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有雨》
04
推门入内,里面已然坐了男男女女几人,见到商斯有,此起彼伏地叫了几声“川哥”,还有人站起来迎。
商斯有摆摆手,“玩你们的。”
任谁来都看得出,即便在这群身世显赫的公子哥里,他也是绝对的上宾。
郁雪非低眉敛目跟在他身侧,抱琴的手指渐渐蜷紧。
正对门口的男人率先发现她,牌也不顾着打了,从躺椅上支起身,浑不吝地调侃,“几日不见,川哥好上琵琶了?真是雅兴。”
他左手边的人吁了口烟,“川哥从前只知道提笼架鸟,姨妈都想去潭柘寺拜佛求香火了,眼下好歹是对人感兴趣,那不挺好。”
商斯有照他后脑勺掀了一把,“就你贫,上回小乔说想学琵琶,忘了?”
“乔瞒瞒?嗐,她三分钟热度,也就您当真。”
他们熟络地聊起来,郁雪非从只言片语中,揣摩了个大概。
原来商斯有找她不是为了那档子事,相反,是因为某个女孩儿,她才能够来到这里。
难怪看她如临大敌地设防,会那么不愉快。
传闻中的乔小姐姗姗来迟。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于小萌那种骄奢淫逸的德行,模样很乖巧,说话也温声细语。
听了商斯有的介绍,乔瞒眉眼弯弯地跟郁雪非打招呼,“郁老师好。”
郁雪非颔首应了一声,“不知道您要学琴,没做准备,还请见谅。”
“没事儿,我也不知道他给我找了琵琶老师呢。”乔瞒努努嘴,“川哥一向如此,不声不响,没准什么时候就给个惊喜。”
说着,她点了点郁雪非怀里的小叶紫檀琵琶,“就像这把琴,多难得的宝贝呀,说弄就弄到手了。当时我还说呢,这玩意儿在我手里就是暴殄天物,要送给配得起它的人才行。”
原来她才是琵琶的主人。
一时间,金尊玉贵的东西在郁雪非这儿变成烫手山芋,拿不是,放更不是。
乔瞒看出她的窘迫,连忙补充道,“嗳,我不是那意思。这是拜师礼,你得收好。”
“拜师礼?”
“对呀。”
近百万的琵琶,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他送得起,她却收不起。
郁雪非还是那句话,“太贵重了。”
乔瞒摁住她,“你拿着,如果非要还,川哥会不高兴。”
像是让她心安似的,乔瞒话音悬了半晌,又添了一句,“有求于人的事情,他一向出手大方,哪怕小事也一样。”
简单聊了几句,乔瞒非想叫她露一手,又嫌这儿太吵,想把郁雪非带到旁边清静的休息室去。
她要上前去跟商斯有说一声,郁雪非的目光也追了过去。
他已坐上牌桌,线条利落的侧脸冲着她们这边。
乔瞒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听完后,商斯有码着手里的牌点了点头。虽然是在打扑克,动作却像在谈判席上一样优雅,游刃有余的模样。
从头至尾,他没再看过郁雪非,仿佛她不是自己带来的客人一样。
游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曳着,婆娑的光影漏下来,仿佛洒落的金箔。郁雪非跟着乔瞒走出去,掠过几道诧异的目光,仓促间又连忙收回,状若无事。
乔瞒也注意到那些不友善的审视,笑着替她宽心,“刚刚你也听见了,川哥平日里不近女色,今儿却带了你来,难免有人好奇。放心,他们也只是好奇而已,对你没什么别的想法。”
“没事,我也习惯了。”郁雪非遭遇过比这更直白的冷眼与鄙夷,才不会自讨苦吃地计较,“乔小姐,谢谢你。”
乔瞒笑了,“嗐,别叫乔小姐了,怪生分的,大家都叫我小乔,你也跟着叫就行。小郁老师,您哪年生的?”
郁雪非报上年份,乔瞒欣喜道,“咱俩还是一年的呢,真有缘。”
她很健谈,让郁雪非渐渐感到放松。
休息室就在隔壁,推开门,古朴的木头香气扑面而来。
平时表演的那几首曲子已经烂熟于心,郁雪非随便弹了弹,乔瞒捧着脸,满眼星星地夸赞,“真好听,我要是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郁雪非笑了,“熟能生巧而已。”
“小郁老师你学了多久?”
“快二十年吧。”
从四岁开始,母亲牵着小小的她奔波在林城狭窄的街道,夜以继日地练琴、考级、比赛,到今年刚好二十年。
时间过得那样快,化作她指尖的薄茧,一圈又一圈,仿佛另一种形式的年轮。
乔瞒感慨,“果然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她手上还做了延长甲,不方便拨弦,郁雪非简单让她把玩了一下,然后讲了些乐理知识。
想了想,她还是提来这茬,“小乔,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乔瞒点点头,“你说吧。”
“其实我一直都有带学生,从未收过拜师礼,能不能麻烦你跟商先生说说,还是把它送回去?”
她哎唷一声,眉头蹙起些许,“别的倒好,这把琴的事儿我转告没用,川哥不会同意的,除非你能说服他。”
谁都知道商斯有这个人看似温和,但是一旦决定了的事儿很难再左右,她才不敢冒险。
再说了,乔瞒也不明白,多好的琵琶,连她姑姑那样的收藏家看了都爱不释手,郁老师怎么收得不情不愿。
郁雪非默了默,认命般叹了口气,“算了。”
她正好坐在一面珐琅玻璃窗下,阳光透过来,一派浮翠流丹里,冷如昆山玉般,遗世而独立。
那样难得的小叶紫檀琵琶卧在她怀中,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让人注目。
乔瞒目敛一切,忽然生出个莫名的想法来:眼前景象浑然天成,这把琴就该是她的。
在他们的圈子里,漂亮女孩儿并不罕见。有些子弟玩得花,身边女伴一茬一茬地换,乔瞒也见识过不少。
电影学院、舞蹈学院、音乐学院,哪个不是出美人的地方,却很难见郁雪非这样的。
仙逸绝尘,气质卓群。
她的五官不够精致妍丽,但组合起来异常赏心悦目。尤其是鼻梁上的一点小痣,画龙点睛般平添一丝坚韧的气息。
乔瞒在心里感慨,川哥那么多年形影相吊,还以为是对这些风月事没心思,原来是眼光太高,非要找到那个称意的才行。
如果是这个标准,确实难。
郁雪非收起琴,盘算什么时候再跟商斯有开口时,想到那间屋子里一叠声的称呼,鬼使神差地问,“对了小乔,我听你们都叫商先生川哥,是为什么呀?”
思绪洄游的乔瞒也回神来,笑笑说,“是他小名,说是川哥出生时,商爷爷正好在四川任职,就给他拟了这么个昵称,大伙儿也就浑叫着,习惯了。”
她没说太明白,但之后郁雪非在网上搜了搜,商斯有的信息很少,可若是对上他爷爷的履历,曾在四川任职又姓商的,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名字。
郁雪非点进去,看到那一连串头衔的瞬间,突然打了个寒颤。
再滑动鼠标滚轮往下翻,越看越令人心惊。
屏幕上一行行小字仿佛变成蚂蚁,直往她骨肉深处钻咬啃噬。
难怪他面对她的拒绝如此不悦。
但凡知道他的出身,这世上就没几人敢忤逆。
*
那天之后她许久不见商斯有。
意外的是,乔瞒学琴这件事倒是真的提上了日程,她每周末抽一天,去乔瞒家里上课。
乔瞒家住在建国门内,戒备森严,进出都要登记。
许是她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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