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世界[From The New World]》
李厘敲门的瞬间,门几乎立刻无声地滑开。
赞恩站在门内,蓝色的虹膜第一时间捕捉到她额角的汗珠与裤腿上斑驳的血迹。
扫描光束迅速掠过她的全身。
“死不了……”李厘侧身挤进门,倚在门框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才感觉到全身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大概是过度专注之后的过剩反应,紧急情况下对保存体力没有好处,这一点还需要克服。
她从怀里轻手轻脚掏出用布包裹的药剂,递给赞恩:“东西到手了……我跟你说,又被老鬼宰了一顿……”
李厘想要讲笑话,回敬他的冷笑话,可赞恩接过药剂,目光仍锁定在她受伤的腿上,打断她:“伤口需要立即处理。感染风险高达43%。”他伸出手,不容拒绝地扶住了她。
“先搞定这位。”李厘向金属板床的方向努了努嘴,并不觉得伤情需要赞恩插手,她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赞恩却顺着她遁走的方向将她原地转了一圈:“他的状况已经暂时稳定。你的伤口存在污染物,优先级别更高。”
语气没有商量余地,半强制地将李厘扶到屋角的废弃电缆卷上——那是她平时当凳子用的。
赞恩的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既让李厘无法挣脱,又不会弄痛她。
李厘撇嘴,没再坚持。机器人是这样的,逻辑一旦启动,尤其是涉及安全或伤势的问题,基本就无法扭转。
赞恩单膝跪地,用消毒剂清洁双手,指尖弹出精细的工具,利落的割开她浸血的裤腿,露出其下的伤口。
伤口深长狰狞,边缘翻卷,沾满了管道里的污垢。
李厘嫌弃的“噫”了一声。
“可能会有点疼。”赞恩陈述道,声音平稳得像在汇报天气。
“知道了。”李厘瞪大眼睛盯着赞恩如何处置,别人怎样她不清楚,但对她自己而言,未知远比已知更可怕——她必须亲眼看着才不会放大痛感。
冰凉的消毒液触上伤口,倒没有感觉更痛,许是已经麻木。赞恩动作流畅熟练,清创、探查、二次消毒,每个步骤都精准高效,毫无冗余。接着他覆上一层滑腻的止血凝胶与能促进细胞再生的生物薄膜,最后用干净绷带紧密包扎。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李厘很钦佩这样的身手,向他竖起大拇指。
“建议十二小时内避免左腿承重。我会监控愈合情况。”赞恩似乎对她这份“情绪反馈”颇为满意,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将医疗废物全部处理干净。
接下来轮到尤金,李厘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去。
尤金依旧躺在床上,但状态明显不同了。之前那种濒死的灰败感和情热期的潮红都已褪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却平稳悠长,似是陷入了深度修复的睡眠。
赞恩没有浪费时间,指尖再次弹出微型注射器,精准地将纳米机器人注射液和生物蛋白胶注入尤金颈静脉。接着,他拆开原有的简陋固定,重新处理骨折处,涂抹并注射骨愈合促进剂,用更专业的柔性固定板重新固定。
李厘没有出声打扰,只静静看着赞恩忙碌,看着尤金那张在柔和光线下沉睡的、毫无防备的脸。
褪去了所有刻意表演的脆弱和妩媚,也收敛了苏醒时那刻入骨髓的优越与审视,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都说神态能改变容貌,李厘心道这话不假——尤金还是躺着不动的时候更讨人喜欢。
赞恩完成治疗,进行最终扫描:“生命体征已趋于稳定。内出血点正在闭合,骨裂处于修复初期。情热期被强力抑制,但信息素水平仍有低频波动。预计他将在四至六小时后恢复意识。”
李厘摸了摸腿上包扎整齐的绷带,心中暗忖:他们救回来的,究竟是一把能解开艾略特之谜的钥匙,还是一个会将她和赞恩拖出平静日常的陷阱?
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一个身体不再濒临崩溃、大脑恢复全部算力的尤金·洛·海因莱因,将会是完全不同的对手。
在尤金醒来之前,李厘去洗了个澡。为避开伤腿沾水,她费了不小的功夫。赞恩提出可以帮忙,被她敬谢不敏地回绝了。
这番折腾让她疲惫不堪,回来倒头就睡,连头发都没擦干。
赞恩替她擦干头发,检查过尤金的状态,确认过一切状况可控,便倚着她用衣服和毯子堆出的“茧”,进入低功耗休眠待机模式。
时间的流逝在小屋内变得模糊而悠长。
赞恩如同一尊沉默的钢铁守护神,只有传感器偶尔流转的微光,表明他仍在监控着一切。
尤金醒来的时候,在这局促的空间,不可避免看见的就是地上的仿生机器人,以及他所倚靠的那个由衣物和毯子堆叠而成的“茧”。
意识仿佛是从深海缓缓浮起,尤金的感受绝不能说好。
首先恢复的是感知:身下粗糙但洁净的毯子触感,空气中淡淡的金属味和机油味,还有一种……属于下层环境的难以言喻的基底气息,与他所习惯的飞地净化空气和人工调和的香氛截然不同。
剧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的疲惫,与体内纳米机器人工作的细微痲痒感。
他谨慎地没有立即睁开眼,而是先藉由嗅觉与听觉收集信息。
他听到了极轻的、规律的呼吸声——是那个下层少女,李厘。还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极低频率的嗡鸣——是那个该死的仿生人,赞恩。
他极缓慢的睁开眼,睫羽轻颤,适应着屋内并不明亮的光线。
他们还在这里。而他真的活下来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布满管道痕迹的天花板,不是他熟悉的高耸穹顶。
接着他移动视线,才看见了机器人与那个茧。
记忆碎片迅速拼凑:坠落、濒死、被救、那个该死的仿生人、情热期的失控、痛苦的治疗,以及……一个混乱的吻。
尤金厌恶地想,一个大胆的下层奴隶,竟敢爬上他的床,还敢抱住他。
视线锁定那个茧。在李厘彻底睡着后,它已经算不上是茧——被她挣脱得有些散乱。
她似乎刚刚清洗过,换了一身相对干净但依旧陈旧的工装短裤和贴身的背心,黑色短发濡湿地贴在额角和脸颊,尚未完全干透,几缕发丝末端凝聚着细小的水珠。
和清醒时不一样,直到此刻,尤金才算完整看清她的样貌。她的面部轮廓清晰,鼻尖小巧,甚至带点俏皮。头歪向一侧,露出线条流畅却不显脆弱的脖颈。她的头几乎拱在仿生人的身上,仿生人也呈现一种近似迁就与保护的姿态。
尤金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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