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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口嗨高岭之花被强夺》

9. 山雨欲来,可开过荤

“奴,见过映月娘子!”

记忆如同线轴上的丝线,被扯动一根,便一发不可收拾。

姜幼安打量着面前银铃娘子,她泪眼婆娑的面目,逐渐与记忆中一名为自己扇风哄睡的贴身婢子重合。

那时,她约莫不过七八岁。

只是,她为何身在此处,又为何摇身一变成了“聋哑”的银铃娘子,姜幼安便记不清,也不知了。

姜幼安忙让银铃娘子起身,一同坐上塌。

后者明白姜幼安当年年岁尚幼,如尘往事定然忘却,善解人意解释起来:“娘子,奴在宁远侯府上时,唤青碧。”

姜幼安暗自思忖,自己曾用喜爱的颜色来唤银铃娘子,定是极其喜爱她。

央她帮忙完成基础手语录一事,更是水到渠成。

浅白纱幔微动,朦朦胧胧的微风从窗间拂来,似与当年青碧微微摇动蒲扇的柔风一般。

“青碧……”姜幼安摸索地轻唤一声。短暂却深切的主仆情谊,在陌生又熟稔的咬字里重新显现,她忙问,“当年,你为何离了府?”

“奴想必娘子也是忘却了。”银铃娘子继续道,“奴当年笨手笨脚,没注意汤婆子裂了条缝,烫得小小的娘子腿上生出一长条水泡。”

“奴本该遭教管嬷嬷扒层皮,还是娘子实在心善,断食来求老爷夫人不要罚奴。”

“老爷夫人允了,但——”银铃娘子停顿半晌,才惘然道,“不允奴再服侍娘子,送回牙婆那里了。再后来,便被发卖到怡红院里。”

“无论如何,奴这条贱命,是娘子拼死留下的。娘子对奴的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

银铃娘子抚过姜幼安的手背,第一次不是撩拨,而是实实在在的安慰,她嗓音透露出风霜道:“娘子,侯府事发,奴以为……”

“奴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此话一出,姜幼安脑中,阿爹阿娘的音容笑貌浮现又消散。

他们待她极好,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他们庇护下,她从未吃过一点苦头。每日最大的烦恼,便是下一顿命小厨房做哪些膳食。

然而,随着一场“天火”降临宁远侯府,红极一时的宁远侯府,一夜之间无人生还。

如此悬案,却迅速被大理寺陆侍郎拍板定案,称是因着贞观年间宁远侯平定西南蕃党,遭余党报复纵火灭门。

宁远侯府一案,再无翻案可能。

一行泪不自禁夺眶而出,缓缓地淌着。为侯府,为爹娘,为久别重逢的她们,姜幼安紧紧拥上银铃娘子。

银铃娘子许久未曾入过这样温暖且不带情欲的怀抱,身子一僵。

侯府一灭,她只是牵挂娘子一人,而娘子心中牵挂的,是足以令一人摇摇欲坠的整个侯府。

银铃娘子轻轻拍上姜幼安单薄的脊背,她这般狠心的人,登时也心口发酸,“娘子,你瘦了……”

她抹了把泪,心疼的关切好似难以从口齿间道出,而是从鼻腔中发出不成调的声音,“侯府亡后,娘子是如何、如何活下来的?可是侯爷有何安排?”

姜幼安摇摇头,“侯府旧部不知晓我仍生还,更未与我有何联系。我独自逃窜至柳州,歇在一山上的破庙里。”

“且因着香火不断,顿顿有着落。”她忆起那段时光,轻咬嘴唇,又释然一笑,“只是苦了佛祖,供奉他的香火,皆被我抢了去。”

“不过,我掷了茭问了佛祖,也不算破了道上的规矩吧。”

银铃娘子见她说戏文一样乐呵,心中颇不是滋味。她心若明镜:“娘子莫要蒙奴了。”

“既是破庙,又如何香火不断?”

“既香火不断,娘子又如何在庙中藏身?”

“歇在庙里是真的!”姜幼安略急道,“但——不会挨饿的确是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那段回忆如若不稍加美化,姜幼安承受不住。她绕开此话锋,问:“银铃娘子,你,为何装聋作哑?”

银铃娘子倏地一笑,薄而勾的嘴角顶上颧骨,因着常年在风流地里讨生活浸染出的习惯,她笑得清媚,却难以忽视的苦涩。

“娘子,你可开过荤?”

这般赤裸的话被银铃娘子直生生问出来,姜幼安耳尖瞬间红得滴出血。

她无论作为哪个身份,皆还是处子身,拨浪鼓似的忙摇起脑袋。

心中不禁暗叹:

果然还是现代人更封建啊。

“那娘子,你可懂男人?”

“懂啊,”姜幼安自信一笑,“我对美男颇有研究,见过得美男不说一万,也有上千。”

科技改变命运,短视频造福人类。

银铃娘子却笑得腰肢往后仰,笑出银铃般的铃铃声,笑她这便是只懂皮囊美色,不懂男人本色了。

她哂笑一声,以一种传道受业解惑的方式,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可知,有些男人瞧起来人模狗样,实则不举。床上若无些新鲜玩意儿,那家伙什儿根本刺激不起来。”

“更有些冠冕堂皇的男人,瞧起来正经木讷得不行,亵裤一脱,说得话却叫一个下流无耻!”她本想学一二句,又怕姜幼安从此对房事失去兴趣,只狠狠呸一声,“这种人,只有在哑巴面前,才说得出骚话来!”

“更因着人人皆有好奇心,想看看哑巴睡起来是何等样子。奴的名声便这般造起来了。”

“冲怡红院来的,多半都是冲奴来。”

姜幼安听这些床笫之词,脸红了白,白了红。抓住末尾的重点,猛然一怔,“老鸨竟逼你装聋作哑,只为了造噱头?!”她握紧拳头,那气势,似要狠狠揍心肠歹毒的老鸨一顿。

却见银铃娘子淡然一笑,笑得那样轻,禁不起盯一秒便寥寥散了去。她摇摇头,“老鸨并不知奴在装聋作哑。”

“是奴自己。”

银铃娘子,说得极为无所谓,又理所当然。

“是奴自己”四个字却如雷轰顶,砸在姜幼安耳根上,令她握紧的拳头登时泄了气,展开在被褥上。

银铃娘子说得那样飘飘然,但姜幼安却感受到背后的何等辛酸。

一个女子,被逼到何等境地,才想出此等法子来赚噱头,才甘愿装聋作哑一辈子。

“奴只同娘子一人说了此事,娘子也不必为奴同情,”银铃娘子倚在塌上的四角柱上,脑袋稍弯,自带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却似侠女般坦然道,“这是奴的选择,奴不后悔。”

“那便好。”姜幼安不予置评,也无权干涉,她福至心灵,忽然问,“你说,岑霁会不会也在装聋作哑?”

她想到自己对岑霁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羞涩难当,当即自行反驳:“不可能吧……”

银铃娘子不知这“青州岑霁最倾城”的琼枝玉树是否也在装聋作哑,却了然了另一桩事。

她暧昧一笑,“娘子,你钟意岑郎君。”

“霁郎此等俊美,我这般肤浅之徒,自是难免也落了俗嘛。”姜幼安陡然被戳中心思,羞涩扯过纱幔遮住自己红透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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