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一粒后悔药》
转天上午,管家领着景谣穿过长廊,皮鞋跟“哒哒”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听得她心慌。
像景谣刚到郑家别墅的那天一样,她随管家一起停下脚步,面前厚重的橡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暗纹,像是无声的警告。
就是这里,郑父的书房。
景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郑父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食指扣住雪茄。
“景小姐,请坐。”他的声音很温和,却让景谣脊背发凉。
她强作镇定:“郑先生,您好。”
郑父抬手示意她坐下:“这段时间,犬子承蒙关照了。”
“郑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辞退我。”景谣挺直脊背,没有坐。
他轻笑一声,将剩余的雪茄放置在专用烟灰缸的凹槽中:“你今年多大了?”
景谣:“24。”
郑父:“这么年轻有为,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身上?”
景谣盯着向上飘的烟雾,思考片刻开口:“就像雪茄放置不管会自行停止燃烧一样,郑峤需要更多教导和关注。”
郑父笑而不语,挑了下单边的眉毛,算是给她个反应。
景谣:“做教师,要根据每个人的优势和不足反复斟酌,既要助力他们尽显其长,又要借训练补其短板。
先评估我自身的经历,伦敦大学学院儿童发展理学硕士,曾担任国际高中跨文化项目核心顾问,主导策划多场跨国学术交流活动,所设计的思辨课程获国际教育创新案例奖;以第二作者身份在SSCI期刊发表青少年语言发展相关论文,研究成果被纳入多项教育实践参考;还做过英语同声传译工作,和郑峤兴趣爱好也相似。
所以我无论是在专业理论、实践教学、口语训练,还是日常沟通上都可以胜任这份英语家教的工作。”
“那景小姐在这太屈才了。”郑父依旧玩味地笑着,上下打量景谣。
“不会,您给的薪资条件在外面是找不到的。”景谣暗想,这么回答他会不会好接受一些。
郑父没有回应。
景谣不自觉加大音量接着说:“而且老师也会筛选学生的,我认为郑峤很聪明,态度也端正,他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
郑父瞬间狂笑不止:“哈哈哈……”
就在景谣想继续争取时,“砰!”,屏风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重重倒地。
她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几乎是听到的同时就冲了过去。
——是郑峤!
他腰部以下呈跪姿,但肩和头磕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已经勒出了血痕。膝盖显然支撑了太久,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发抖。最刺眼的是他嘴上的胶布,边缘已经因为挣扎而微微翘起。
景谣惊喊:“小峤!”
听到她的呼唤,郑峤的喉咙里终于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死死盯着她,眼眶猩红,翻涌着太多情绪,屈辱、恐惧、哀求……
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绝望的依赖。
“景小姐,这里已经和你无关了。”郑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现在听他说什么都让景谣毛骨悚然。
景谣的手僵在半空。
郑峤的眼里盛满了羞耻与无助,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靠近。
景谣回头怒视郑父,几近破音:“您……您是长辈,应该做引导他的人,而不是用拳头教育,这样只会让你们的关系越来越远。”
郑父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比她想像中更高,阴影笼罩下来,裹着巨大的压迫感。
“在这个家里,我就是规矩。”他微微俯身,语气像毒蛇吐信,“而你,已经被辞退了,别多管闲事。”
景谣用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郑先生,这种行为已经涉嫌违法了,我知道您可能在气头上,但如果继续这样,我可能不得不联系相关部门了,这对大家都不好。您软禁他、羞辱他,就不怕有一天……”
“怕什么?”郑父轻蔑地笑,“怕他反抗?还是怕儿子报复老子啊?”他的目光扫向地上的郑峤,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讥讽,“他除了倔,没有别的本事。”
这时,郑峤的嘴虽然被胶布封住,但喉咙里发出两个清晰的音节:第一个字是上声,第二个字是阳平。
——纸条。
那张纸条还真是他给的!
景谣接收到郑峤的信号,扭头看他的眼睛。
他笑了,眼底又含着层泪,便如幽幽深潭,水波荡漾。
那竟然是稳操胜券的眼神。
……好,就按他说的做吧。
窗外天色阴沉,恐怕风雨欲来。
“您给郑峤喝的药膳,究竟是治病,还是在制造一个完美的病人呢?”景谣说完这句,缓缓站起身来,鼓起勇气直视郑父的眼睛。
郑父背光而立,阴影将面容切割得模糊不清,城府深隐,难辨喜怒:“冷静一下,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要立刻请你出去了。”
“细辛、槟榔、苦楝皮,单独是药材,但混在一起煮会怎样呢?郑先生知道吗?”这些药材名只匆忙看了一眼,景谣不确定自己记得对不对,“是否暗掺相克药材,做个血液和肝肾功能检测便知。您以为这些慢性损伤,能瞒过仪器?”
“唉,我这个父亲做得确实粗心,郑峤具体在吃什么药,我好像从来没过问。”郑父微微偏头假装思索,又道,“你要是实在有什么疑问的话,我可以叫家庭医生现在过来。”
天边一记沉雷闷响。
景谣:“您才刚说过,在这个家里您就是规矩,怎么会有未经您授意的事情呢?”
“犬子体质羸弱,多年来我四处求医问药,也是废了不少心力啊。”郑父语气装得痛惜,不清楚的还会以为真是肺腑之言,但后半句又露出阴险,“事情都有正反两面,中药的药效也一样,是药三分毒嘛,难免。”
景谣怕到极致,肾上腺素狂飙,反而生出股孤勇来:“因为您需要他‘病重’,才能一直以监护人的身份掌控他……以及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对吗?”
话一出口,她心中暗叫:完了……干嘛掺和别人家务事啊!
可再偏头一看跪在地上的郑峤,心里又酸涩得不得了。
片刻寂静。
郑父声线冰寒,暗藏威吓:“看你是个小姑娘,之前一直给你留着脸面呢,别太越界。”
“谢谢您给我留的脸面,那您的脸面,我也不想轻易折损。”景谣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亮着通话界面,“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被我朋友全程录音。如果我和郑峤十分钟内没走出大门,警方马上会收到这段录音,包括您承认利用药材相克效果的那部分。药渣都已经取样封存,送去中药检测机构,就能查出超量的毒性成分。”
“Hello~”电话里传来清润明亮的男声。
景谣继续,掷地有声:“……以及家暴问题,既然郑峤的房间里装有监控,想必您早就看到我拍过他身上的伤痕吧?那些照片我也做了备份,可以一并提交给警察局。临海市声名显赫的郑家,想必也不愿被爆出虐待已故原配之子的丑闻吧?
既然您认为我无法胜任这份工作,那我明天就正式离职。不过,我曾接受郑玥女士的嘱托,除教学外,还要多关照郑峤。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现在带他去正规医院,做一次胃肠镜和动态心电图检测,也算是为家教工作画上一个句号。
我向您保证,明天太阳落山前一定将他平安送回。如果您同意,那我们刚才的对话,出了这扇门我一个字都不会记得。”
郑父忽然低笑起来:“景小姐比我想象的还有趣。”他抬手示意管家开门,又好像话里有话,“明天日落前,我要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回来。”
景谣转回身,蹲下扶起郑峤,小心地撕掉封在他嘴上的胶条。
“当然,谢谢您的信任。”她扶起郑峤,掌心触到他后背嶙峋的蝴蝶骨。
郑峤直不起腰,如风中柳枝般摇摇晃晃,任景谣解开手腕上的麻绳,磨破的伤口渗着血丝。
“能起来吗?”景谣在他耳侧轻语。
“能……”郑峤手拄着一边大腿站起,移动时膝关节频频发出不自然的轻响。
天空泼下倾盆大雨,冲刷着郑家铁艺大门。
景谣搀扶着郑峤冲进一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里,他终于支撑不住瘫在座椅上,手指死死抵住两肋中间。
“小峤?”景谣凑到郑峤脸旁仔细分辨着他的表情。
郑峤似乎没有力气回应,整个人像被雨淋透的雏鸟,蜷缩地靠着景谣的肩膀,连拂过她锁骨的呼吸都没有热气。
“马上就到医院,再坚持一下。”景谣拧开矿泉水喂他。
郑峤摇头推开:“求你,明天再去医院吧。”
景谣:“听话。”
“求你了……我没事,就是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郑峤眼中浸着水光。
景谣好像无法拒绝他的眼睛。
她妥协了:“秦峻,先去你家吧。”
这时坐在驾驶位的人才打招呼:“嗨,小鬼,我是你老师的发小,也是你们今天的救命恩人。”车内后视镜里映出一双带笑的眉眼,是个阳光俊朗的男生,“叫我峻哥吧,不是单立人啊,是山字旁的峻,虽然确实是相当英俊的。”
“秦峻,我朋友。”景谣给他俩互相介绍着,“这个就是郑峤。哎?他是峤,你是峻,还挺有缘分。”
郑峤不语,冷眼望向后视镜,像犬类维护自己领地时的本能反应。
秦峻调侃道:“孩子内向啊?不叫人呢?”
“啧!”景谣一咂嘴,压迫感让秦峻立刻噤声,又低声对郑峤说,“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郑峤点点头,发茬刺得景谣胸口痒痒的。
暴雨中车子疾驰如飞,雨帘在车窗玻璃上汇作奔涌的溪流。
景谣摸出衣兜里皱得快碎了的纸条,单手展开,字迹工整得不像临时写的。
「每天喝的药膳里加了细辛、槟榔、苦楝皮,混煮会伤胃、耗血、乱心律。有药渣为证,可以送去检测。他说我体虚要补,其实是想让我看起来一直病着,限制我人身自由。求你想办法带我出去,就说明晚回。」
这张纸条是刚刚管家在走廊塞给景谣的,她一眼就辨认出是郑峤的字迹,但对上面的内容持怀疑态度,所以一开始没敢轻易抛出。
其实今天景谣只是想试试用真诚换郑父再给一次机会,根本没准备出什么“必杀技”,和秦峻通话录音也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没成想郑峤已经为他自己铺好了路。
不过昨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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