,太子李峥谋反……
——据左卫率府中郎将冯高泽密报,太子于东宫私藏甲胄副,圈养死士五十人,深夜私会吏部尚书陈真,言语记“清君侧,易东宫”。
——据国子监典籍章廷指证,太子太傅许川正私通祁氏疆平,于府中搜出“东宫调兵手谕”草稿,“边军粮草收支”账本,坐实合谋贪墨军饷、犯上作乱之嫌……】
傅砚锋利的视线一一扫过这几行字,旋即翻出当年的纸张证据,随着一封封书信笔记的揭露,几人的画像随之显现。
他指尖移动,最终抽出了其中一人的画像——那人青面獠牙,长相凶狠,上方明确地写着姓名:冯高泽。
“冯高泽。”
傅砚将视线重新移回卷宗,分明地在最下方看见抄家官员的姓名与之重合。
旁侧一行小字严谨地补充道:职司东宫,特设查收。
他的眼波颤动,合上卷宗。
外头的明月尚在,五更平旦,阴风阵阵,似乎要有一场凛冽的风雪。
“清介,长鸣侯私通匈奴,证据信件已在,唯他拒不画押……这些年里,你的忠良本王都看在眼里,审理通敌的案子,就交给你来办吧。”
记忆穿梭,回到三日前的王府,二皇子李蘅身着月白云纹锦袍,亲手将一盏茶递到他的跟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所谓信件,证书。
他没有接过那盏茶,只是第一时间调查了人证的籍贯。
阴冷的诏狱,祁策将腰间的玄铁烙展露在他的眼前。
同时在那天晚上,他拿到了匈奴通敌的人证“吴郡”的籍贯。
“陇西”的白隼卫,却身在“吴郡”。
阴谋,诬陷。
昏黄的烛光下,傅砚在那忽明忽暗中,看着带有籍贯的印件,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第二天,便将一位“白隼卫”带到了诏狱大牢中。
这是一个看似毫无破绽的证人,即便是牢头狱卒在内的第三方势力在,也看不出任何疏漏,唯独亲征沙场多年的祁策,会在第一眼发觉不对。
傅砚在向祁策抛饵。
而祁策也读懂了,无须任何言语。
祁府老宅的书房里,蒙面人注定找不到那张匈奴地图——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这招叫做,引蛇出洞。
-
后院密室。
傅砚面目寒冷,带着周身肃杀。他身上的官服还没有褪下,在这充满血腥气的密道里,像是一位地狱而来的玉面修罗。
不久前,张添台刚刚将行刑的器具放下,这位平日里不作一声安静执笔的小吏,此刻脸侧也沾上了血迹,露出几分狠厉来。
“大人,招了,他是二皇子的人。”
意料之中。
中央的十字架上,夜探祁府的黑衣男子浑身血肉模糊,垂头半睁着眼睛,即便蓬头垢面,仍能看见往日的凶相。
“冯高泽。”
傅砚的声音冰冷无温,字正腔圆地吐出这三个字。
听到声响,冯高泽的指尖稍稍动了动,眼皮抬起望向他,下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祁府大宅,自己将粉末抛洒到傅砚身上时的情景。
“嗅闻花……这世间,只有你不受这毒所控,只有你……”
嘴唇开合,发出沙哑的嗓音,他倏而重瞳大睁,散出令人望而畏惧的杀意,和猛兽最后挣扎无果般的叹息。
“因为你是个怪物,天生就闻不到味道……!”
这一声有如镇山之响,带着浓重的愤怒,身后的张添台立时上前,将一把短刀比上他的脖颈,“嘴巴放干净点……”
另一头的傅砚却岿然不动,冷硬的面孔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变化,好像对方说的这些话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账本在哪里?”冷凉的声音始终带着平静。
“我早就让殿下不要信你!不要信你!”冯高泽却像被他激怒,猛地怒吼起来,锁链敲打在十字架上砰砰作响,“是你和那厮在做局害我!你这个疯子,根本就没有忠诚!”
傅砚的眼神微微一动,后方的张添台立时将刀狠狠扎入了对方的躯体中。
惨叫当中,傅砚的声音穿透空气,一字一顿。
“不要浪费时间。”
冯高泽急速地喘着气,就在这片刻功夫里,张添台又手起刀落,终于,他承受不住削骨刮肉的苦痛,颤颤巍巍地指出了一个方向。
“汴,汴下池……”
话音落下的瞬间,绯红官袍甩出疾风,稀薄的月光撒至密道口,映衬出灰败萧索,关闭的密道门将傅砚最后的声线隔绝在了门外。
“你的忠诚,也不过如此。”
冯高泽看着完全暗下的周遭,瞳孔缩紧,片刻后,用尽平生最后一丝力气怒吼在长长的甬道中。
“傅清介,你敢嘲笑我?若你日后也沦为我这般田地,严刑之下,看你,看你是否……!”
然后密门已闭,再听不见他的声响。
月光最后一缕残影消失,晨曦悄然爬上。
诏狱里,祁策四肢蜷缩,昏睡在不久前添置的被褥中,身上的虚汗已经将干燥的布料浸湿。
一阵轻响从耳边传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正是独属于傅砚规矩端正的脚步声。
他缓慢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稍稍眨了一下。
张添台很快轻车熟路地揽住牢头的肩膀,将他带出门外,这是他们可以行事的信号,傅砚的身影紧随而来。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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