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死后百年》
“怎么能又活了?”
天祭台下的长楼梯一眼望不到头,楼风月率先一步飞上去,白汤仙人和听川率人皇及众修士跟在后面。
最后几步台阶上有几团肉正在地上涌动,这些碎尸块甚至完全无法成行,但在强大号召力下仍然在缓慢攀爬,留下红红白白的血水和肉丝——俨然正是听川刚刚捞出的手指兄。
人皇看着这块他连名字都不知道,放任自生自灭几年的儿子,不知道是迟到的愧疚,还是被这幅形态吓懵了,当即晕着要往后跌,求生欲让他下意识向前想抓住听川的衣袖。
但人皇到底是凡人,尚未触及听川,就被仙力席卷,唰然光芒大亮,连带着他和身后一群太监滚下了楼梯。
白汤仙人回头瞥一眼,并没有多管,听川已经趁着这个时间越过地上的烂肉跳到天祭台上,猛地顿住了。
只见整个天祭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原来是这样活了——
无一例外全是形态各异的尸体,大多破碎不堪,譬如第一位死的太子,怀里抱着自己的头,正容光焕发地站在不远处冲着听川微笑;再譬如第三位死的二太子,身下血淋淋的,嘴里还在嚼着什么,从手里攥着的形状看来就是身下少的那个……法臬死了这么多年,复活回来竟然恶心至此!
听川恹恹地错开眼,这才看到天祭台的祭眼上竟然也有一具尸体,只不过这位尸兄罕见地保存完好,仅从外观看,既没缺胳膊少腿,软件硬件也全乎。
——委实是个借尸还魂的好身体!
他娘的,竟然打的这个注意!
听川心累扶额,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楼风月的身影,白汤仙人和那群修士也消失了。
既然没人,他也不用装,当即抬脚就要走向祭眼,谁知才刚踏出一步,所有的尸体同时转向他,有眼睛的用过大的黑瞳孔、没眼睛的就用黑洞洞的眼眶,全都死死盯着他,嘴角慢慢提起,露出面具般的假笑,分外诡异森寒。
听川脚步一顿,心头漫起寒意。
他每路过一具尸体,尸兄们就会跟着转身,渐渐的,等他走到祭眼,所有的尸兄全都由原本的背对着祭眼,变成了正面包围。
站在中间乍一往外看,真是一片尸山尸海啊。
听川被眼前的场景诡异得胃里翻江倒海,心神电转,又一次想起刚才没琢磨出来的答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略微荒唐、让他自己倍感嫌弃的念头:所以许霆当年非杀法臬不可,是因为同样觉得他品味低劣,活着污染空气么?
——我竟然敢在评判法臬的视角上和许霆观念一致,被“独树一帜”的战神大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说我轻浮没主见?吠!
听川越想越怒,抬脚踹向祭眼上站着的尸兄聊以泄愤,结果这一脚宛若踹到了石头上,他没有防备,尸兄未倒,反倒是他自己被踹得退了两步。
就这一下,他撞到了身后的另一具尸体,待要回头,肩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
听川动作一顿,白皙的皮肤上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诡异的血红色从他双眼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反手下压,白狐蓦地出现,膨炸开的大尾巴从后面把“楼藏月”裹起来,一口咬掉尸兄的手臂,听川长腿一扫,懒洋洋地向后瞥,刀光剑影中带着冰冷的压迫感,尸兄瞬间炸成一团团血肉,映红了头顶的天空。
原本还算晴空万里的天气,天狗食月般迅速昏暗下来,层层阴云中露出一瞬红光,像极了人的眼睛。
飞沙走石,漫天风尘将听川席卷其中,他眼前一花,直觉有什么不对,在狂跳的心脏中抬手扬起所有能调动的碎尸块,尽数砸向祭眼正中间的尸体!
以听川的仙力,这一下不说将那尸兄砸得血肉模糊,最少也难以站立,但法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仿佛把那尸兄绑在原地,不止未动,甚至盯着听川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不对,委实不对。
……中招了。
下一瞬,好似有一只手从后面直击他的天灵盖,往外源源不断吸取魂力,最后甚至不知足地想要把他的魂魄从身体中强抽出来,拉扯的痛感让听川难以自抑地恍惚起来。
他瞬间明白过来法臬的绕这么一大圈子究竟想干什么,吃一百个人魂不如冒险吃一口仙魂进补,必须立刻挣脱,但他整只狐就像被魇住了,眼前陡然变化,风沙再起,白狐不受控制地吼叫起来!
嗷——
吼声将漫天风沙撕出一个口子,听川仅是窥得天光已然惊惧地瞪大眼睛。
他喃喃问:“那一天……你也在吗?”
风声猝然停顿,下一瞬天祭台上林立的尸体和纵横的血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恐怖、宛若地狱的漫天血海,旁边伫立的白玉蛟龙石雕已然被鲜血染变了色。
不远处血色的残阳映在听川眼底,把狐狸血红的瞳孔照得更加明亮。
——黄金蛟台。
观行二百四十年,他们死在了这里。
听川又回到了马革裹尸的战场上,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力竭之后破封箱般的喘息声,明知道一切都是法臬的造梦,他仍然不可抑制地杵着煎人寿站起来,这把在许霆手里可以毁天灭地的仙剑,到他手里莫名温顺。
几次差点伤到自己时,煎人寿都会自避锋芒,甚是奇怪。
才刚刚站稳,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熟悉的手,握住剑柄,侧脸看去,正是许霆坚毅到锋芒毕露的脸。
他眼下有一道血痕,正不断往外冒血珠,许霆随手抹掉,居高临下地看向听川,把那根沾了血的手指塞到他嘴里,让他吮了。
眼看着许霆的脸色瞬间灰白下去,造梦中的自己却从虚弱到极点变得逐渐恢复了些仙力。
假的,这不是真的,即使发生过也是假的。
只是法臬试图摧毁我神魂造的梦罢了……我已经死掉百年了。
许霆……许霆……不要去!
听川的身体被操控着抬起手,他竭力大喊,但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用许霆刚刚给的仙力洞穿他的肩膀,任凭鲜血顺着手腕一路滑到手肘。
许霆冰冷的眼睛仍然毫无温度,听川眼前渐渐模糊,许是错觉,他从许霆的眼神里看到丝痛苦。
“你……杀不死他的,”他听见自己压抑悲愤的声音,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因为……那是我的使命……只有我才能杀了他……”
听川被这句振聋发聩的话砸得近乎站立不住,下意识想,我真的对许霆说了这句话吗?
紧接着许霆似乎被他说动了,任由他重新拿走煎人寿,持剑的手略微颤抖,在他决绝飞身前倏忽拉住他,低沉而冷漠地道:“记得,我从未喜欢你,是你自己赴死,与我无关——”
这句话像轮圆了的手臂狠狠抽上听川的脸颊,扇得他耳边嗡鸣阵响,头疼欲裂,却瞬间神魂归位,从梦中场景的感同身受中抽离出来,灵魂从经历者摇身一变成为旁观者。
听川如梦初醒,硬压下剧烈的反胃感,冷笑一声:“魔头,我当你要干什么!我是欠你的,可你万万不该拿许霆激我!”
话音未落,他最后看了眼造梦中的许霆,此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进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但没有受伤、没有濒死、没有真实大战中苦战到最后一刻的狼狈,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仙尊。
听川克制地收回目光,抿紧冰凉的唇角,千钧一发之际,他抬头直视向半空中那只戏谑的眼睛,刹那间抬手扬剑。
与此同时,另一把“煎人寿”铮然出鞘,本就如血的残阳瞬间更加暗红,近乎透出黑甸甸的墨迹,周遭刮起迷眼睛的飓风,下一瞬两把规制相同的煎人寿迎面撞到一起!
天空轰然降下惊雷,剑锋相抵形成的气劲近乎快化为实质,以圆形荡平周遭树木,染血的蛟龙寸寸龟裂,石块尘土随着飓风一同平地升天。
听川并不习惯使剑,但他丝毫不惧,生生格住法臬直指他颈子的剑锋,眨眼间已经过了数招,不分高下。
随着狐狸凶性被激起,白狐长啸冠绝九霄,它直起身,背上俨然出现一位袖袍翻飞、亮色袍裾随风簌簌作响的法相真身,无数的绯光凝聚在他身上,形成耀眼的白。
他的真容比楼藏月要明媚俊秀百倍,更加瘦削苍白,白光散去,身披铠甲凌空踏起,白狐的九条尾巴唰然膨开,法相真身掠至“楼藏月”头顶,连同他一起轰然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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