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旭垂着头坐在审讯室里，太阳穴一突一突地闷痛。

昨晚他被视野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地址引到乐都小区32号，又在那儿莫名其妙被警察抓到了警局。

更离谱的是，抓他的警察，正是昨天说他脑子有病的那个女警。

她一个刑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那是她家？又或者，那里是什么案发现场？

他又一次想起潮湿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不由抱头，懊恼自己昨天不应该冲动行事。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女警带着一贯清冷的表情走了进来。

她将手里的精神鉴定报告扔在桌上，居高临下挑眉看向白文旭道：“你精神正常。”

白文旭思绪本就杂乱，听了这话更是无语，抱着头没有吭声。

她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冰冷，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怎么回答呢？说自己是因为死亡倒计时底下出现了那儿的地址才去的？

肯定不行，他甚至能够想象，她听到这话会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实在无解，他破罐子破摔，干脆摆烂道：“没有为什么，就突然想去。”

“突然想去？”女警将几张照片摆在桌上，“你大半夜突然想去命案现场溜达一圈？”

命案现场？虽然白文旭片刻前猜测过那里可能发生了案子，但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还是哆嗦了一下。

犹豫了片刻，他战战兢兢地抬眼扫过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男子的尸体。

画面血腥骇人，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但紧接着他又再次看了回去。

照片里有一处怪异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从画面上看，这个男子左边身体血迹不多，只在左胸处有一血口，像是枪伤，白文旭在抗战片里见过。

但是他的右半边身体却血迹斑斑，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右肩膀轴的位置被切割的血肉模糊，右臂已经不知所踪。

白文旭一下子想到自己被杀时，四肢被逐个从身体上拆卸下来的血腥画面。他闭上眼，拼命忍住呕吐的冲动。

向被审讯人透露命案现场照片通常来说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乌时办起案来一向不按套路出牌。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凶手。

通过小区监控可以看到，他到达现场的时间，比被害人邻居看到可疑人影进入现场后报警的时间还晚，而且他进去不久就被她抓获了，没有犯案时间。

另外此案是枪击之后再割去被害人右臂，他身上没有硝烟反应也没有血迹。

看到死者照片后，他的表现也再度证明他不是凶手，那种发自心底的惊恐不安是凶手演不出的。

不过，他虽然不是凶手，但一定知道些什么！

白文旭正在琢磨这个案子和自己十天后的命案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看到那个地址，突然听到对面女警发问：“你昨晚九点半到十点在那里？在干什么？”

他明白，这是在问他的不在场证明。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每晚九点到十点多，他都在直播。

“那段时间，我在家直播。”他说着翻出手机，找出昨晚直播的回放递给乌时。

她将回放快进到昨晚九点半前后，2倍速看了一阵，指尖轻点屏幕将停住的画面放到他的眼前。

画面里，他正在拉松白衬衫的领口，露出锁骨。

他有些尴尬，慌忙解释：“您别误会，我是正经主播……”

女警蹙眉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她指尖指上弹幕区里的一行字，“这种言论你经常遇到吗？”

白文旭凑上前看了看，是榜一老粉发的评论：“白白，啊我太爱你了！我要用爱的尖刀刺穿你的心脏！！！我要透过刀尖感受你肌肉的撕裂和鲜血的喷涌……”

“啊，不会经常遇到的。只是这个粉丝比较热情而已。可能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比较夸张吧。”白文旭连连摆手。

“哦。对这种过于狂热的粉丝，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乌时说着，继续看直播回放。

昨晚的直播从九点开始一直持续到十点下播，白文旭一直出现在镜头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回放结束，系统自动播放白文旭空间里的视频内容。

画面灯光昏暗暧昧，浴室门敞开一条缝，他裹着浴巾探身出来，水滴从紧致健硕的肌肉上滑落……

女警挑眉看看白文旭，又看看手机。

他脸颊疾速红温，小声道：“得发点这种视频，直播的时候才能达到要求的观看人数……”

他说到一半住了嘴，不知道为什么要向警察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乌时敛了目光，没什么表情，抬手将手机递还给他。

“你可以走了。”她起身打开他腕间的手铐。

见自己嫌疑解除，白文旭松了一口气。

但他并没有打算马上离开，拉住她小声问道：“关于死者的右臂……有没有可能，凶手原本想要肢解尸体，但是被中途打断，所以没有进行完？”

一个枪杀，一个重物击碎脑壳，这个案子和他的死亡案看起来截然不同。他现在亟需找到这两个案子的共同点，让警察愿意调查自己那起还没有发生的命案。

乌时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呃……直觉吧，不好解释。”他挠挠头。

乌时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我们会考虑的。”

他又问：“这个案子的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昨天在警局的那个人？”

闻言她有些意外，停下动作，眼神更犀利了：“你说哪个人？”

“就是昨天我来报警的时候，正巧被带到警局的那个……”

乌时观察着他的表情，答道：“那个人跟你一样，也有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