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造物，莫名觉得这个形象很重要。

“盘...古...”她无意识地呢喃出这个名字，尽管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在泥偶完成的瞬间，她看见那个叫盘古的巨人用身体撑开新生的世界，看见他的毛发化作森林，血液变成江河。当盘古最终力竭倒下时，她心中突然涌起难以言喻的悲伤。

“盘古——”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逐渐消散的巨人，指尖却穿过了虚无。刹那间，整个幻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分崩离析。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等她重新聚焦视线时，视野里只剩下奔腾不息的水流和指尖黏腻的泥土。那个刚刚成型的泥偶，此刻已不见踪影。

“该不会被水流冲走了吧？”她来不及细想，突然被某个念头击中。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从自己的蛋壳上搓下两团泥土，专注地揉捏起来。先是个大目，山准，日角的男孩，又是个眉眼温柔的少女。

当捏到少女下肢时，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龙形态，便突发奇想的参照着自已的龙尾巴，给少女也捏上了一条。

她捏的格外认真，然而实际捏出来的尾巴却像条笨拙的蚯蚓，软塌塌地垂在少女身后。

“真丑”，她忍不住笑出声，正想给男孩也添条尾巴，却发现两个泥人正手拉着手对她微笑。

少女那条歪歪扭扭的泥尾巴突然舒展开来，原本笨拙的“蚯蚓”渐渐变得修长有力，灵动飘逸，最终化作一条灵动的蛇尾，优雅地盘旋在少女身下。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两个泥人周身泛起柔和的光芒，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回她看得清清楚楚，小泥人根本不是被水流冲走的，而是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洞给卷走的！

她只不过盯着那道还未闭合的漩涡多看了几秒，整个“鸡蛋”就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恍惚间，她仿佛透过漩涡看到了黑洞里的另一个世界。

她甚至发现自己和那个黑洞有一种莫名的联系，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

从上次醒来后，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她的记忆似乎多了很多，又似乎少了很多，像有两股相悖的洪流激烈对冲，荡出真空，最终只有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告诉她遗忘并非消亡，而是等待重新书写。

她常常混淆两份记忆，有时觉得人和神有天壤之别，有时却觉得人和神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黑洞的出现让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华灵意识到自己拥有着双重记忆，一份与神秘的黑洞有关，一份是神族的传承记忆。

虽然两份记忆都很破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在慢慢梳理这些记忆的过程中，她逐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或许她根本不是纯粹的神族。

那些对人类的莫名亲近感，那些与神族格格不入的本能，都在指向一个令人战栗的可能——她的来历要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从那以后，华灵也不再执着找回自己丢失的泥人，只是时不时的捏上一个，观察黑洞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但可惜的是，自那以后她捏的小泥人都没引来黑洞，甚至不再拥有生命力，没多久就在水流的冲击下，重新变回泥沙。

华灵经过多次实验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差异，得出了黑洞出现的规律。

她所在的地方没有河流，却常常涨水。她在这里像是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恰恰每次都能等来滋养的水分。

黑洞，也总在她被潮水浸透后，搓下身上附着的泥土捏制小泥人时出现。相反，若无涨水，或是她取了其他地方的泥土来塑形时，便不会引来黑洞。

这次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被水流裹挟着的感觉，又等来了涨水，是时候验证一下她的猜想正确与否了。

果不其然，在她捏完两个小泥人后，黑洞出现了。

与前两次一样，黑洞卷走了她掌心的泥人；不同的是，这回它竟将先前吞走的泥人归还回来了两个。

只是，似乎出了一些差错？

盘古像是陷入了昏迷，蜷缩在一起，斧头落在了旁边，周身笼罩着一团混混沌沌的气。

华灵感知到盘古现在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且不能被外人打扰，便又看向右边。

被自己捏上尾巴的小泥人像是也继承到了自己的能力，甚至比自己还专业的多。藤条一甩，便是一排人。

华灵自愧不如，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女娲。她不知道这个名字从何而来，却莫名感到熟悉，仿佛曾在某个遥远的时空听过千万次。

黑洞还停留在眼前，只是漩涡的吸引力对她小了很多。

华灵一直很好奇黑洞里的世界，却始终未能窥见其貌，这次她凝神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很快，她就没有空好奇黑洞世界里到底有什么了。

因为，大力士醒了。

但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只捡起了斧头，向前劈去。

华灵眼前闪过了一道白光，就在闭眼的一刹那，黑洞也朝着她的眉心钻来。

仿佛过了一万八千年，华灵听到了山脉隆起时岩石崩裂的脆响，闻到了新生草木挣扎破土的清香，感受到四季轮转，天地初生的浩瀚。

“咔嚓！”

“四月大人，您送来的神胎似乎要降生了。”

“咔嚓！咔嚓！”

“四月大人，小神女已经出来了！”

几声脆响过后，华灵动了动眼皮，睁开了双眼，第一次真切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世界。尽管在蛋壳内，她早已通过精神体，看过无数遍外界反馈的景象。

华灵气定神闲，照看她的神侍却要急疯了。

不是说神胎降生艰难吗？

眼前这个小神女怎么回事？从有破壳迹象到成功降生不过眨眼功夫。

四月大人你快来啊，神胎降生的担子太大了，我担不起啊。

万幸，她的呼唤立竿见影，四月赶来的很快，匆匆扫过侯在一旁的神侍，视线定格在稳稳坐在蛋壳里的那个小肉团上。

布满玄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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