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泽摇摇头将脑海中诡异的感觉甩出去，拖着陆霁川的手看了一眼那人可怜巴巴的表情，又用蚕丝布将他的伤口重新包好。

论理她应该感动的，可是看到陆霁川如此，她却有些害怕。

林清泽从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感情是甘愿付出不求回报的，就像她对待若盈她们，若盈对她好，她就会想方设法给她们赏点银钱财物，用来换取她们进一步的忠诚。

忠诚这东西本就虚无缥缈，唯有永恒的利益坚不可摧。

除了好友周暮雨，除了云辰那一次，她从未对任何人一腔情愿的付出过，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种一腔情愿中是否也夹杂了等价交换的算计。

而陆霁川呢？他是大司马最宠爱的小儿子，大司马府唯二的公子，身份地位与自己天差地别。

说难听点，就算是陆霁川对她感兴趣想要追求她，以他的身份甚至只需向林家递出橄榄枝，林家就能连夜把自己打包送到大司马府。

可是他没有，他甚至为了自己一个“可能会有后遗症”，就用簪子将手捅成这样，只是为了骗过父母找郎中取药。

如此毫无保留付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图谋，他想图谋什么？

不可能是自己的真心，一颗真心不值得做到这个份上。

至少在林清泽看来，不值得。

绑了个蝴蝶结固定住白布，林清泽抬眸撞进一弯琥珀色的汪洋，她愣了一下，别过视线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沾到的尘土，“好了，起来吧。”

陆霁川有些奇怪林清泽的反应，不过他也并未戳破，笑着指了指林清泽的袖子，“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林清泽这才想起，自己刚才随手将妆奁塞到了袖子里，被陆霁川这么一搅和，差点忘了这个东西。

掏出妆奁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紫金蝴蝶垂珠步摇。

金色的簪挺上连着一个紫色蝴蝶，蝴蝶的外轮廓包裹着一圈金边，那蝴蝶也并非直接镶嵌上去，而是将底部焊住，使得翅膀可以在行走时随着步伐颤动，宛如真正的蝴蝶在发间飞舞一般。

蝴蝶下方的穗子上坠着两颗黑灰色水晶，被林清泽拿在手上轻轻晃动。

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好看的首饰，更何况这个步摇一看就价值不菲，光是上面的黄金扣下来都不知道值多少钱了。

林清泽当即眉开眼笑，感慨道：“我那么个香囊竟得了如此贵重的回礼，陆公子这是下了血本，多谢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霁川见她喜欢，心情瞬间好了几个度，撺掇着林清泽戴在发间。

陆霁川想远距离欣赏一下效果，于是后退几步，有些好奇地抬眸看向林清泽。

他又想起了当日顺定崖上，明媚的阳光之下，郁郁葱葱的树林之间，一枚叶片被风吹走，于是他撞进她眼眸中。

只一刹那，心猿意马。

其实论容貌，林清泽并不是陆霁川见过最美的，或者说有林暮洲珠玉在前，剩下的人便全成了这朵倾国牡丹的陪衬。

那句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京中多少千红百媚又如何，只要林暮洲在一天，所有人也只能被打为庸脂俗粉。

可是坊间传言，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看着林清泽，就像此时此刻。

那双黑褐色的眼眸中含着三分笑意，那张薄唇浅笑中藏了几分雀跃，那只有些清瘦的手下意识拂过黑灰色的坠子。

太美了，美到比太阳更耀眼，比月亮更清雅，比他见过的一切美人美景更让他留恋。

尤其是这支步摇，曾经还染上过自己的血……

想到这里，陆霁川眼中闪过几分近乎病态的兴奋，一双狐狸眼死死地盯着林清泽，随即舔了舔嘴唇，喉结微微滚动。

林清泽微微挑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走了！”

一刻钟后。

在若盈的带领下，四人乘坐马车来到最初林清泽落水的地方，开始查探。

“当日就是在这里，我莫名其妙失足落水，只可惜高烧一场很多事记不清了，不知当时是否曾遭人暗害。”林清泽右手提着衣裙，防止脚下的青草沾湿裙摆。

陆霁川跟在林清泽身后，若盈和庞缨落在最后面紧随着二人，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的一草一木。

“可是不出一月，顺定崖又遇上刺杀，所以我才怀疑，当日根本不是失足，而是有人蓄意谋害。”林清泽停在上次来的地方，原身的落水之处。

此处树林茂密，不论是夜会情郎还是密谋杀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陆霁川看了眼脚下的青草，又绕着旁边的树转了几圈仔细观察，可惜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已经过了取证的最佳时机。”陆霁川摇摇头，看向林清泽，“树上并无刀剑剐蹭的痕迹，更何况那人既想做出意外身亡，就没必要携带武器。”

只是，上一次还是暗害，为何一个月后又变成明着刺杀了？

陆霁川微微蹙眉，问道：“林小姐那日为何要深夜来此，若是湖对面全是草地的开阔处，还相对安全一些，这地方实在危险至极。”

林清泽无语了一瞬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喊她。

“清泽！”

林清泽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年轻小公子正往她的方向跑来，即将靠近时，被庞缨一剑拦住。

若盈见到来人，先是满脸震惊地看了眼了林清泽，接着视线左移挪到了陆霁川脸上，随后又转了一圈看向那人。

这是什么鬼热闹啊……

小公子身穿青灰色长衫，头发仅用一根木簪固定，一身打扮极其朴素，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教书先生。

只有一双眼睛，林清泽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眼睛，仿佛是两汪一眼望到底的清泉，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小公子定定地望着林清泽，眼中的思念几乎要溢出来，他看了眼面前持剑的庞缨，有些急切地开口，“清泽，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林清泽此时正在内心狂骂云辰，这个不负责任的死鬼，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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