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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归鸿(种田)》

1. 第 1 章

荒山野郊,树皮都被饥饿难耐的人啃掉一层的逃荒路上,边鸿佝偻在稍稍背风的土坑中,在深夜里再次被噩梦惊醒。

被他羸瘦身躯紧紧护在土坑里侧的,是两个窝在破棉袄里同样面瘦枯黄的小孩儿。

稍大些的孩子爬过来摸了摸边鸿汗湿的脊背:“熙哥,你又魇着了?”

边鸿的手还有些抖,但熟练的安慰身后的孩子:“哥一会儿就好了,元定怎么还没睡?明天还得走很远的路。”

元定饿瘦的大眼睛更伶仃了:“我不困,睡不着。”

边鸿知道元定是饿得睡不着,孩子却显然不想说,怕粮食不够吃。于是他从贴身的里衣兜里掏出巴掌大一包纸,小心打开,在里边撕下一小块煎饼:“给,先吃了吧,吃了好睡觉,不然明天你就走不动路了。”

逃荒三个多月,从从颗粒无收的秋季走到初冬,盘缠和干粮都消耗殆尽,沿路都是荒村破瓦,人都走光了。

饥寒交迫,想做个叫花子去要饭都要不成。

元定盯着煎饼,吞了口吐沫,这一小块粗粮煎饼已经放了许久,即便边鸿再小心储存,也风干的发硬,可对饥饿的孩子而言,依旧有无限的吸引力。

不过元定还是先推了推手:“哥你也吃。”

边鸿中午硬咽了一大把野草树皮,胃里正烧的难受,“哥不吃,哥吃饱了。”

元定这才把一小块煎饼塞进嘴里,但想了想,还是又抠出一半,喂给身后睡着的小弟弟嘴里:“官宝,张嘴吃口饼再睡。”

两个小孩儿几乎嚼也不嚼的把干硬发黑的煎饼匆忙咽下,肚子虽然还饿,但好受了许多,于是一起在破棉袄里挤着挤着,挨到边鸿身边终于睡着了。

哥哥的身躯是他们在这艰难世上最后的避难所。

边鸿却拥着这两个异常脆弱,但心脏却如小鸟一般有力跃动的生命,一边警惕的守夜,以防有人饿得想打两个孩子的主意,一边望着土坑外的月亮,久久沉默。

他不止一次想,虽然是不一样的世界,但月亮却是一样的,它总是皎洁又静默地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十六岁的时候,他从国内小镇的孤儿院,被骗去其他国家打黑工,几年的颠沛流离,九死一生的逃回孤儿院时,却赶上了特大地震,自然的威力如此可怕,平日忠厚沉稳的土地,在那一天仿佛如浊浪排空,怒嚎翻涌。

那一天,人间和地下颠倒了,谁也来不及跑,边鸿就这样和刚重逢的孤儿院朋友们及老师一起,埋在了深深的地底。

在腥锈尘霾的黑暗中,他见证一个一个熟悉的生命渐渐逝去。

边鸿失去了世间这唯一一个归所,然后自己也在无助绝望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却到了另一个世界,被一家闵姓的农户捡回家中,他们说,是在山沟里砍柴的时候捡到自己的,夫妻两人上去一看,边鸿虽然一身尘土昏迷着,但好在还有气。

那时他尚且还穿着从黑煤窑里跑出来没有替换的一身脏工服,兜里揣着仅剩的三十五块皱巴巴的纸币,脖子上系着进孤儿院时就带着的铜制长命锁,除此之外,十六年颠簸岁月,他身无长物。

他在农户家浑浑噩噩的呆坐了好几天,才渐渐说服自己,想必,地震中的小胖、阿丁、郑碟、徐老师等等,都是像自己一样,去到了别的世界生活吧。

应该都活着的吧,虽然再也见不到面了。

闵家夫妇对边鸿很好,还给他找了好几件合适的衣服和鞋子穿,但这夫妻两人却总是面有愁容,一问才知,他们不久前才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闵熙,而隔了几天,却在山林里捡到了边鸿,他们认为,这是老天给他们苦命人的补偿。

边鸿渐渐在闵家安稳下来,并在乡亲们善意的维护隐瞒下,顶替了闵熙还没来得及钩销的户籍,并以长身体为由,再次去官府重录户籍上的手印脚印和身体特征。

只是户籍中央格外印了一朵花形的水印,边鸿以为户籍就是这个样式,后来才知道,这世界上,男人不都是男人,还有一些少数的亚种,属于双性人,也能生孩子。

死去的闵熙就是这样的人,边鸿只好接受闵熙遗留下来的身份,反正他的身体是自己的,和这里不相干,也不影响他在村里过日子,毕竟能活着已经是庆幸。

后来夫妇俩生了元定,四年后,又怀了官宝,夫妻俩认为边鸿是福星,边鸿则沉默。

官宝刚降世,外头兵变愈加剧烈,到处灾荒,瘟疫,征兵。

农妇产后大出血没了,边鸿抱着一团红肉一样柔软瘦小的官宝,无能为力。

直到前线死人太多,兵源无以为继,他们所在州府也开始向普通农户强行征兵,农户身体本就不甚健壮又常年吃药,且有两个孩子要养。

那天,边鸿翻出了他来时从黑煤窑中带出来的那一身旧工服,穿在粗布衣服里头,又数了数那三十五块钱,摸了摸长命锁。他这么来的,也应该这么走。

“我替你去打仗吧。”

之后,无可奈何的农户按着元定的脑袋,抱着没有母乳就只能喝米汤的官宝,一家人给边鸿磕头。

边鸿没受,躲开了。第二天,他拿着户籍,趁天还没亮,自己去了村口的点兵驻扎营房,跟着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壮劳力,去了战场。

一去三年。

战场,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就像是一个绞肉机,对边鸿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同伙的脑袋在自己眼前被敌人削下来一半,红白热血喷了他一脸;照顾自己的伍长被战车肠穿肚烂地生生碾死,边鸿只能捧回一些碎肉安葬;伙里最小的兄弟害怕,半夜逃走,被抓回来吊在军营门口打的皮开肉绽,在夏日里活活烂死……

认识的面孔来不及记名字,没几天就死了。他麻木的杀人,也麻木的看人被杀。

三年役期一到,功劳足够的兵卒可以选择升迁或者回家,边鸿迫切的请辞,收拾包袱,他不求高官厚禄,只想离开这战争的洪炉。

可是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的容身之所了,于是边鸿想回到农户家。

但等待他的,是瘟疫中死了一半,又被大旱灾荒完全击溃的村落。

农户死去的尸体烂得粘在木板床上,活尸一样的闭不上眼,两个孩子躲在柴房里,饿得像鬼。

但幸而活了下来。

边鸿收殓农户的尸身,烧了房子,三个人跪在地上磕了头,算是送了农户一程。

轰轰燃烧的火焰映在边鸿早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双眸里,火辣辣的疼。

农户和草房一起,被烧得轰然倒塌,火灰四溅,他再一次失去了在人世间的归所。

两个孩子紧紧贴着他的腿不愿意稍离片刻,于是边鸿把包袱里的这些年在军营里的卖命钱,换了极贵的路引和干粮,带着两个孩子,逃荒离去。

记得闵家农夫在一处叫南崎洼子的地方有个表哥,说是关系不错,边鸿得把孩子送到那去,给两个小的谋一条活路。

他不能养,因为他知道,自己病了。他冷静的分析,或许是三年军旅生活的战后创伤,或许是地震后的黑暗中一声声渐弱的呼吸,又或许是不见天日的黑煤窑里永远不停转动的轰鸣机器和炸山时呛人劣质火药味儿……

他有不受控的自毁倾向,开始麻木,开始回避和陌生人建立感情,过度的警觉、惊跳,夜里难眠,噩梦不断。

他无法对两个小生命负责。

边鸿又一次在高崖边压制住自己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后,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天亮了,昨夜在边鸿拿着削尖的树枝赶走两拨不怀好意窥视的逃荒人后,两个小孩儿又安全的度过了一晚。

逃荒的人也分帮分派,有些是拖家带口的,有些只剩自己便结成帮伙抢夺别人。但这一路上老人与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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