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昭昭(探案)》
方行简死后,方家人虽侥幸留在长安,但无成年男丁支撑门楣,族人又怕遭受牵连,不敢接济。他妻子没有办法,只好卖掉宅院,遣散仆从,带着老母和两个年幼的儿子搬到了安德坊梅花巷。
这处住了七八户人家,甚是清幽舒适,巷口长了棵高大的梧桐树,夏日一到,街坊孩子们常常坐在树下唠嗑玩耍。
薛灵玥与秦艽换了笔挺的官袍,腰带兵器,快马赶到梅花巷。
午后静谧惬意,富态年迈的婶子坐在树下一边吃栗子,一边为挖泥的薛儿打着蒲扇。见官差又来,她扔下扇子,抄起娃娃往屋里跑。
“婶子且慢,为何见我二人走?”薛灵玥长得讨喜,常人见她不会心生畏惧。
脆生生的话语一出,那婶子停下身,满面愁容:“大人莫怪,实在是薛儿年幼,晌午也来了一群大人,着实凶悍,我们与那小方公子不过点头之交,哪里晓得他许多事。”
“您莫怕,晌午您老给的信息甚是有用呢。”薛灵玥一边说,一边朝秦艽使眼色。
他一贯冷着脸站在一旁,好似个玉雕的大罗金仙,常人看他都怕,哪里敢多言。
秦艽收到旨意,嘴角连忙乖顺地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颔首示意:“正是如此。”
冷面如玉的公子周身气势转瞬柔和,身旁的小娘子言笑晏晏,两人站在梧桐树下,倒不似寻常官差那般骇人。
婶子小心地放下薛儿,垂着头,紧张地搓了搓衣角:“大人有话便问罢。”
薛灵玥道:“案卷上说,您家在方家隔壁,可曾听见过有年纪稍轻的女娘来寻方玉节?”
那婶子肯定道:“不曾,别看他长得俊,但家里穷得很,莫说年轻娘子,便是粗使的婆子都不登门的。”
“那您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约摸是三四天前罢,他早起在院子里温书,背得声儿朗个大,将我薛儿都闹醒了,我差儿子去与他说说,他倒听劝,后几日便再不出声儿了,唉,我哪知道他死了呢!”婶子搓着手:“这事我与上午来得大人也说了的。”
薛灵玥轻抬眉头:“他平日为人如何?”
“性子正直和善,幼时行走坐态便瞧着像个小夫子,这些年他家人都去了,一个人过得难,但也没见与人红过脸,讲句心里话,他家若不是这么穷,我还想寻他做女婿哩!”那婶子语气唏嘘。
秦艽开口道:“您说他家徒四壁,那长辈故去后,可知他以何为生?”
婶子迟疑一下:“应当还有些几口薄田罢?他平日在骊山书院读书,不过我倒是见他每隔三五日便拿了许多书出去卖,恐是替人抄书呢。”
薛灵玥有些怅然,骊山书院虽是长安四大书院之一,但京中高门大姓的子弟大都在官学读书,吃喝不愁,锦衣玉食,出门仆从成群。
当年那个传世大儒的儿子,如今却流落到抄书为生。
“您可知他常去哪些铺子?”她道。
那婶子抬手一指:“出了巷子往东走,把头第一家卖书的铺子就是。”
秦艽暗暗记下,又问:“他平常与什么人有往来,偶尔见到得也可,麻烦您再想想。”
那婶子苦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实在记不清,他白日常常不在屋中,入夜更是节省得很,连门捎的灯笼都不点,从没听到有人来找过他。”
二人暂时问完了话,朝方家走去。
这是一间两厢房的小院,角落里中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长势蓬勃旺盛。
院子中晒了不少的菜干和萝卜,晾衣绳上,有几件洗得泛黄发旧的内衫,在风中轻轻飘动。
显然屋主虽深陷落魄,却没有自暴自弃,在一方小院中仍过得自得其乐。
薛灵玥走进厢房,一张老旧架子床摆在墙根,四角挂着灰白色的粗制纱帐。屋中除了一张斑驳香案和圆几,再无其他家具。
另一屋被当做书房,同样陈设简朴。
秦艽的视线停留院子的一角,那堆灰白柴火下露出半点明艳的朱红。他走过去捡起那块巴掌大小的雕花残片,上裹着两缕残缺的纱绢,隐约可见丹青痕迹。
将残片翻转,右下角有一片墨渍氤氲,黑黄不清,秦艽轻吹去面上的杂灰,盯了半天,道:“你看这像不像方玉节的表字?”
方玉节,字子凡。
薛灵玥凑过来:“又是雕刻又是丹青的,送小娘子的?”
“他年方弱冠,有心上人到不奇怪。”秦艽接过薛灵玥递来的布袋,小心将残片装好,朝门外的护卫道:“去卫所调几个人来,把这堆柴火翻一遍。”
两人在屋中转了一圈,书房内整洁一新,物品极少。
薛灵玥竖起眉毛:“我们恐怕是来晚了,你看屋中书册不过几本,一个在家备试马上赴考的举子,怎么会连一张草纸都没有?”
秦艽亦是心情低落,道:“不如你我先去书肆一趟,再访书院。”
邻居指认的书肆在街口,门边支着一块破旧发黄的木板,上书着“竹文斋”三个大字。
掌柜的一身灰白长衫,头戴方帽,提起死者,他脸色晦暗:“小店粗陋,方小友许久不曾来过了。”
“听闻他幼时便在你这处抄书赚钱,隔得又不远,为何不来了?”秦艽视线在店中上下打量。
店面越有十几丈宽,四周书架错落有致,摆放端整,三两斑驳光束跃上书目,入眼处不见半点纤尘,对贫寒学子而言,此处无疑是个宝库。
掌柜的叹口气:“我不过一介庶民,勉强开个小店糊口,他幼时确实常来替我抄书,这几个月课业愈重,便不来了。”
薛灵玥一笑:“掌柜的,我看你店中藏书甚多,附近学子多半都是常客吧?”
掌柜的道:“正是,我租书的价格比坊中低三文,附近爱书之人多半都是我家的老客。”
此时恰好两名书生模样的青年走入店中,说来交书。掌柜的下意识看向二人。
薛灵玥点点头:“您忙罢。”
掌柜的领着人去后院验书,二人在店中随意翻了翻,基本每本书册的末页,都以朱砂为印,刻着竹文斋的标记。
“方玉节房中没有一本书出自此处,看来真是许久不来了。”秦艽拿着书,失望地拍了拍掌心。
骊山书院与方玉节家并不算远,作为长安四大书院之一,其坐落在城东祥德坊内,几人宽的墨色大门坐东而开,正可窥见堂中高高立着一尊孔圣人的像。
将事由道明,不过片刻,书院山长许伯玉提袍匆匆赶来。
他约摸年过半百,方脸上面色僵白,衣袍被风吹得微乱,不敢置信的视线在秦艽与薛灵玥之间游移:“二位大人……子凡,真的出事了?”
薛灵玥尽可能的委婉:“我等正是为查清案情而来,还请您节哀。”
许伯玉闻言身形一歪,侍从连忙搀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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