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重返八百年前》
她眼底平静无波,仿佛真将愁怨轻飘飘地掀过。
姜桑柔很意外,方溪似乎能收敛自己的情绪,并将其藏了起来。
在幽冥时,方溪的所有情绪都是受厉鬼凶神影响,欲/望膨胀外放而不自知。
方溪对许成砚是贪欢,对冥主之位则是贪权。
比正常人还要容易大悲大喜,无法控制住七情六欲。
不然也不会中了圈套,让戚彧钻了空子。
如今到了人间反而压抑住了许多。
叫姜桑柔看不真切,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方溪而是另一个人。
从神异部的大牢出来后,她便迎面撞上之前挑衅过她的少年。
姬禾。
少年一身傲气,走路都比别人带风,可惜胳膊绑着绷带,显得他有几分可怜。
姬禾一看见方溪,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与方溪擦肩而过时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方溪有点手痒,想收拾这小屁孩,但念及他伤未痊愈,就此作罢。
没成想,方溪刚走几步,那小屁孩就跟上来,气冲冲地站在她面前。
“你凭什么用这把伞?”
方溪出门常常背着把黑伞,她下意识往后摸了摸伞。
“你不许碰。”
方溪才不管他的警告,她就碰,怎么了,他管的着吗?
没成想姬禾眼睛一下子红了,泪眼汪汪。
这小孩怎么回事?
方溪把伞拿在手中敲打,作势要撕伞:“再哭,我就把伞毁了。”
这是她顺手在戚彧屋里拿的,一把破伞而已,遮阳还漏光。
姬禾打不过她,动手没胜算,再言戚掌司使还护着她,姬禾又气又急。
扯着嗓子就在哭嚎:“这是我阿娘的,你不许碰。”
方溪拿伞的手指捏到指尖泛白,莫名紧张道:“亲娘?”
“不是亲娘,也不许你碰。”
“那就是干娘。”方溪挑眉,心头有点莫名酸胀,酸胀过后便是愤懑。
他都有家室还来招惹她,真恶心。
姬禾瞅着她那张熟悉的脸,悲从中来,哭得更凶了。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八方部的玄司使凑过来,在一旁边嗑瓜子边碎嘴。
“他咋又哭了?”
“自打方大人来,他哪日不嚎?掌司使现在哪有空哄这三百岁的大孩子。”
鸟族长寿,丹鸟一族,幼年期更是漫长。
姬禾三百岁等同于人族十二岁。
方溪也是长生种,若无闻天语点化成人,让她长得比一般草木精灵快。她估计现在还在土里蛄蛹着汲取大地灵气。
算起来,眼前这哭嚎的小鸟还比她大两百岁。
方溪心情有点复杂,于是道:“你想要伞可以,找一把新的给我。”
姬禾止住了哭嚎,冷静了下来,又抹了把眼泪:“你碰过的伞,我阿娘肯定嫌弃,我不要。”
这小孩真够烦人。
方溪懒得跟他纠缠,转身要走,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水榭里立着个人。
那人长身玉立,一身月白圆领袍,长眉入鬓。正朝这边看来,方溪暗叹一声:“晦气。”
疾步要离开,结果刚往前一步,那人便闪身过来。
姬禾顿时安静下来,眼泪都收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掌司使。”
许成砚撇了姬禾一眼,只觉头疼。他一看见姬禾就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知道姬禾是故人遗孤,却记不清是哪位故人。
至于伞,这伞一直搁置在角落里,他也记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故人的。
姬禾低着脑袋,眼珠子含恨,沉默不语。
许成砚垂眸观察方溪的脸色,他眼底闪过几分慌乱,他没法解释这伞还有这三百岁的干儿子。
他摆摆手示意姬禾退下,姬禾走之前还哼哼了两声。
方溪火气蹭蹭上来,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传闻你风流成性,如今看来此言非虚,也是。掌司使年过八百,算得上是高龄了,有个三百岁的儿子也正常。只是啊,你年纪都那么大了,还以为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学别人谈风花雪月?”
许成砚瞅了一眼自己的衣袍,方溪素来最喜他穿月白衣衫,哪怕是到了人间,他穿得合她心意,方溪也愿意同他多说几句话。
今日听她这话,戚彧一时错愕,喃喃道:
“我真的老了吗?”
方溪说着违心话,他长得好看,毋庸置疑,可她还是说道:“八百岁,足够传几十代人了,你还不够老吗?”
若是换算人族的年龄,方溪青春年少,他确实是早该入土之人。
可人族飞升后容貌都会固定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就算是这样。
许成砚飞升时已有二十七八,说老谈不上,但方溪嫌弃他老,嫌弃得真情实感。
长生种与短生种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特别是在寿命与相貌上。
许成砚眉眼轻蹙,面色凝重,他瞧着方溪年轻貌美的面容,眼中的神采黯淡下来。
方溪直戳他心窝子:“你都那么老了,我还那么年轻,你说你疼我,你就这么耽误我。”
许成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方溪第一次看见他吃瘪的样子,先前的阴霾一消而散,顿觉痛快极了。
接下来几日,许成砚每日对镜自观,连衣袍的样式、颜色都照着方溪喜欢的来。
方溪有次盯着他眼角的一根细纹看,戚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看。
虽然他嘴上不说什么,方溪知道他心里在意极了。
她曾传授过他长生道,这几日忙完公事,戚彧便狠下心不与她亲昵,跑去偷偷修炼起来,这也让方溪得了空闲去找天玄玉令。
方溪在他的寝殿翻箱倒柜,用神识探查几次都只找到些破烂。
两大箱子的丹方和一个被封印机关匣。
她身上有他的灵力,轻轻松松就破解开了机关匣。
里面是个似乎被火熏黑的拨浪鼓。她拿起来仔细查看,只是在鼓柄上摸到一个小字“昔”。
昔,是什么意思?朝昔?今昔?往昔?
还是人名?
她猛然想起茶馆里人们口中的那个天才“丹道昔”。
方溪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取出一张丹方查看落款。
落款是其他人名,没有一张是丹道昔。
她又拿了几张一起对比,正文字迹工整秀洁,落款字迹各式各样。
突然一张丹方飘落在她脚下,她躬身去捡起,定睛一看,愣住了。
这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戚彧的。
他在誊抄这些丹方,落款处只有天数。
方溪手指轻轻抚摸这张的墨迹,残留的灵力告诉她,这张丹方誊写于四年前。
他抄这些东西做什么?很多都已经是过时无效的方子。
方溪心生古怪,有一种预感催促着她去打开另个箱子。她手指搭在箱子上,心口像是被石头压住喘不上气来。
方溪打开箱子,一张、一沓、一摞……
全部都是那人誊抄的丹方。
这些方子都能在另一个箱子找到原方。
这些方子的落款日从第一日开始到最后一日算起,已经整整三百年。
他对丹道昔可真是一往情深。
既然那么执着,三年前为何还要娶她?
如此情深,当年戚彧为何还要负了那女子?
她背靠在箱子上,翻看着一张张丹方,试图从字里行间窥探到丹道昔更多的痕迹。
丹道昔写的丹方总会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用笔锋画一些花草,很小很小,就夹在字与字之间。
用到蝴蝶做引的丹方,她便在这两字的间隙中画一只蝴蝶,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许成砚誊抄的丹方竟然还效仿着画,字写得很漂亮,但画的闲趣没有丹道昔的灵动,甚至显得笨拙。
就像个刚刚画的小孩,照猫画虎的去临摹别人的灵机一动。
这样的画只会显得又笨又蠢。
方溪捏着丹方的手指指尖泛起了白,越往后看越是觉得丹道昔可真是个妙人。
她偶尔会在写完丹方末尾加上一行随笔。
“此方味甘,可当零嘴,过食,可取兄长二钱茶嚼茶解腻。”
“此方味怪,浅尝一二,方觉少忍冬二钱。添之,食后昏迷二日。若无兄长,吾命休矣,不敢再试。”
“今朝寒食,家中只备此丹,吾食丹辟谷。兄长早归,热食二三,乐哉,遂弃辟谷。”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丹修以身试药本是件寻常事,在她笔下这些小事平凡而温馨,足以可见她与兄长感情深笃。
丹道昔的随笔,许成砚并没有誊抄,只是在随笔处添了一个墨点。
那墨点时大时小,像是停笔至此,迟迟下不了决心,最后收笔不再书写,故而只留下一个墨点。
传闻中丹道昔并无兄长,想必丹道昔的兄长只是个凡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