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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马踏秋棠》

7. 007 恋绣衾

孙大人撞不撞柱子,徐正扉是管不得了。但戎叔晚厚墙似的胸膛撞上去之后,脑瓜仁会嗡嗡响,徐正扉是刚知道的。

戎叔晚抬手抵住人的脑袋,将人推开:“大人恼羞成怒。”

徐正扉瞥他一眼:“没有。”

“竖子——”

眼看那句熟悉的骂人词要蹦出来,戎叔晚赶忙叫他住口:“大人。我替您跑腿,这账簿子,我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叫那刺客也乖乖听话,可能扯平了?”

徐正扉睨他,递了个哼笑。

戎叔晚抱胸:“难伺候——哼。外加三天的好酒好菜。”

徐正扉这才满意:“还不快去?”

等徐戎二人处理完这等繁琐小事,赶回上城赴命时,已经是九月了。那位静坐宫廷高椅,繁复而高贵的袍衣叠出一片金光来,沉静而馥郁的帝王香,与周身威严一同骤然逼近……

两个人跪得低。

照例禀了各项事宜,便忍不住顺着那双金靴往上瞧——这两人都喜欢盯着主子看。

徐正扉瞧他,仿佛史册金笔,能凭着自己篆刻千古功业;戎叔晚瞧他,像是那块尊贵无比的翠玺,手操生杀大权的登天梯,能凭着自己往金座上爬。

——那位发话:“卿二人,瞧什么?”

徐正扉和戎叔晚对视一眼,各怀鬼胎,都没说话。

——那位又赐座:“此事险中求全,有釜底抽薪之果决,不愧徐郎之谋。”

徐正扉支吾道,“君主谬赞,臣……不过是顺势而为。”

“你不必过谦,因你推波助澜,逼反王氏,又假意谈判被捕,以身入局,拉那钟离启下水。方才有今日之时局,谋逆之罪已定,恩邦之战必胜,朕虽不知你在牢中如何周旋,但此连环计,实在是漂亮极了。”那位特意将话点破,笑道,“若不是朕素来知你,恐怕也要让你骗了去。”

听了这话,戎叔晚先是愣住,拧过脸去看了徐正扉一眼,方才怔笑,“原来,假意被捕,竟是个连环计。”

那位佯作惊讶,“连马奴都让你骗了去?朕还以为是你二人都串通好了的。”

徐正扉拱拱手,“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臣亦是无奈。”

听着二人可亲的对话,君臣之间的灵犀相通,戎叔晚那目光自两人之间打了转,复又垂下去。不知为何,他握住座椅的手指越发的收紧,肌骨紧绷着,那手底被钢骨鞭所伤的狰狞皮肉又挣裂开来,一阵儿浓重的痛楚,不知在手中还是在肺腑之中蔓延开来。

那君臣二人的目光交织着,全然无一分落在他身上,那膝盖骨细微的磨合着,痛着,那脊背暗自生疮,亦是痛着。在痛楚微微停息的空当中,竟有片刻的落寞诞生。

既痛又酸,甚至含着恨的感觉袭来,戎叔晚坐在殿中,竟自觉无容身之处了。他终于出声,打断二人的计划,“小奴突感不适,恳求主子允许,先行告退。”

那位微微笑,应允了。

他瘸着腿,一步一拐地往外走,后背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注视着,那腿更不利索了。出殿这十几步路,竟走出一身汗来,就连面皮上也泛起辛辣的红,那手在袖中扣得更紧更难捱了。

徐正扉盯着那扶手上残留的一抹红,失神良久,方才请恩道,“此事多为军督使之功,君主若赏,便赏他罢。”

那位似笑非笑,“卿与朕的马奴倒是走得近了。”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其中警告意味?

徐正扉忙跪下去,“臣非圣贤,同僚为友,生几分亲近之意,只为陛下大业,并无何等勾连。”

——那位是故意的。

——那位还要看他二人的忠心。

“他若不随行,王氏必生疑。故而臣骗了人,要他护送我去,但那追击受伤,全怪他自负,安能怨得了扉?”徐正扉抬起脸来,虽笑着,神色却冷若冰霜,“君主所欲,便是臣之所想,彼时,臣满心中只合一件事,君臣之大业而已。”

……

徐正扉进退有度,叫那位极满意,赐他恩宠,却决计不提戎叔晚的功劳。

告退归去的路上,风光正盛的徐郎,忍不住翻来覆去的、咀嚼起那位的几句话:

[那马奴虽狠戾,却是个重义的。旁人只知他睚眦必报,却不知他亦是有恩必偿。今日知晓受你这等利用,做了个全套的戏,难道不悔?故此。依朕看,卿那妇人之仁倒是伤人得很。]

[他平素虽果决强硬,却也多自负狂妄,今日今日,这等教训,纵伤了他,亦是为他日后行事谨慎。卿以为,朕难道不曾惋惜么?]

[他须弃了那等无用的尊严与自负,用这条残废的腿,再蹚出一条血路来。如此,方才能作个……盛世之大才。而卿——]

[卿若有胆气,便拿真心实肠入局。]

是啊,他若不是为了自己,当初怎会下狱,又怎么会废了一条腿?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可真心实肠?权柄漩涡之中,哪来的什么真心实肠?主子那句话,分明像蛊惑,叫他滚到泥潭里去,剥了一身富贵华名。

徐正扉坐在轿子里,一路上不知叹了多少气。

他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君主苦心,仲修明白。棋盘之上,焉能有废子,臣再不生那无谓之心。”

他本想这么想的。

可……

忽然,徐正扉掀起轿帘来:“调头——去军督使家。”

戎叔晚在宫墙里当差,大多数时日都住在宫里。自前些时日得了封赏,做了军督使,方才在宫外买了个小院儿。

就在桐华路巷尾。

院里开阔,长着一株桂树;九月开蕊,洒了一地碎金子。戎叔晚靠在院里的长椅上,沉默地握着匕首擦拭,那银刃亮着,比这人微微蹙眉的冷笑还尖锐。

戎叔晚头都没抬,就只扔出一个冷笑,算是迎接——

徐正扉自讨没趣:“我说军督使,你这是生气了?”

戎叔晚没理他,擦拭的手却顿住了。他沉默一会儿,转身回了屋里……徐正扉站着,有点傻眼,他抿了抿唇,将视线探进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戎叔晚忽然又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个茶壶。

“大人光临寒舍,没什么招待的。粗茶一碗,想喝,就自己倒吧。”

徐正扉哼笑:“你别这样置气。我来,是同你告罪的……早先不知你底细,为着主子大业,方才将你捎带进去了。”徐正扉缓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提起茶壶来倒了两杯茶,推给他:“扉失算了。”

听见这话,戎叔晚抬眼。

脸色阴沉冷淡,嘴角笑意尖锐。

这人惯常这副表情,可眼下,徐正扉却心虚地不敢看他,只得别过脸去。他将刚才那句话说完整:“扉失算,没算到你会去救我。”

“哦?”

那反问的口气很微妙。

分明是质问:你那样聪明,又岂会不知?

“若说别人,还有可能。可大人是谁?上至君王贵族,下至州府小倌,哪位不曾吃过徐郎的瘪?”戎叔晚冷笑:“大人与我却说,失算了?”

徐正扉哑口无言。

戎叔晚这样看得起他,他都不知该高兴,还是羞愧了。

徐正扉拧过脸来,“扉是人,又不是神。怎的不能失算这一卦?”他改口唤戎叔晚的字:“戎先之,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我真不曾算到,会有人追杀……”

说到这,他自己停住了。

不管是钟离启还是泗平候,若不是为了护着他而得罪了人,戎叔晚又岂会被追杀?

见他停住,戎叔晚开口了:“不怪大人。”

徐正扉微怔,盯着他的脸看,仿佛是为了辨认这话真假:“……”

“我与钟离启有旧怨,岂能怪大人?更何况,不管是钟离启还是泗平候,也未必是冲着你我去的……”那声息带着自嘲:“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戎叔晚那话听起来像宽慰,然而神色却难看极了:“大人这样聪明,肯定明白其中的道理,又何必将罪责揽到身上去呢。”

徐正扉身形微僵,而后将身子缓缓倚靠到椅背之上,抬起眼来,盯着那风影里摇晃的金光不说话了。他感觉戎叔晚眼里沉下去的情愫,像被风打落的桂粒,他才要去捉,便不见了……

沉得如渊,猜不透。

“那你……”

戎叔晚打断他:“我没生大人的气。”

仿佛觉得这话说得多余,他停顿了这么一会儿,便又低头去擦匕首。两个人都沉默起来,直至……徐正扉觉得,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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