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与贤妃如今都是贵妃了，皇后也倒台了。假以时日，她们再借着掌管宫务的机会，在各宫安插眼线，掌控御膳房、内务府，便再无人能害她和四皇子了，再也不会如此被动，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终于可以安枕。

可……唐芷宁，将来和她是否会走到姐妹相残的地步，就如同昔日的陆瑶一样。唐芷宁手握四皇子，她如今也身怀有孕，万一也是个皇子，将来两宫对峙……江昭不敢深想，可要她去害四皇子，她也不愿意，只能希望那一日不要到来。

江昭正一边想着一边看着琴谱，正在此时，太后身边的立春姑姑缓步而入。江昭心里咯噔一声。

“给明贵妃娘娘请安。”

江昭抬手：“姑姑快快请起，姑姑怎么来了？”

立春肃着脸：“太后娘娘请您即刻请往慈宁宫一趟。”

江昭温和道：“不知是什么事？如此着急。”

“娘娘去了便知。”

江昭见问不出什么，只好道：“备轿。”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慈宁宫。乐雪等人被留在外头，立春领着江昭进入，慈宁宫内，沉香烟气袅袅，还有一股冷冽的雪松味。江昭入宫数月，还是第一次独自踏入慈宁宫，第一次近距离见着太后这位老人家。殿内素净又典雅，满殿肃然，宫人皆井然有序，脚步无声，见着立春姑姑的眼色，皆轻轻福身，缓缓退下。

再往里去，只见太后闭着眼，正靠在在金丝楠木雕花榻上。鬓发如银，梳得一丝不乱，只簪一支素玉扁方，衬得额间皱纹如刀刻，依稀可见年少时的风华。她着墨绿暗纹缂丝常服，衣角绣海水江崖。听见声音，那双凤目睁开，眼尾细纹里藏着数年宫墙的霜雪，目光掠来时，像冬日的寒风，一寸寸刮在人脸上。

江昭低眉恭敬行礼，地砖的凉意透膝而上。她平静道：“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太后却未抬手叫起，只对立春淡淡吩咐：“今日的香有些浓了，去撤掉些。早膳味淡了，叫御膳房重做。”一些家常，立春好言好语应了。主仆二人你来我往，好像把江昭忘了。

江昭默默受着着冷待，跪得笔直，表情不变，泰然自若，也不心急。她心知自己对付付璃、散布流言的举动，瞒不过太后的眼睛。老人家心疼侄女，早晚有这么一遭。老人家投鼠忌器，动不得她腹中的龙嗣，便这般给她个下马威，出出气，略作惩戒还是可以的，便是皇上也说不得什么。若是她同皇上告状，只怕皇上还要怪她不尊太后，不顾孝道。她有个好父亲，付璃也有个好姑母。但她有孕再身，太后也不好太过为难她，不然叫皇帝知道了，恐怕伤了母子情分。

果然，太后转头打量她，目光沉沉：“明贵妃，你且起来吧，怎的跪了这么久，也不提醒哀家？若叫皇帝知道了，又要心疼。哀家人老了多忘事，你不会怪罪吧？”

立春扶了江昭起身，江昭道：“臣妾不敢，太后娘娘说哪里话。为太后尽孝道，是臣妾应尽的本分。”

太后倚着扶枕，声音不高，却自有威严：“好个本分。你倒是个乖巧、沉得住气的，与我那侄女大不相同，难怪皇帝喜欢你。”

江昭不敢接茬，“太后娘娘谬赞，付璃妹妹明媚鲜妍，自有其可人之处。”

“明媚鲜妍？如今可不是了。付璃那孩子，听说‘近亲子畸’的流言，怕皇帝恶了她，再不爱她，连夜派人到宫外多方求证，惊惧之下竟至小产，小产后更是承受不住失子的打击，如今已然疯了。明贵妃，你好威风啊，这下称心如意了？可哀家也折了亲侄女，你是以为，哀家顾忌皇帝和皇孙，不敢动你？”

江昭跪下，“太后恕罪，臣妾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果。臣妾无可辩驳，亦不想欺瞒太后。太后拳拳爱子之心，臣妾何尝不是？太后要如何处罚臣妾，臣妾都认了，只是臣妾真心实意地说一句，臣妾也是无奈之举。臣妾本不想害人，可付璃妹妹是奔着臣妾的命来的啊！太后娘娘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是不是臣妾就应该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引颈受戮，等着付璃妹妹来取臣妾的命？若公理王法都不能为臣妾讨个公道，那臣妾只能自己动手，为自己求得一个公道了！若反击也是一种错，臣妾无话可说。可臣妾也是您的儿媳啊！”

太后阖眼，似倦似叹：“付璃动手在先，哀家包庇她、忽视你的委屈在后，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平，是哀家太过偏心她，溺爱她，致使她移了性情，是哀家错了。付璃和温氏之事，哀家知道对不住你，原本就是她棋差一着，怨不得你。只是她自幼痴恋皇帝，被养得性子偏了，到底本心不恶。如今她已自尝苦果，付出代价，日日疯癫，你便放过她、饶她一命吧。”

“臣妾惶恐，太后之语，臣妾万万不敢受。付璃妹妹如此，臣妾亦是伤怀，必会为妹妹寻医问药，竭力周全，以求妹妹尽快恢复如初，与臣妾共同侍奉皇上。”

太后心知江昭口不对心，不愿放过付璃，又劝道：“你不必与哀家说这些漂亮话，哀家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这样的场面话，哀家都听倦了。一条皇嗣的命还不够吗？哀家明明白白告诉你，付璃已废了，对你构不成威胁，纵然她的疯癫之症被治好了，可‘近亲子畸’一旦被证实，皇帝不会再宠幸她，眼中也不会再有她这个人，甚至会厌恶她，哀家也会管好她，不会再让她出去作恶，你大可放心了。”

太后警告道：“皇帝对付璃有几分情意，哀家若是告诉皇帝，是你散布的流言，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纵使你有孕，皇帝会顾忌几分，不会动你，可失了圣心的代价你承受的起吗？明贵妃，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宫廷之争，向来残酷，有输有赢，本是常事，付璃之事，哀家认了。你之前的出手，哀家可以不计较，可你不要再对付璃出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昭沉默半响，道：“既是太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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