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暮天记》
清脆的敲门声在扈陵的晨光中回荡。
环顾这街区,深深的巷子中空无一人,青石板路的缝隙里也已长出了杂草。白英南星带着花沐雨和吴谦等人,正在进行每日例行的查访。
半晌,门里传来小心地询问:“哪位?”
“是我,南星。”南星贴着门,朝里面喊道,“前两日我们来过,今天再来看看你婆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一张年轻又憔悴的脸。
根据吴谦所说,病患都被集中到了南城。除了从北城迁过来的,还有一些本就住在南城的病患仍在家中居住,这一家便是本就家住南城。
南星白英等人此前已经来过,花沐雨和吴谦倒是第一次跟着走访。来之前南星为他们简单说过,这一家男人原本在扈陵守军中当差,可惜瘟疫传开,她家男人染病死了,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媳妇照顾着同样染了瘟疫的婆婆。
南星问:“我们能进去吗?”
年轻的媳妇眼睛通红:“快请进来吧。”说着,她让出路,“上次你们来过之后,婆婆的精神好了很多,我正念着你们今日什么时候到呢。”
进得门去,花沐雨四下打量。
这家人院子不大,但也算宽敞,收拾得干净整洁。正房并厢房,一共三四间屋子,年轻媳妇的婆婆在正房,窗户和门都为通风打开着,屋子里气息并不污浊,比她们之前去过的几家状况都好得多。
来到病床前,病床上的老夫人眼眶和双颊都深深凹陷,面色蜡黄,左边颧骨上有一小块黑褐色,正在昏睡。
白英放下药箱,先是凑近观察了一下那块黑褐色的斑,又用手摁了摁,见仍旧只是普通的老年斑,并无其他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年轻的媳妇帮她把老夫人的手从被褥下拿出来,那手和老人的脸一样枯瘦。白英浅浅地搭了一下脉,问:“老太太夜里还有发热吗?”
“最近都没有了。”年轻的媳妇答道。
白英拿开脉枕:“把之前的黑斑露出来我看看。”
年轻的媳妇掀开被子,将裤管卷起来,膝盖下三寸处果然有一块熟悉的黑斑。
白英看了看,又问:“别处还有新起的吗?”
“别处没了,只有这一处。”年轻的媳妇答道。
白英嗯了一声:“老太太情况还行。上次给你留的药还在吃着么?”
“在吃着。”年轻的媳妇答道,“还剩下两副。”
“今天吃了吗?”白英又问。
“今早刚吃过。”年轻的媳妇答道。
白英点头:“情况控制得还行,症状不算特别严重,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被病耗得虚弱。这个情况,你们继续在家里,先不要去永安堂,也不要再接触外人。我先给你婆婆热灸,然后再给你续几副药送到你家里来。如果老太太情况有变,你再来永安堂找我们。”
“多谢大夫。”年轻的媳妇此前看小南国的大夫给婆婆热灸过,知道她们要用水碗蘸灭热灸条,忙趁白英收拾东西的时候前去准备。
热灸要除去部分衣服,吴谦避出门来,花沐雨帮不上忙,便一起陪同着来到院中。
院中有水井,媳妇去厨房中取了碗,没关门便来接水。
花沐雨帮着她汲水,起身时目光随意一扫,看到了正对着门的厨房餐桌上面放了一把有些眼熟的刀。
“你丈夫在扈陵军中当差?”花沐雨问道。
媳妇跟花沐雨一起从井口提出打满了水的桶放到地上,直起腰笑道:“对。你听谁说的?我家官人在世时,还是个小官呢。”
“此前闲聊,听南星提了几句。”花沐雨朝厨房中示意,“餐桌上的那把,是他的佩刀么?”
媳妇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有些怀念:“正是呢。他当差回家吃饭时随手放在那儿的,我还埋怨他。没想到他到家当夜就一病不起,之后我也没收,那刀就一直放在那儿。”说罢,年轻的媳妇一笑,收回目光,弯腰从桶中舀了半碗水。
“我能去看看吗?”花沐雨问。
“自然可以。”年轻的媳妇含笑答道,“我去看看我婆婆,你们随便看。”
一如整个小院,厨房中也收拾得干净齐整。
花沐雨迈过门槛,略略打量了一圈后,伸手拿起餐桌上的佩刀。
连刀带鞘反复观察一遍,又呛啷一声长刀出鞘,花沐雨对着天光看得分明,这把佩刀与扈陵城外贼人所用的刀一般无二,只是刀鞘刀把的品级高了些,想来是这家男主人军衔较高的缘故。
吴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淡声问道:“你似乎对各色兵器很感兴趣。”
“并非是对兵器感兴趣。”花沐雨仍在仔细观察刀身,闻言分神答道,“你可还记得被我们俘虏的那帮贼人?”
“哦……”吴谦假做回忆,“那几个人是吗?记得。”
花沐雨归刀入鞘,将刀举到他眼前,目光欣喜地看着他:“他们所用的兵器,正是这样的长刀。”
吴谦接过佩刀,在手中缓缓摩挲:“你是说,扈陵城外的贼人,可能是扈陵当地叛逃的守军?”
“此事还不能下定论,但能确定得是,贼人所使用的兵器正和扈陵守军是一样的。”花沐雨道,“此事还需今早告知肖统领。”
“原来如此。”吴谦话锋一转,“那日姑娘也看了卑职的佩刀,可是也怀疑卑职吗?”
“不一样。”花沐雨一笑,对吴谦解释道,“那日我也看过你的刀,你们禁军的刀和贼人所用的刀材质和锻造方式都有不同,而这把扈陵守军的刀,无论是用的铁料还是锻造手法都和贼人所用的刀一模一样,绝对是出自同一批。”
吴谦看着花沐雨:“没想到姑娘还懂锻刀。”
“略能分辨一二而已。”花沐雨道,“统领可知扈陵其他守军的佩刀现在何处?”
“其他守军的佩刀么?”吴谦斟酌着,“我还真未留意过,还需传信回去问问肖统领。”
花沐雨抱拳:“事关重大,辛苦吴统领帮忙询问。”
“这是自然。”吴谦面带微笑。
“扈陵城中急报!”
“进。”
兵卒快步捧进来一个信筒,肖元影丢开手里的兵书,取信细看,只见信上写道:
“属下今日随小南国仙师走访南城病患,于一户前扈陵驻军家中发现了扈陵驻军的佩刀。经帏帽姑娘的查验,扈陵驻军佩刀与扈陵外贼人所用兵器一致,故特此致信统领,求问可有扈陵守军大批佩刀如今是何下落。”
“此事还需调查一番。”肖元影看着信,对送信的兵卒道,“你先出去,我稍后再给城中回信。”
“是。”
送信的小兵依言退出营帐,肖元影又看了一会儿,将信置于案头常明的烛火之上细细烤过。不多时,信纸的空白处便出现了一排排蝇头小字。小字写道:
“统领先前叮嘱属下查明之事,如今已有眉目。
“该帏帽女子确实并非小南国的医修,据小南国的人描述,其为他们所雇的保镖,战力非同小可,但其功法伤身,围攻消耗或可破之。其人对兵器颇为熟识,佩刀一事也是她忽然发现的,属下推说不知,故传出此信来。
“丹砂在小南国一行人中位置颇为微妙,因其恃才傲物、一意孤行,修士中有多人对她不满,但帏帽女子、川连等对她颇为信赖。其人态度在修士一行中有一定的影响力,看人颇准,虽无心朋党,但不容小觑。
“修士传信,仰赖一物,名为鹤纸。使用鹤纸配合灵力,才可传出信去。属下已探明鹤纸样貌,并获悉小南国弟子并不会将鹤纸随身携带。
“帏帽女子曾借故查看过属下的兵器,所幸统领派人出城围剿时特意让他们改用从扈陵守军尸体上捡下的佩刀,故而帏帽女子并未从属下这边发现端倪。此次她能发现守军佩刀确属意料之外,如何应对,还请统领示下。”
肖元影垂眸,思索片刻,将信纸付之一炬。而后取出一页白纸,提笔写道:
“我军到时,扈陵守军几乎死伤殆尽,我等只来得及照拂最后几位病重的守军,而事多纷杂,此前离世守军的情况、其余守军的情况、包括守军兵刃的去除,我辈俱并未十分留意。我已查验缴获俘虏的兵器,确为我国军中制式。或许扈陵守军落草,或是贼人盗走兵器,皆未可知。此一发现十分重大,不日我便将此一并上报朝廷。疫情艰难,城中艰险,还望吴卿代某拜谢诸位仙师。”
停笔,端详了一会儿后,他又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和一支描笔。揭开瓷瓶的封口,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他用描笔蘸着这透明的液体,在信纸空白处写道:
“城中可能走漏风声者,一律灭口。需查明众人鹤纸分别放置何处,并试出帏帽女子的深浅。勿使丹砂妖言惑众。”
城南街道走访完已是下午,众人回到永安堂,顾不得吃饭,抓药发药,又是一番奔忙。
一进门正撞见广丹,花沐雨问:“你见到丹砂了吗?”
“她不当值,应该正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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