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暮天记》
长阳城西三里外的驿站,风雪被挡在门外。
天阴客少,小二坐在角落的桌椅后面打瞌睡。
厚重的棉门帘一动,走进来一个行色匆匆的旅人。
拂去身上的雪花,来人摘下风帽,解开披风搭在手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一壶热茶。”
“好嘞。”
提着茶壶过来,小二翻开杯子,给她倒上半杯热茶。抹布利落地揩去落在桌面上的水珠,小二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这位客人戴着面罩,只露出纤长秀丽的眉毛与压在眼睫下一双泉水般的眼眸。漆黑的披风放在一边,她身上寒气未散,肤色素白,额发鬓角被风帽压乱。
“您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人来。”店小二随口说道。
客人眼睫一动,抬眼看向他。
小二一哂:“之前也来过一个客人,周身气度跟您特别像。他要找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常戴帏帽的女子。您没戴帏帽,但戴着面罩,如若不然,他说的这可不就和您一模一样吗。”
“他可曾说过他叫什么?”这位客人问。
“那倒没有。”小二道,“他在我们这儿留宿一晚就走了。”
“他往哪边去了你知道吗?”客人又问。
“好像是往蓝关去了。”小二答道,又问,“是您认识的人吗?”
客人一笑:“不知道,或许是呢。”
“客官可要留宿?”小二介绍道,“看这天色,这雪一时半会儿可停不了。方圆十里就我们这一处歇脚的地方,荒郊野岭的,您孤身一人,遇到危险可是不好。”
“不了。”客人摇头。
“那您可要用点儿什么?”小二又道,“烧鸡、包子、大碗面,我们这儿都是一绝。”
“有酒吗?”客人问。
看不出来,这位客人竟然是会喝酒的。小二乐道:“有,上好的高粱烧酒,一杯下去整个人都热乎,正适合这时候喝。您要是想喝度数低的,我们这儿也有南方运来的黄酒,喝不醉人。”
“烫壶烧酒来。”客人道。
“好嘞!”放下茶壶,小二烫酒去了。
屋外天寒,店里的窗户都关着。戴面罩的客人拨开窗栓,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夹杂着雪粒的刺骨寒风立刻吹进屋里。
窗外的官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时隔半个多月,曾卧雪再次回到蓝关。
这半个月,他在北境各地转了一圈,一丝师姐留下的痕迹都没有找到。师父和师姐一样音讯全无,他只得回到蓝关,准备到关外看看。
最近不知为何,北境的天气忽然一下子从夏日变作隆冬。曾卧雪没有准备,现从草原的猎户那边购置了皮草御寒。
来到蓝关时是已经是下午,蓝关正在下雪。
依旧是先前来时那家客栈,连曾卧雪都惊讶,那里的小二竟然还记得他。
“客官,这回还是住一晚么?”店外,小二一边接过他的缰绳一边问。
曾卧雪嗯了一声,小二又问:“可有找到您之前要找的人?”
“还没有。”在外半个月,曾卧雪脸上也多了一丝风霜,“有相近的人来过吗?”
“没遇到过。”小二道,“客官您去里面稍坐,现在天冷,我先帮你把马带到后面去。”
为了挡住冷风,客栈挂起了棉被一般厚厚的门帘。客栈里面热火朝天,曾卧雪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堂内,一群人分了三桌,像是一起来的,彼此都认识,看打扮是行脚的商人,聊到兴头上,丝毫没有顾忌音量。
许是雪天无事,这群人不等天黑就开始喝上酒了。
“你没看到吗?”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手拿酒碗,问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一拍手:“我哪儿看去,那时候我还在梦里睡着呢!”
众人哈哈大笑,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将酒饮尽,碗一放:“那你没看着。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大乐子!”
那人央告道:“好哥哥,你们都知道了,什么大乐子,快跟我说说。”
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一摇头,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晃悠:“谁叫你去吃花酒。我不告诉你,你找别的好哥哥跟你说去。”
旁边的人凑热闹:“好哥哥可不行,你叫我一声好爹爹,我告诉你!”
“好爹爹好爹爹。”那人觍着脸凑上去,“快跟我说说。”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旁边那人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把:“诶,今日多了个好大儿。”
“到底是什么乐子?”那人催促道。
“我跟你说。”这位新爹将酒碗一摆,那人知情识趣地给他满上酒,新爹嘬了一口,道,“今天一大早,炭行那一伙儿老家伙,和县丞衙内,让人扒了衣服穿成串,顺着他们阜通商会的窗户挂出来了!”
“豁!”那人听乐了,纵使其他人不是第一次知道,也笑个不住。
“那几个老小子,一个个跟癞蛤蟆似的。”说着,新爹有点酒劲上头似的,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跟那人道,“我看那肚子啊,说不定比你那莺莺姑娘的还白!”
众人哄堂大笑,新爹喝光了酒,自己又倒了一碗:“炭行那几个老小子,加上商会的人和衙内,一共八个人,八个肚子,上面各自写了一个大字,凑在一起,成一句‘囤货抬价十恶不赦’,不知是哪路英雄,可真是痛快!”
坐的一圈人都叫好,那人又问:“那他们可是要降价了?”
“库都叫人搬空了,他们没得可卖了!”络腮胡子哼了一声,“角门那么重的锁都叫人砸开,切口整齐光滑,可见出手的人身手不凡。那位英雄运货用的还是他们炭行的骡子呢!”
众人大笑一阵,又有人补充道:“据说还有好几家当铺也被劫了,他们之前收上来的棉被啊、棉袄啊什么的都不翼而飞。”
那边说得热闹,小二从外面回来,招呼曾卧雪:“客官,马安排好了,您随我上楼。”
依旧是之前的房间,曾卧雪放下包袱,问小二:“现在出关可方便?”
“好像还是不让出去的。”小二答道,“您可以去隘口问一问。”
隘口的人已经不是上次来时那个小兵了。
傍晚出城排队的人多,小兵丧着脸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出关上哪儿去?籍贯哪儿的?”
曾卧雪抱拳:“在下曾卧雪,是凌虚界凛岳弟子,出关找人。”
“修士?”小兵皱起了眉头,摆摆手,“让你师门拿盖了戳的通关文牒来。”
曾卧雪还要问盖了戳的通关文牒是什么,小兵就已冲后面喊:“下一个!”
曾卧雪被挤到一边,下一个是一位年纪较轻的姑娘,裹着头巾。
“老爷,我是外头村里,进来买东西的。”她道。
“哪个村子?买什么?”守门的小兵道,“户籍文书拿来。”
“买炭。”年轻的姑娘将文书送上,答道,“何家村,我们这一行都是何家村出来的。”
小兵瞥她一眼,又问:“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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