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既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声清脆的锣响从最低出传来，在石壁上回弹，最后在石洞的最上端回荡，余音久久不停歇，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知默和谢既明也不由收回了话，默契地转身看了过去，

之间，最下面的石盘上只剩下了青鸟使者和静静树立在他身侧的是个展示圆台和分别被红布盖起来的展品，

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了青鸟使者攥住红布的那只手上，如同一个个饥渴的旅人，有如同闻见了血腥味的野兽，如饥似渴，

就在这样诡异又紧张的氛围中，青鸟使者如往常一般，唇角微勾，揭开了悬念，

一面莲花状的宝镜在幽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了金灿灿的光芒，大概一个巴掌大的铜镜背面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密密麻麻的经文如同衔尾蛇绕了宝镜一圈，在昏黄的烛火下看久了反而让人头晕眼花，

不过就这么一块宝镜终究是有些单薄，看上去实在是平平无奇，石洞在展品被揭开后回响起了不小的议论声，

就连谢既明看见这第一个展品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好奇地探出脑袋往下看，似乎恨不得凑到跟前去看看这么一面镜子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爷我浪迹江湖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宝镜流传于江湖啊？”

只是，从楚知默看清宝镜上的花纹的第一眼后，她的手就不自觉地攥住了椅子把手，

其实每间石室的装潢都很简约，是有一张桌子，旁边立着两张椅子，楚知默和谢既明各做一边，而影三则自觉地站在楚知默的身后，他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家主子略微僵硬的背脊，

皱着眉上前低声询问，“主子？”

影三的声音不仅让一旁吸引了一旁还在看热闹的谢既明，也唤回了出神的楚知默，

见她状态不对，谢既明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带着关切地语气问到，“没事吧？若您实在不舒服，让影三先带你回去。”

楚知默深吸了口，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面具下的脸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

随即，她开口说道，

“先帝死后，我被裴寂也幽禁在了落霞殿一段时间，那间宫殿平时无人居住自然也无人打扫，里面除了基本的用品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刻着经文看似很贵重的镜子。”

那段日子，楚知默大部分地时间都坐在镜子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几乎都被她藏在了镜子里，所有直到几天后，先帝下葬，宫人要处理先帝之前的遗物时，她意外得了空隙想要逃出去，

神使鬼差地，她顺手将铜镜放在了胸前，趁乱跑了出去。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还没等她跑出去多久，就被及时回来的门卫抓了回去，她满怀着逃跑失败的绝望和愤恨，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被拖走了，

只不过，等她浑浑噩噩抬起头时，才发现她被押送到的地方不是落霞殿而是紫宸殿，

当时殿内已经早被翻找地乱七八糟，而裴寂也便坐在唯一一张干净的书案上，脸色就像三月的冰水，阴郁冰冷。

直到被扔到地上，楚知默都没再抬头去看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地上一倒不起。

也许是裴寂也忙着处理先帝的事，所以忘记提醒手下给她送饭了，那时候她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吃一口东西，没有喝一口水，

嗓子干哑得像是在冒火，而嘴唇也干涩地起皮，无力地倒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那时候真心在期盼着，裴寂也能够处死她，

从她亲眼目睹了林老师的尸体和听闻到楚元廷的死讯后，她的灵魂仿佛就已经追随他们而去了，这三天那就坐在铜镜前，困了在趴着睡一觉，醒了，就继续望着镜子神游，

若说她想了什么，楚知默也说不上来，一切都像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她已经说不出她是不是还活着，或者，这是不是一场梦。

所以，当时她进气少，出气多倒在地上时，身体突然变得十分轻盈，就像是小时候太子送给她能够飞上天的竹蜻蜓一样，

她想，现在，她也可以轻盈地飞到天上了吧？

她真的很累，很想很想林老师和楚元廷，她的血肉在他们死后也一同随他们灰飞烟灭了吧，不然，她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思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迷迷糊糊中，楚知默的头上洒下了一大片阴影，她迷茫中看到裴寂也纡尊降贵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她真不知道她现在有什么东西，对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来说，是重要的，

她试图睁大眼睛，但也只看清了个轮廓，迷迷糊糊中，她想，是那面被她放在胸前的宝镜掉了出来吧，

裴寂也好奇似地翻来覆去打量了几遍，最后兴致全无地随手递给了守在一旁的侍卫，

那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模糊，所以她根本不记得裴寂也的表情，彻底昏死前，直记得那道冰冷的声音，

“不过是些没用的东西罢了，就一同陪葬吧。”

那句陪葬吧，楚知默始终不知道说的是她还是那面宝镜，一重叠着一重的梦让她的身体越来越沉，她似乎一直在坠落，从一个高的超出了她的认知的地方，她掉落了很久，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只剩下听不清也躲不掉的哀嚎声，

直到她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她身边，照顾了她许多天的赵齐。

“三百两！”

“四百两！”

······

思绪被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打断，楚知默这才从回忆中挣脱了出来，身体中还余留着当时惊心的绝望和恐惧，她的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旁边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状态的谢既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容劝阻地命令影三将她赶紧送回去，

开玩笑，就小皇帝那身边，说实话，他也不愿意多带她出来走，只是架不住她皇帝的命令吧了。

小皇帝慢慢平复着后怕，一点点展开了自己紧锁的眉头，挥手制止了他们，

“行了我没事，只是回想起了一些事吧了，”

她将宝镜最后被裴寂也随手扔进了给楚临川的事情告诉给了谢既明，这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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