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章低低地‘嗯’了声，配合地仰起头，十分顺从地将碗中的汤药全都喝了。

赵蘑菇顺势往她嘴中塞进一颗话梅。

甜滋滋的话梅香气从她嘴中溢开，好像也逐渐驱散了她心底的苦涩。

赵蘑菇道：“没想到我说的话，竟刺激得你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反应。”

他静静地看着她：“我并非有意，你若是恼我，便骂我几句，将心中的气发泄出来。”

赵楚章被赵蘑菇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没想到他竟在向她道歉。

赵楚章心底暖暖的，她看着赵蘑菇尚未脱去稚气的脸，越看越觉得他长得真是俊极了。

她伸手捏了捏赵蘑菇的脸蛋，这才道：“你不用向我道歉的，你能将那些消息告诉我，我反而要谢谢你。”

许是又想起了自己双亲已经惨死的事，她垂下眼眸，有瞬间的落寞。

她轻声道：“我只是……只是突然觉得脑子有些疼，无妨的，现下已经没事了。”

她总不能将自己是当年死去的张楚昭的事实告诉赵蘑菇，否则还不将他吓坏了？

就算没吓坏，也要将她当做装神弄鬼的疯婆子了。

赵楚章努力给自己找补：“我突然昏迷，和你说了什么没关系。你说的什么张楚昭，什么瑞福绣庄，都和我没关系……”

赵蘑菇：“……”

他要不要给她拿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凄楚可怜，泫然欲泣。

赵蘑菇心底更坐定了这赵楚章就是张楚昭女儿的想法，面上则顺从地点头：“好，你和张楚昭，和瑞福绣庄，都没有关系。”

赵楚章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赵蘑菇：“……”

他让赵楚章继续休息，一边转身出了房间。

赵楚章在房内又躺了两日，那个残忍的梦境带给她的情绪波动也逐渐淡去，总算可以走出房间了。

可她才走出家，却发现后院竟然多了一辆马车。

赵楚章愣住了，急忙去问赵蘑菇马车是从哪来的。

赵蘑菇正在看书，闻言头也不抬：“买的。”

赵楚章又问：“你买的？你自己买的？银子呢？”

赵蘑菇被她吵得不耐烦了，随便编纂了个谎话：“我当了玉佩买的。”

赵楚章愣住了，下意识看向他的腰际，原本一枚小小的墨玉色石猴玉佩，果然不见了。

那枚玉佩虽小，可质地莹润，成色极好。是刚捡到他的时候就系在腰间的信物。

她心底微颤：“你……你为何要买马车？”

赵蘑菇继续埋头看书，淡淡道：“你时常需要步行去镇上，买辆车方便许多。”

身侧再没了声音。

赵蘑菇看了两页书，发觉身侧安静得出奇。他抬头看去，可身侧哪里还有赵楚章的身影。

当日晌午，赵楚章说是要去镇子上买些物件，驱车出门了。

赵蘑菇担心她不会赶车，赵楚章却笑着道：“无妨，叶大哥会赶车。我与他和小春妹妹一路去。”

叶大哥是小叶村的村民，是个三十多岁的佃农，读过几本书，性格较是温和。

小春妹妹则是叶大哥的女儿，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长得脆生，笑起来脸上有甜甜的酒窝。

老远就听小春在远处喊：“章姐姐，我爹来赶车啦！”

赵楚章笑着回应。

赵蘑菇见状，也就由她去了。

叶大哥和小春一路走到赵楚章的家里，小春一见到这匹高头大马，便夸张地感慨道：“好俊的马儿！好大的马车！”

“爹爹，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马车！”

叶大哥家中只有一辆牛车，十分颠簸，速度也慢，这边都是乡下里子的地方，他们几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马车。

一时间，叶大哥也眼睛亮了亮，对赵楚章问道：“这车可是你买的？一定要花不少银子罢。”

赵楚章心底有些担忧，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揣在怀里的荷包袋子，脸色的笑意带上了一丝勉强。

赵楚章和小春上了车去，叶大哥驾着马车一路驶出了赵楚章的家。

只是这边马车才刚驶出呢，就被不远处正站在门口吃栗子的王婶看个正着。

竟是这样威武的马车！

王婶的眼睛都直了，可随即她便气得不行，自言自语道：“这赵楚章怎会如此败家，她一个小丫头，竟花这么多银钱买马车，真当是一点都不会持家！”

等日后她嫁给了大毛，可不能由着她这样胡来。否则这家还不得被她挥霍光了？

算算日子，再过两个月就是她的生辰，等她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便可议亲了。

她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一切从简就是。

王婶骂骂咧咧地转身回了院子，划算定亲的事去了。

赵楚章晌午的时候出门的，没过多久，赵蘑菇没等到赵楚章回家，反倒是先等到了火急火燎赶回来的丰然。

丰然浑身是汗闪身进了房来，显然是一路运着轻功赶回来的，站在赵蘑菇面前时还在拼命喘气。

赵蘑菇看着他额头的汗：“有急事？”

丰然大喘气道：“可不是有急事？赵姑娘和镇子上的当铺掌柜吵起来了。”

赵蘑菇皱了皱眉。

事情是这样的，原来上午时候赵楚章听到蘑菇为了给他买马车，竟连贴身的小玉佩都典当了，她今日便去镇子的典当铺子，要将玉佩典当回来。

哪知道那当铺掌柜竟说，他不曾收过一个石猴的玉佩，定是赵楚章记错了。

可赵楚章却不信，非要掌柜的将那玉佩拿出来，她说她带了银子来的，绝不会让老板吃亏。

于是两人就这么争执了起来。

赵蘑菇回想起了上午的对话：“……”

他扯谎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他总不能说是让手下买的马车吧？

那玉佩被他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是他离京前表妹给他的。

赵蘑菇有些头疼：“你寻寻那玉佩，给她送过去。”

丰然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就是来寻玉佩的！

瞧刚刚赵楚章在当铺内的架势，那当铺老板不拿出这个玉佩，便要赖在那铺子里了。

他急急忙忙在少主的房内四处寻找着，最终在床底的角落找到了。

丰然松了口气，一个闪身就冲了出去。

等到傍晚的时候，赵楚章喜滋滋地回来了。

她面带喜色冲到赵蘑菇的房中：“你猜我买了什么回来？”

许是因为太欢喜，眼神亮晶晶的，眼尾微红，就像初春带水的桃花。

赵蘑菇静静地看着她，配合道：“买了什么？”

赵楚章献宝似的从手中掏出那枚石猴玉佩，呈在他眼前。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是如何去那当铺讨要的，说着自己是如何一眼看穿了掌柜的谎话，竟然诓她没有收过这枚玉佩。

幸好她坚持不懈，没有放弃，总算让那掌柜的将玉佩拿了出来。

躲在暗地里的丰然：“……”

为了让那掌柜的配合，他塞给了那掌柜的五两银子，然后让他对赵楚章报价二两银子作为交换。

这掌柜的什么都没做，就净赚了三两银子。

这天下真是没有比这更简单的生意了。

以至于那掌柜的送走赵楚章时，脸上笑得比喇叭花还要灿烂，还说让她下次再来。

……

房内，赵楚章絮絮叨叨说完后，便弯腰将这枚玉佩亲自别在赵蘑菇的腰间。

赵蘑菇只觉赵楚章靠近自己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有些像丁香花的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

他看着赵楚章近在咫尺的小脸儿，精致的脸蛋莹润似珠，两颊的微红还未散去，就像夏日的粉桃。

这孤女的皮相倒是尚可。

赵蘑菇有些别扭地别开眼去，不再看她。

赵楚章将玉佩重新为他带好，觉得很欢喜，又哼着曲子转身去做晚膳去了。

入夜后，赵楚章正在烧热水准备沐浴，赵蘑菇又出现在厨房门口，扔给她一个瓶罐。

赵楚章顺势接过，疑惑道：“这是什么？”

赵蘑菇：“玉肌散。”

玉肌散。

是用蜂蜜和四白等药材调成的膏体，可以润泽肌肤。

赵楚章上辈子用的最多的便是玉肌散和花露，用来敷脸十分舒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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