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心上皎皎》
无影灯刺得人眼睛发涩,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灼目的白。
云佳玲手执手术刀,精准地划开患者腹部,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沿着皮肤纹理蜿蜒成一条细细的河流。
“吸血。”
“钳子。”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不是在切割人体,而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手术室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器械碰撞的轻微响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血液混合的独特气味。
这是她今天第三台手术,连续站立七个小时,腰背的酸麻感一阵阵袭来,像无数细针在扎。她稍稍动了动发僵的脚趾,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突然,手术灯剧烈闪烁起来,整个房间开始天旋地转,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猛烈摇晃这方空间。
“怎么回事?”助理医师惊慌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佳玲尚未反应过来,脚下地板陡然倾斜,她整个人向前扑去,头部重重撞在手术台上。剧痛传来的瞬间,她最后看见的是飞溅的鲜血和同事们惊恐的面容,随后便陷入无边黑暗。
——
窒息感。
云佳玲猛地睁开眼睛,胸腔火辣辣地疼,仿佛刚刚从深水中挣扎而出。她大口喘着气,却发现呼吸异常艰难,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每一次吸气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昏暗的光线中,她勉强辨认出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头顶是淡粉色的纱帐,已经泛黄破损,边缘挂着些许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钻进鼻腔,令人不适。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语气中的惊喜不容错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穿着粗布衣衫的小丫头冲了进来,扑到床前:“小姐,您终于醒了!都快三天了,奴婢以为,以为...”话未说完,便哽咽不能语。
头痛欲裂,云佳玲艰难地抬手摸了摸额角,触到一层厚厚的布条包扎,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零碎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一个小女孩在花园扑蝶,笑声清脆如银铃
——一个严厉的老妇人声音:“婉娘,女子当矜持!如此疯癫成何体统!”
——剧烈的推搡,从高处滚落,天旋地转
——额角撞上石头的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婉娘?是在叫她吗?云佳玲困惑地蹙起眉头,这不属于她的记忆为何会出现在脑海中?
“水...”云佳玲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仿佛砂纸摩擦般粗糙。
小丫头慌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云佳玲试图抬手接住,却发现手臂软绵绵使不上力,连最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小丫头会意,小心地扶起她的头,将水杯凑到唇边。
喝水时,云佳玲瞥见杯中水色微浑,杯沿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污迹,似乎是未洗净的茶渍。作为一名医生,她本能地感到不适,胃里一阵翻涌,但干渴的喉咙让她顾不得这么多,只能小口小口地吞咽。
几口水下肚,她终于稍稍缓过来,重新打量四周。房间很大,布置却简单得近乎简陋,只有必备的床、柜、梳妆台和一张桌子。家具看起来有些年头,边缘多有磨损,漆面斑驳脱落,唯有那面铜镜擦得锃亮,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
窗外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显然这是个颇具规模的宅邸,但这间屋子却透着说不出的寒酸。
“我...怎么了?”云佳玲试探着问,声音依旧沙哑。
小丫头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小姐您不记得了?三日前您在望月阁不小心跌下来,撞到了头,一直昏迷不醒。老夫人请了郎中来看,说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抽泣起来,“奴婢好害怕,怕小姐再也醒不来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端着药碗进来。她穿着深蓝色的棉布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云佳玲醒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恢复平静,仿佛一潭深水,不起波澜。
“婉小姐醒了就好,快把药喝了吧。”妇人将药碗递过来,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云佳玲瞥了一眼药碗,黑糊糊的药汁散发着浓重的苦涩气味,碗边还沾着些许药渣,看上去颇为可疑。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她对卫生条件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这碗药在她看来简直堪比细菌培养液,令她本能地抗拒。
“有干净的白布吗?我需要重新处理伤口。”云佳玲轻声说,尝试着用符合这个时代的方式表达,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妇人和小丫头对视一眼,脸上写满困惑,似乎无法理解这个要求。
“婉小姐,李郎中已经为您包扎好了,不必再麻烦。”妇人语气坚持,将药碗又往前递了半分,“药快凉了,请趁热喝吧。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为您煎的补药。”
云佳玲察觉到妇人语气中的催促,心中警铃大作。在现代医院,她见过太多表面上关心实则别有用心的人,这种直觉让她警惕起来。
“那我先净手再喝药,可以打盆清水来吗?”云佳玲改变策略,试图争取时间观察情况。
妇人皱眉,似乎觉得这个要求很是古怪,但还是示意小丫头去打水。等待的过程中,房间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水打来后,云佳玲仔细清洗双手,又要求换一盆清水,然后小心地解开额头的绷带。小丫头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显然没有经过妥善处理,边缘红肿,已有轻微感染迹象,绷带内侧还沾着些许脓液。
云佳玲就着清水轻轻清洗伤口,动作熟练而轻柔,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然后她看向妇人:“有酒吗?越烈越好。”
妇人一脸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婉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酒乃污秽之物,怎能用于伤口?”
“消毒,防止伤口恶化。”云佳玲简洁地回答,目光坚定。
显然“消毒”这个词对她们来说太过陌生,妇人僵持片刻,见云佳玲态度坚决,终于不情愿地取来一小壶酒。云佳玲闻了闻,度数不高,但勉强可用。她用酒擦拭伤口时,疼得倒吸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仍坚持完成简单处理,最后用洗干净的白布重新包扎。
整个过程,两个旁观者目瞪口呆,仿佛在看什么惊世骇俗的表演。小丫头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而妇人则面色凝重,眼神复杂。
“药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喝。”云佳玲疲惫地躺回去,闭上眼睛。她听得见两人低声交谈着退出房间,语气中满是困惑和不安。
“李嬷嬷,小姐她是不是摔坏脑子了?怎么会...”小丫头的声音渐行渐远。
“闭嘴,不许胡说。去禀告老夫人,婉小姐醒了。”妇人的声音严厉中带着一丝疑虑。
脚步声远去后,云佳玲才缓缓睁开眼。她强撑着坐起身,端起那碗药走到窗边,悄悄将药汁倒入窗台的花盆中。无论这药是否有问题,在弄清楚情况前,她不会轻易服用任何不明药物。
这一切太荒谬了。她明明应该在手术室里,完成那台腹腔镜手术,然后回家泡个热水澡,喝一杯红酒放松。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之地,变成另一个身份?头痛欲裂,现代的记忆与陌生的记忆碎片交织碰撞,让她分不清何为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完全降临,房间里只剩下一点如豆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云佳玲挣扎着爬起床,双腿虚软无力,每走一步都需要扶着墙壁。她踉跄走到梳妆台前,颤抖着手点燃另一根蜡烛。
铜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苍白瘦弱,眉眼细长,额上缠着绷带,有种弱不禁风的美,与她原本干练自信的面容截然不同。这张脸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黑,此刻正因为震惊和迷茫而睁得圆圆的。
“我是谁?”她对着镜中的影子喃喃自语,“云佳玲?还是婉娘?”
镜中人无法回答,只是用那双陌生而迷茫的眼睛回望她。一阵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根感袭来,她扶着梳妆台,指尖发白。这个世界如此陌生,没有她熟悉的一切,没有她为之奋斗多年的事业,没有她的亲友同事...
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手指,那里原本有一个因为长期握手术刀而形成的老茧,现在却光滑细腻,显然是养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