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有罪推定》
闻言,路既棠顿了一下,接着他把眼镜戴了回去,抬头看向殷倚松,“换个地方说话吧。”
等到了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路既棠率先开口了,“我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工作的事情,联系方式可以给你。”
一分钟后,路既棠点下“同意添加”,看到属于殷倚松那个空白的聊天界面,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算计我?”路既棠气得想甩殷倚松一巴掌,“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我说我没有干预过招投标的过程,你信吗?”殷倚松站在灯下,他靠近一步,握住路既棠正在轻轻颤抖的手,“如果你想打我,就打吧。”
下一刻,路既棠真的顺势伸手打了殷倚松一巴掌。
他没有收着力气,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殷倚松的脸被他打得偏向了另一边。
殷倚松没说话,只是转过脸来,专注地看着路既棠。
路既棠的手在颤抖,唇也在颤抖,他说道:“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结果都这样了。”
“殷倚松,我说过了,十年前我就说过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话音未落,就发现殷倚松伸出手,轻轻摩挲他刚刚打人的手指,看到他泛红的手指时,殷倚松似乎还微微蹙了一下眉。
“我记得。”殷倚松眉目微垂,他叹了口气,“可是我没办法,你就当作是可怜我吧。”
“谁要可怜你,”路既棠甩开殷倚松的手,咬牙道,“我只想你和你家的人离我远一点。”
殷倚松眸光晦暗。
“这世上这么多人,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路既棠猝不及防地停了声音。
因为殷倚松抱住了他。
殷倚松的体温随着两人交叠的肢体源源不断地传来,殷倚松的动作很轻,却不容反抗,他将路既棠越搂越紧。
他低头,在路既棠的耳边轻声说道:“是啊,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说完这句话后,殷倚松很快松开了路既棠。
这回,路既棠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他只想转身就走。
他走出两步,身后传来殷倚松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又柔和。
殷倚松说:“别怕我,阿棠。”
第二天,路既棠就接了一个委托人在其他城市案件,出差之前,他托白鹤生上门帮他喂年年,之后他就出差了一周。
一周后,路既棠回到了南林市。工作能让他迅速压下自己焦灼的情绪,现在,他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了。
在路既棠消失的一周里,山月遥给路既棠发消息道歉。
路既棠在高铁上回道:“没事的,和你没有关系,既然这个项目拿下来了,我们就好好做。”
“席云启之所以建议我们律所参加,应该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路既棠说。
回完信息后,他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由自主地想,“白鹤生招惹了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喜欢了,要和席云启分手,白鹤生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路既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新年里,被父母赶出家门的白鹤生说,有人收留了他。那时候的席云启,真的像白鹤生说的那样,只是出于好心而没有一点图谋吗。
大学时,席云启和白鹤生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可白鹤生之前分明没有和别人透露过想学什么,真的会这么巧吗,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机关算尽。
他拿不准白鹤生对席云启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席云启对白鹤生来说真的可有可无,白鹤生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闹脾气,可白鹤生只会和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闹脾气。
路既棠越想越觉得头痛。
他自己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又怎么能想明白别人的事情,最后他干脆不想了。
工作学习上的事情,他可以快速理出条理章法,但感情上的事,他一向是想不出来就逃避,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路既棠在心里长叹一声。
他回到南林市后,开始准备法律援助案件的开庭事宜。开庭前一天,他提醒叶瑱开庭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分,各方当事人就坐。
路既棠和叶瑱坐在原告席,被告席坐着被告一当时撞人的小车车主和被告二保险公司的法务。
坐在书记员席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生,学生气很重,扎着马尾,面容憔悴,正在打印送达地址确认书。
路既棠对这位书记员有一些印象,这个法院是南林市案件量最多的法院,去年十二月底,路既棠上午开了一个庭,下午又开了一个庭,巧合的是,两个庭的书记员都是这个女生。
庭后签笔录时,路既棠和她聊了几句。书记员麻木地笑道:“早上开四个庭,下午开三个庭,我没有时间悲伤。”
十二月,既是季度末又是年末,各行各业都在冲业绩。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路既棠在年底又遇到了她。
早上九点,法官敲法槌,“现在开庭,下面核对各方当事人信息。”
在各方当事人都不申请回避后,进入法庭调查环节。
先由原告方陈述诉讼请求,路既棠简要陈述,要求判令被告一和被告二共同赔偿原告经济损失,被告保险公司在交强险、商业险限额内先予赔偿,并在交强险限额内优先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和被扶养人生活费,并由两被告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用,事实及理由详见起诉状。(注)
接下来由被告方发表答辩意见,保险公司的意见与答辩状一致,只是额外说明不承担本案诉讼费用,小车车主同意保险公司的答辩意见。
各方都很熟悉开庭的流程,流程进行得很快,在原被告举证质证之后,审判员归纳本案争议焦点,第一,本案民事责任如何确定;第二,原告经济损失损失如何确定。
接下来,是法庭辩论环节。
这个案件,除了精神损害抚慰金和被扶养人生活费外,其他费用都有明确的标准参照,没有争议。
被扶养人生活费之所以有争议,是因为叶瑱的父亲早亡,保险公司无法确认其死亡原因,认为叶父也有因交通事故死亡的可能,这会导致被扶养人生活费的重复诉请。
法庭辩论就只围绕精神损害抚慰金和被扶养人生活费展开。
在第一轮法庭辩论里,叶瑱问被告一,“你当时明明已经看到了我妈和我弟弟了,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刹车,现在我没有妈妈了,你知道吗?”
被告一小车车主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声呐呐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一轮法庭辩论结束后,争议依然没有解决,法官说道:“下面进入第二轮法庭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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