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锦衣》
梨花是嫌犯,不能光明正大在外行走,谢舟准备了一顶软轿派人从后门送她去方府。
方府老管家领梨花进府,府中没有雕栏画栋,四处种满花草,沿抄手游廊往后院去,就见西北角辟出一块菜地,旁边是鸡笼。
梨花意外首辅的府邸竟如此质朴,管家把她领去书房。
书房和这座府邸一样质朴,入眼便是一张磨旧了的大书桌,墨香味浸满整个房间。
中年男人背身负手而立,面前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是一男一女在一片药田中温馨依偎,奇怪的是没画人脸。
梨花听过方延昌和顾凤知的爱情戏本,十分催人泪下,开口道:“方首辅和夫人伉俪情深令人艳羡。”堂堂首辅请她治病给足她面子,吹捧一句是应该的。
方延昌闻言回身,凑近梨花细细打量一番。梨花只道他看自己年轻,许是对她医术有怀疑,便任由他打量。
梨花道:“方首辅可否让我号脉,说得准您再让我治,说不准您大可把我赶出去。”
方延昌道:“老夫这儿有一物,不知是否是姑娘遗失的?”
“我丢东西了?”
梨花正疑惑,便见方延昌拿出那支白色的阴阳鱼簪子,她这才想起昨天在牢里被打掉,竟被顾承嗣捡去,还送到方首辅手中。
梨花道:“是我的簪子,多谢首辅大人和顾公子替我保管。”
她要拿走簪子,方延昌却缩回手,片刻之后还给梨花,郑重道:“簪子很好看,莫要再丢了。”梨花讪讪点头。
“号脉吧。”
方延昌坐在椅子上,梨花拿出脉枕号脉,方延昌随口问:“姑娘从医多久了?”
有些病人喜欢问从医年限,因为大夫讲究资历,梨花年纪轻轻毫无资历可言,为了让自己显得可信,她随口道:“师承家传,打从会呼吸,闻到的第一味便是药香。”
方延昌笑而不语,梨花便知自己吹过头了,又道:“我瞧方首辅身体还算康健,唯有胸中气闷不畅。”
方延昌叹道:“夫人早逝,独留我一人在世间。”
梨花安慰:“首辅宽心。”他真是痴情。
方延昌道:“今日见姑娘觉得分外可亲,心情舒畅了不少。早听闻姑娘救杨贞,治公主,考上太医院,开办女院,当下一见确实医术高超。”
梨花飘飘然,我这么有名吗?嘴上却谦让:“不敢当,首辅谬赞。”
方延昌哈哈一笑,“姑娘过谦了,老夫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姑娘这样的豪杰。”
梨花正要说老爹如何传授自己医术,可一想刚才夸下的海口便止住,可说自己在漠风的童年更是不成。骑虎难下时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是方梨,说方梨的童年不就好了。
早先她回过容县收拾方梨的遗物,方梨有写手札的习惯,为了扮好方梨,她把所有手札读过一遍,循着方梨的记忆有所增改道:
“回首辅的话,我自出生便没见过爹,我娘独自将我拉扯大,起初娘种药田为生,后来遇上灾年地没了,她向地主租了几亩地种粮食,平日帮人浆洗衣物,生活还算过得去。稍微攒下些银两,她便送我去读书,因着我识字识药,便帮村里老大夫写药方,这才习得医术。”
“她现在还好吗?”方延昌面露伤感神色下意识开口关心,又觉不妥,补充道:“抱歉,听你描述你娘很像我一个老朋友,可方便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梨花想了想,一个名字而已,告诉也无妨,便道:“我娘姓王名澄月,她三年前去世了,首辅可与我娘相识?”
方延昌眼神闪烁下颌紧绷,半晌道:“不识,误会了。
他忽又道:“姑娘宅心仁厚,怎会卷进杀人案里?”
梨花将当天的事简单叙,只说自己误入那木勒房间,这才被当成凶手。
方延昌起身拍拍梨花肩膀,“好孩子,放心吧,律法不会冤枉好人。”
梨花写了一副开胸顺气的方子便被原路送回谢府。
人走后,方延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问管家:“你看她长得像展江吗?”
方延昌原配夫人名叫王展江,夫妻恩爱。方延昌进京赶考与顾凤知相识,顾弘光逼方延昌入赘,为保方延昌仕途,王展江留书离去,原来那时她已有身孕。
管家没说话,展江夫人是方延昌永远的痛,这份痛被尘封二十年,如今再次被揭开,不知是福是祸。
方延昌道:“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这是展江最喜欢的一首诗。”
管家道:“夫人改名澄月,说明她不想再奔腾只想静静流淌,您又何必执着。”
方延昌道:“‘千树万树梨花开。’我与展江冬天成婚,我曾说如果将来有个女儿就叫方梨,没想到我还有个女儿。”
想起梨花被诬陷杀人,方延昌忽然变了脸色,他过去受尽屈辱无非想做人上人,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若连女儿都保护不了就白活了。
他冷声道:“李遥想利用梨儿打击杨家,我的女儿岂能为他人所害?”
管家一听便明白方延昌的意思,行礼告退。
————
与此同时,杨贞也杀去谢家要人。
他拿丹书铁券求婚,得到皇上首肯后,第一时间便去狱中接梨花,却得知人已经被谢舟带走。恰在此时,手下查到李遥账本的线索,他只好先去调查。
在书房见到谢舟,杨贞开门见山问:“谢大人,我的未婚妻何在?”
谢舟嗤笑:“杨大人找未婚妻,怎么问我要人?”
“谢无涯,你明知梨花对我有多重要,用女人来威胁,替李家作恶多了,你还真是越来越无耻。”
“杨行勉,你自诩公正无私,用婚约绑住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才是无耻。”
“谁说她不爱我?”杨贞一拳打在谢舟脸上,“你自以为是保护这个,保护那个,你想过他们的感受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牺牲了很多,只有你忍辱负重,别人就该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谢谦被指通敌叛国,杨贞是唯一一个当众站出来据理力争的人,可谢舟替父承认叛国,这无异于对亲人朋友的双重背叛。
杨贞无法理解谢舟突然的转变,只是隐隐觉得他有苦衷,他去问谢舟,却得到割袍断义一刀两断的结果。
谢谦的罪定的那么草率,疑点重重,朝臣无人敢言,谢舟为虎作伥,百姓蒙昧无知,他自身难保再坚持无济于事,只能黯淡退场做个不问世事的书生。
直到姑母杨盈回京,杨家权势再次起复,谄媚攀附者有,明枪暗箭更多,老师黄忠言等人接连被害,他才知道自己度过怎样安稳的五年。
宦海浮沉,他渐渐明白势比人强,也理解谢舟想保住谢家的心思。
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明明可以并肩作战,谢舟却将他推远,自己承受一切苦痛。别人害怕“活阎王”谢舟,可那个隐姓埋名入军营打拼的谢无涯,又岂愿成为“活阎王”呢?
可他更自责的是,到如今他才看清这一切。
他上任御史,查到谢谦当年的死因,竟是被一个狱卒毒死。那狱卒本也善心为谢谦送饭,李遥利用他下毒,再杀人灭口。
李遥这些年作恶多端,民间奏告雪花一样,可他背后是太后李潇,多少雪花都化了。
杨贞要对李遥进行公开审判,让他的罪过昭示天下,走私是最大的突破口,可谢舟却一再阻挠。
面对杨贞的攻击,谢舟毫不客气还手:“我怎么样做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个缩头乌龟来管。我所做对也罢错也罢,终究保住我要保的人,你呢,保个人还要用逼婚的方式。”
当年杨贞心灰意冷远离朝堂,这是谢舟想看到的,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杨盈回归,杨贞被迫再次卷进来。谢舟利用黄忠言的事逼迫杨贞后退,可无数人迫使杨贞站到台前做他们讨伐李家的先锋。
他还真做了这出头鸟。
从摘星楼起,他等于正式与李遥宣战。
杨贞充满理想而天真,这样的人不该与他一样在泥潭中打滚,等他扫清道路,他可以实现清明抱负。
可杨贞太执拗了,这点他们一样。
“你比我好到哪里了?”
“你个废物!”
“你才是废物!”
杨贞道:“我查走私案,你查漠风王子遇害案,你我互不干涉。”
谢舟道:“互不干涉还是趁人之危?”
杨贞道:“你喜欢梨花,可你敢开口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胆小鬼。”
谢舟道:“你又相信过她是清白的吗?靠婚姻保住性命,让她苦苦追求的事业成为笑话,你何尝不自私?”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攻击,明明都会武功,可这时却毫无章法扭打在一起。
梨花回来时,远远就听见谢舟书房叮铃桄榔,清溪被谢舟勒令不许进去,看到梨花仿佛看见救世主,故意扯着嗓子大喊:“方女医回来啦!”
此时谢舟的左脚在杨贞右脸,杨贞的右脚在谢贞左脸,互相绞成一根麻花动弹不得。
眼见梨花要进来,谢舟道:“你敢和我打赌吗?”
“赌什么?”
“赌她一定不会和你成婚。”
“赌就赌,她一定会欢欢喜喜上花轿。”
梨花敲门进来,谢舟和杨贞一左一右站在桌边,谁也不看谁。却见他们衣衫纷乱,满脸乌青。
“你们打架了?”
异口同声:“没有。”
“谢大人你没事吧?”梨花跑过去拉起他手腕诊脉,他早晨才解毒,梨花生怕他又出事。
谢舟越过梨花头顶投给杨贞一个眼神:看吧,她先关心我。
紧接着便听梨花道:“你吃饱了撑的打杨大哥。”
谢舟气闷:“他也打了我。”
梨花转身轻轻抚摸杨贞脸颊,“你是武官,杨大哥是文官,那能一样吗?况且……”她一脸娇羞,“况且杨大哥还是我的未……”
未婚夫三个字她还不习惯说出口,却已有即将嫁为人妻的自觉,低低把头埋在杨贞胸前。
这次轮到杨贞无声炫耀:我的未婚妻。
梨花问:“杨大哥是来接我的吗?谢大人调查那木勒王子遇害的案子,我还不能走。”
谢舟道:“杨大人听到了?她自愿留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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