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世空堂.始源禁忌》
她缓慢挪步,谨慎地摸上那面铜墙,此前也是通过铜墙来到这里,其中或许藏有某种机关。
可探查好大一番,铜墙皆无反应,正当她快要泄气时,墙壁显现异样的光辉,骤然从里头蹦出个少年。
看清来人,殆梓熙先是一惊:“待山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多说,先走!”
房间骤然震荡,已然有塌陷的预兆,他有力地拽住殆梓熙左手迈向铜墙之中。
“我将一丝藤丝留置在你身上,这才得以找寻而来,这里是大祭司的地下扶光殿,从前来过一次,姑且还能记得出口,跟紧了!”
难得他说了这么多话,殆梓熙视线聚在他身上,眼神却充满警惕:“…好。”
飞闪穿过多个房间,殆梓熙脚步骤停,怔愣地站在原地,目光锁在墙壁上的画卷中。
待山知察觉异样转身,神情之中鲜有地慌乱,多费时间,他不能保证两人能够脱身!
“快走!”
“你先走吧。”殆梓熙神情有些飘忽。
画卷中是一位白发渐绯、赤瞳的绝美女子,透露着清贵和威仪,样貌渐渐和往昔回忆中的身影重叠,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还依靠器械拟声轻唤:
“小熙,我的好孩子,真想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不要像我一样。”
最后一次看见她,她已是躺在冰冷实验台上,被屏障囚禁,毫无生气。
画卷一角标注两行字:光朱圣令,水云身。
“……母亲…鬼惶族光朱圣令?”
“什么?!”
惊诧一瞬,待山知就疾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无比严肃道:“来不及了,先走!”
倏然,空间巨变,方才场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空间,巨型黑藤以两人所处位置为中心,绕如旋梯,直升高天,上空虹色微明。
待山知后跌半步,许多词组浮现脑海:“这是...万阶惶天梯。”
每一阶,都是鬼惶一族为了生存,从古至所付出的牺牲。其通达之处正是蔚之芩。
殆梓熙抬头望去,万阶藤梯之上,略有淡紫萦绕,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前一切,不过是试炼一场,而这,便是最后的试炼。
看来,忆柒的状态比她预想得好很多,殆梓熙回神,后知后觉自己竟在担心他。
回首侧望待山知,她的神色些许无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看来,我和你现在都得先上去了。”
“原来…大祭司一直在观测你我的行动,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藤阶,一望无尽的诡异旋梯,每爬高一丈,就会有巨大威压施加。
原本轻松奔走的二人很快就气喘吁吁,双脚粘阶难以拔起。待山知极力追赶上前方殆梓熙的步伐,走在她前方伸出手:“还可以吗?”
殆梓熙抬头,直视旋上的阶梯,眸光冷若冰霜:“没问题。”
两人看似平静,实则每踏上新的一阶,意识都会被拉入其中,一遍遍陷入当时的绝境。
高天不可及,悲哀笼罩太阳,封闭一切,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两刻钟过去,黑藤旋梯上的两人终于坚持不住,待山知跪倒阶梯之上,以手撑地半跪,艰难抬头,仰视前方艰难抬足的少女。
她的身躯之中好似有无尽力量在驱动前进,终于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阶梯之上,企料她身下骤然显现暗红空洞,两只枯瘦的惨白手臂从中伸出,拎起两人抛向上空!
天旋地转中,待山知看见高空不断显现出空洞,血色藤影绕身,他大喝提醒:“这样有违规则!”
殆梓熙:“只要能上去不就行了?!”
待山知:“你我无法承受上方更大的威压!”
殆梓熙凝一道血色威能笼罩二人:“我就不信了!”
顷刻,不见尽头的高空射下一紫一黑两道光影,缠绕二人如闪电般升空。
蔚之芩,最大的岛屿上,两个人影相向而立,目光都集中在下方深渊之中。
“她还是动用了力量,你输了。”
冷冷女音传开,忆柒仍旧注视下方,神色如常:“又怎样?”
“你!”
深渊之中出现两年轻人的身影,忆柒轻柔发力,圈绕殆梓熙的那股力量就将她拉近。
“…看你过得还挺滋润啊。”殆梓熙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抱歉,有些东西只能你自己领悟。”他双手牵住她,瞥一眼后方惊惑的待山知,宣誓性地将她迎入怀中。
大祭司将怔愣的待山知拽在身侧,看向对面“依偎”的两人冷哼一声:“怎么说她也算是我外孙女,在长辈面前卿卿我我成什么样?”
“外孙女?”
本要脱离他怀抱的殆梓熙忽的笑了,环抱双臂转身继续靠在他胸膛:“可我清楚记得,那日你是真的想要将我杀死。”
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外祖母,她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于生母水云身,也只是模糊的幼年回忆,以及“母亲”这个词语。
至于其他,作为将死之人的她,不想、也不期待有所关联。
祭祀袍倏忽抖动,大祭司面具间的眼眸森然,话音满带怒意:
“哼!水云身离开昶渊见多年不见回,原以为是为鬼惶一族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只是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真是没用,辜负我族对她的期望!”
闻言,连待山知都有些愠色地蹙眉,殆梓熙敛了笑,向前踏出一步,积压心底的怒火燃烧,沸腾美目中的血潭:
“缩头乌龟般躲在此地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她在外界做了什么?老王八!”
“你!目无尊长蛮狠无理!”
“狗屁尊长,她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
“水云身就是这样教导你强词夺理的?你简直是她最大的败笔!”
“呵、她最悲哀的或许就是被你收养,一辈子都活在枷锁和谩骂之中!甚至流落异界快要死了,你还在摧残她的精神!”
“什么?!”
“族长好。”一道男音及时将紧张气氛缓解,其余三人随待山知目光所指投去视线。
迟叶衣幽怨地推着轮椅走来,轮椅上的老人即使面布皱纹,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威严,但她眸色若春色柔和,透着智慧与慈爱的温暖。
“呵呵,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凝茵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和小孩子争什么?”
大祭司愤愤道:“她目无尊长,当然要训斥!”
“你啊,对孩子总是太严厉了。”老族长叹息着说道,身后传来迟叶衣的疑语:“祖母,这又是谁?”
她指的,自然就是殆梓熙身后的忆柒。
老族长朝忆柒颔首一笑,神情祥和恬然:“阁下是世间神明吧?”
后者稍稍抬眸回望一眼,语调清冷平淡:“算是吧,”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殆梓熙身上:“你们的事尽快解决,天亮我便要带她离开。”
一旁的待山知双瞳一怔,很快将情绪藏纳。
老族长抬手向后轻拍迟叶衣,示意她退步,朝殆梓熙轻唤:“孩子,还记得我吧。”后者颔首致意,回道:“当然。”
这就是在意识里呼唤她到来的声音。
“过来。”老族长招了招手。
殆梓熙依言走到老人身前半蹲身子,隐约在对方眸中看出忧悲。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族长平淡地道出了惊天一语:“我名‘蔓植’,孩子,你的本源幻灵就是我,……但你自身的力量太过强悍,早已冲破我的极限,反而蚕噬我的力量、乃至生命力。”
本源…蔓植?!她此刻才明白,原来“蔓植”并非类别,而是人名!
老族长手中浮现一柄幽寒匕刃。
“族长!”待山知看出了那是何物,神色无比凝重。
后方的迟叶衣蓦地冲上来,双手握住刃柄闪身向后躲去:“不行!祖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我不要你死…”她嘶吼着,握紧绝息刃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阿衣,祖母不会死去,只要你还记得,祖母就一直在。”老人轻叹一口气,挥手夺回匕刃放入殆梓熙手中:
“孩子,你别听凝茵胡说,她其实打心底里疼爱你母亲,当年众人都视你母亲为不详,但她坚信,你母亲是能够改变全族命运的契机,倾尽心血培养。”
“我想,她是对的。”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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