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平日发怒时的气话终于在这一战成了真，曜青亲自带着岚把自己的副引擎取出来，让朱明做成武器，随后目送祂的学生带着它和一众敢死队朝星星走去。

一如玉阙天衍模型所见，那由副引擎做成的歼星之箭刺穿恒星，爆发出的光芒透过坍缩的巨星，如太阳风般涌向朱明。

巨垣晶墙吸收并反弹了高能磁暴，但仍有部分高能粒子透过墙垣泼洒在仙舟的人造天穹之上，形成一道圆环，久久不散，如同彻底擦亮漆黑宇宙的一道天虹。

“‘帝弓’示现。”

当曜青带着后续部队冲入清扫战场时，祂听见有士兵望着由高能粒子造成的极光喃喃说道，听那声音像是被吓傻了。

帝弓，天边的虹彩。

仙舟的人造自然系统里，很难见到天虹。全封闭的人造天穹为仙舟人带来了拟态阳光，但也阻挡了光线。大部分情况下，天穹都难以形成自然的光束，况且，就算偶然形成，也只有极小概率与适当的水汽精准同步。

自然的虹是复杂的大气水循环与光照条件完美结合的瞬时产物，这种完美性与瞬间性在人造的环境可遇不可求。

所以，仙舟人多是从母星古籍的零星词句、从外来的行商游客口中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彩虹”这一自然现象。

而事实便是，仙舟人从未亲眼见过真正的“彩虹”。

曜青随着士兵的视线，回望那道圆环之影，最后扭过头咬牙说道：“罗浮该欣喜了，多了一道奇观，震慑宵小，提振三军。”

·

那一道纯粹用巨量能量炸出来的圆环几乎遮蔽了朱明半个天穹，有科研人员观测估算，痕迹要全部消散，估计需要十几年。

民间多以“天虹”或“帝弓”代称它，并迅速适应天穹被它遮蔽一半的现状。

而在朱明组织人手清除辐射后，它更是成为了那场旷日之战唯一的纪念碑，有人直接提出，为什么不把这道天虹永久保存下来呢?

“可惜——‘天虹虽有特别的意义，但其遮蔽半数天穹，影响光照与气温’‘磁暴影响通讯’‘维护成本太大’，如此如此，总之，最后地衡司卡了提案。”

「朱明」流霞轩。

身着便服的舟灵找了个观赏天虹的好角度，将轮椅推至其间，祂看着天边的色彩，微微俯下身对轮椅上的人说着。

临近黄昏，占据半壁天穹的虹会在逐渐黯淡的天色下闪出青蓝色的独特辉光，因此，很多人都会挑这个时间跑来观赏。流霞轩正是一处极佳的观赏点，找准角度，甚至能看尽天虹。

亭轩内，还有不少人在聊天，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个舟灵推着轮椅突兀的出现，只当他们是来观景的寻常游客。

有小孩儿还在嘻嘻哈哈地追逐，没注意跑到他们身旁，还差点儿被轮椅绊了一跤，所幸一下被轮椅上的人接住。

小孩儿被吓了一跳，有些瑟缩地看着他们。

“小心些。”轮椅上的青年伸手安慰，白发舟灵见状，默契地把小孩儿引到了安全地带。

而小孩儿有点儿傻了，左看右看就盯着他们如出一辙的白发，直到被同伴抓到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开。

“呆愣愣的，还真像你小时候。”白发的舟灵，曜青撑着轮椅的手握柄笑道。

“我小时候…”轮椅上的白发青年眼里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那都多久以前了。”

说完，他重新看向天边的虹彩，注意到他的动作，曜青便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祂说：“不管那些只会在‘卡人’上找点儿存在感的，绝大部分人都很愿意延续这道‘帝弓’。”

但是青年却反对，“纪念可以有很多样式，与其保留这道暴力产生的遗迹，不如悼念那些在战争亡迭的战友们，收敛他们的尸骸，安慰他们的亲属。”

“我们正在做这些。”曜青按住他的右肩。

之后曜青跟他讲着「朱明」上的知名景点，虽然时不时就会拐到“这地方哪里最好攻防”，然后被忍无可忍的岚无奈喊停，问祂是不是下一步要推着他去攻打朱明了。

曜青捂住他的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不是不知道朱明那个别害妄想的敏感肌，小心下一秒祂冒出来把我俩丢出去。”

岚：“……”

感情刚刚做“朱明巷战预案123”的不是您。

“说来老师你对祂们的外号祂们知道吗?”他一直都很好奇。

“管祂们知不知道，反正我当面也叫！”

直到夜色渐沉，那如玉一般的青蓝随之显现，引起一片惊叹，才勉强堵住了曜青喋喋不休的嘴。

“也无怪乎他们也以‘帝弓’代称你名。你也善使弓，多合适。”祂把上半身趴在轮椅靠背上，轻声说道，“嗯，这确实壮美如母星上的帝弓残影——彩虹，以后若有适合的星球，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帝弓’啊，若放曾经，连老师你也难以想象，我能承担此名吧。”

轮椅上的白发青年说道，青蓝的光在他的金眸中倒出一片阴影，他微微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臂，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一角白色绷带。

他突然想到，若是刚刚那小孩看见了他的手臂，估计会吓得更惨吧。

毕竟那早已不是自然的血肉之躯，正如他那一头白化的长发。

曜青却说：“其实，我曾想过更大的称号，岚，你可以狂一点啦，我真怕你这样子出去吃亏。”

以万般枯骨带来的名号，他到底该怎么狂傲?

“能让您屈尊帮我推轮椅就够狂的了。”岚把心里话压下去，说道，“虽然我实在想不通，我重伤的是手，为什么要坐轮椅?”

这真是个好问题。

曜青理直气壮：“嘿，你当在恒星上活下来很轻松？方壶说了，你伤没好全，需要静养，减少行动。”

岚漠然：“那被方壶大人抓到时，你别把我护至身前。”

曜青肯定：“以我俩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绝对不会被发现！”

岚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信任，并已经预见方壶发现他俩偷偷溜出病房时的冲天怒火了。

所以老师以前有这么幼稚吗？他有点心累，觉得自己在那颗恒星里死过一遭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确实改变了。他瞥到了落到胸前的白发，对这颜色还是有点儿不习惯，心想现在估计爸妈在他面前都可能认不出他。

曜青伸手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后面，看着手心和祂如出一辙的白发，心里也有点儿复杂。

玉阙的天衍精准地预测了他能活下来，但没人告诉祂是以这种方式活下来。

岁阳聚合成的恒星简直是最佳的熔炉，在岚用副引擎所铸的武器毁灭它时，它也熔铸了岚…与祂的副引擎。

岚因此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没有因能量冲击而迷失，没有因烈火焚烧而崩溃。

他活了下来，也只有他活了下来，并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与寿命，完美的结合…完美到…曜青很难不怀疑罗浮祂们没有这层打算在——毕竟祂们一直在做类似的融合转化实验，试图以此突破仙舟人的生命极限。

也因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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