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恶魔后漂亮神明带球跑》
深井。
除了眼睛会动,嘴巴能讲,大主教已经和一棵树没什么差别了,脸上斑驳的皱纹成了树皮,彻底与枯朽的老树根合二为一。
他又不只是一棵树,而是那盘根错节、疯长的庞大藤蔓中最纷杂,却也最平平无奇的一枝。
他不再是自己,而是藤蔓的一部分。是供给于“茧”的养料,是新世界的基石。
离他不远的另一根藤枝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身影。
樊朦看不清他们,但他知道他们是谁,也听得见对话。
“你倒是会左右逢源。”矮一点儿的那个说。他的声线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就是听着心情不大好。
“两头下注,总不会满盘皆输。”另一个温和地回答,“我习惯了给自己留后手。”
“哈,同时下注的后果也可能是因为违反牌局的规则而失去参与权。”前者不再纠结这件事,语气一转,“他知道你来找我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没什么差别。”
“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非常不。”
“没关系。”后者始终和煦如拂面春风,“合作嘛,不需要看双方合不合得来,只要看有没有分量足够的共同利益。更何况,我知道你喜欢谁就够了。”
前者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眼神蓦地一软,尔后陷入深深的怅惘。
他喜欢的。他珍视的。他捍卫的。
也是牌局另一端的对手,同样觊望的。
他们有各自的筹码,奖品和裁判是同一个,而胜负还远未分出。
两人不再说话,樊朦在这个间隙费劲地转头眼球追寻声音的方向。
深井早就被浓稠血海淹没,死寂如坟。发黑的海水在幽暗中缓缓涌动,散发出腐朽腥甜的气味。
海面之下,一颗灰白的茧孤独地悬浮其间,异形生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破壳之日。
巨型藤蔓包裹着茧,是脐带也是锁链。根根枝条自海中向上蜿蜒,挂着已然白骨化的尸骸,他们既无法目睹新神的诞生,更难以相信自己对新神来说没有半点作用,死不瞑目。
樊朦的树化并未停止,也许等不到这两个人离开,就连五官都要凋朽了。
但他并不后悔,相反,非常欣慰。
我已经完成了您的任务,他想,若是有幸……
能不能让我化作新神的双眼,亲历没有悲伤和分离的新世界;
能不能让我化作祂的耳朵,听见万民歌功,众生颂德;
能不能让我化作祂的舌头,继续宣讲律令与荣耀;
我愿成为点燃信徒的火,直至最后一寸血肉焚至灰烬。
只要这世界不再被虚伪的神谕裹挟,不再被贪婪的魔令蒙蔽……
真正能够见证新神与新世界的两个人,并不在乎他的愿望乃至死活,还待在藤枝上闲话家常,好似脚下不是包裹“茧”的羊水,而是什么风景优美的湖边海岸。
“祂被他带走了吧。”高个子的人好奇道,“你不着急吗?我以为你会立刻找过去。”
“心急是做不成任何事的。”少年故作不屑也掩饰不了咬牙切齿,“再说了,他能这么轻松带走祂、能有现在,不都要靠我吗?如果不是我……”
他的掌心幻化出一只枯叶蝶,扑棱着翅膀正要飞离,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他拍掉斑斓的羽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祂对他有远高于我的戒心,而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嗯,这就像同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你的优势换个角度也是劣势。”高个子好心提醒,“你看,他俩认识了五百年,而你只有二十年——唔,可能连零头都没有。”
“谢谢你提醒我。”虽然声音冷漠得完全没有谢意,“相处和陪伴,重质不重量,明白吗?”
“不客气。”高个子虚心受教,“你说得很有道理。”
万一五百年的陪伴也很高质量呢?他在心里想。
并且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我不会让给他的。”少年眉梢骤然压低,唇角抿成一条线,眼中浮现出危险的光,像蛰伏的、随时会发动致命袭击的野兽,“谁敢来抢,就是找死。”
“即便他是你自己?”
“——即便他是我自己。”
没有人。
包括另一个自己。
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
*
榆盛苑。
全城暴动的阴翳之下,哪怕是富人云集的豪华住宅区也不能幸免,或者说正因为这儿有钱人太多,更容易沦陷——暴动早就不是民众集体对管理局不作为的抗议,而是成了私欲的遮羞布。
尽管跑不出城外,富人在城内也总有更多藏身处,能走的早就走了,一夜之间,榆盛苑几乎空了。
因此,即便地上躺了个坠楼的人,经过的人也只会匆匆瞥一眼,在心里叹一句可怜,接着赶路。
清扫机器人检测到地面有异物,拖着加了防滑链的轮子嘀嘀嗒嗒地靠近,机械手屈起,张开容纳箱,试图吃掉垃圾。
那“垃圾”忽然动了下,把机器人吓了一跳,发出警告的红光:“滴——检测到生命迹象,初步判定为伤患,立即拨打报警、急救电话——”
遗憾的是,现在的不见城哪儿还有什么警察、医生,所有人的身份变得模糊而统一,要么是猎人,要么是猎物。
清扫机器人按部就班做完程序指令,拖拖拉拉地去扫别的地方了。
坠楼的人还躺在那儿,雪重新飘飘扬扬落下来,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掩埋。
他看起来很年轻,肤色苍白,几乎和雪一个颜色。
血迹在身下蔓延成张狂的图纹,在灰败的天地之间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坠楼者双眼蒙着黑纱,似乎早有人为他哀悼。
又或者,他本就在举行盛大的,全世界都要参加的葬礼。
*
世界的角落。
地狱之主絮叨了很久,恨不能把五百年前第一次到最近一次所有约会的细节全都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复述,好让他的睡美人即便在眠中也能一同重温旧梦。
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抱着祂,不过分强势却也不会松开。魔鬼的心爱之物有如恶龙的珍宝,外人多瞧一眼都是死罪。
他对祂有多么痴迷,有多么爱不释手,沉睡中的祂看不到。
但有人能看到。
如此幽静的地方,多出一小团光很容易发现。
地狱之主倒不至于对一簇光有什么戒心,尤其它是从神明身周剥离出来的。
起初他没有认出它来,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指逗弄着。
那团蓝莹莹的光绕着他飘来飘去,很亲近的样子。
这让魔鬼有些惊讶:要知道神明周围那些忠心耿耿的家伙,没一个看自己顺眼的,更别说主动靠近了。
不多时,那团蓝光化作掌心大小的海月水母。
魔鬼想起来了:“是你啊。”
上一次约会在海洋馆见过的人类幼崽,成为他指挥水母墙表白的“道具”之一,后来也被他在章鱼馆随手救起——这个字不是那么严谨,毕竟那时候小孩儿已经被水母吞噬了——然后送给了神明。
没想到祂一直把它留在身边。
魔鬼喉头一动。
这也算是礼物和见证,不是吗?
小水母当然记得他,观察许久,见外表凶凶的大人对自己没有恶意,放心地化作人形。
她同还是人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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