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世界静止了。

他，他叫我什么？

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再也没办法思考，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像水银压力计一样轰然冲上头顶，整个世界被冲击的丝毫不剩，只有那张灿如骄阳的笑脸，随着熟悉的称呼凝固，碎裂，夺眶而出。

真名之下，万咒皆终。

“werwerwer！”

感谢小比格叫声够大，我才没真的当场哭出来。

自觉被忽视了的小家伙还在叫，我蹲下身拍拍它的头，好半天才从柔软的毛茸茸里找回了一些真实感。

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个以后再说，得先带它去做个全身体检才行。”

鼻子还在发酸，希望翻译过后声音不要过于奇怪吧，“这个小家伙应该是被石井抛弃的。”

我顿了顿，“它至少经历过一次实验。”

比格犬，因内脏结构与人类相似，体型中等，性格活泼好动，亲近人类，基因稳定，不易生病，忍痛能力强等特点，是最常见的医学实验用犬。

我不知道它被石井注射过什么药剂，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

“嗯，我知道。”

萩原研二眼中有着了然和一丝心疼，他同样蹲下身，看着小比格活泼的围着我们撒欢，他伸出手，一只湿漉漉的鼻子拱进他手心。

“无论怎样，我都会对它负责的。”

“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呢？”

说着，他及其自然的在狗毛上抹了抹。

呃，别问我，我是起名废。

要我起的话，不会比太2，不对太乙真人的李狗蛋强到哪里去。

“呃，就叫……一条狗？”

“好了我知道了。”

好了我知道我起名起的很差只会玩梗啦，不要再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我啦！

不过，能让一向能言善辩的萩原露出无语到极致的表情，也是相当有成就感的事呢。

不管了，萩原的狗，名字萩原自己想去。

“摸完它记得洗手。”我拧开水龙头，“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把狗毛当成擦手巾。”

“知——道——啦，鹿谷医生！”

我在保健室转悠了好几圈，除了一些开药记录，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松田去哪了？

保健室面积不大，除了几张病床和用作格挡的帘子以外几乎一目了然，而这些地方，都没有一个叫松田的卷毛。

“编号先生，这边。”

……这么快就又换了一个外号。

我闻声看去，靠着床不起眼的地方裂开一条缝隙，一缕卷毛正在里面，打着手电筒仔细查看着什么。

“来了，硝酸甘油先生。”

量身定制，实至名归。

忽略掉某人杀人似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气，钻进那片黑暗里。

几乎是进去的一瞬间，我就感到了不适，似乎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里之前应该是用来堆放医疗物资的仓库，温度比外面低上几度，如今东西被挪走，正中间摆放了一张手术台，空气中除了金属的铁锈味，还散发出一种呛人的，类似于肉类灼烧的气息。

有点熟悉，好像闻到过？

“什么味道？”

我来这里之前还没轮转到外科，只跟着带教老师参观过一次手术室，对器械和布局都不熟悉，技能操作也停留在教学模具阶段，亲自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地方通风不好，痕检科的人之前来过，说这是高频电刀使用过后留下的气味，当时的味道更重。”

他们第一次探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密室，为了不破坏现场，门一直是关闭的状态，所以现在气味仍然很重。

“目前这件事的调查还在保密阶段，别往里走了，站在这看看就行。”

松田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乎是怕我再次受到刺激倒下。

还好，狗东西没拖我后腿，我还站的住。

“这样啊，电刀……”

高频电刀……那确实闻到过，在烧伤科。

我甚至能回忆起那人的名字，年龄，性别和床号，手术刀划开被烧的硬化的皮肤和筋膜，血珠冒出，又很快的被带教老师手中的纱布吸去，电刀精准的点在出血点上。

“滋啦”一声，血不出了。

‘去带手套。’

‘你们都试一下。’

再次听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新奇感。

“有想起来什么吗？”

“没。”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后来怎么样了？

手忙脚乱的擦血电凝，下手没轻没重就不说了，缝合的时候还用力过猛弄断了针鼻，尴尬的起身去找老师再要一根针，转头却听到了室友在另一侧幽幽的来了一句帮我也要一根。

前后不过半年，却已经是上辈子。

“原来已经报告上去了啊，我说最近教官怎么对我这么宽容。”

上课走神不训我了，体能训练也不逼着我上强度了，还破天荒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休息，别有压力，吓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在我完全没意识到的时候，这几个家伙，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

“出去吧，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松田阵平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这里是垃圾场，不是什么记忆播放厅。”

“放心啦，我……”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声音。

“……播放……”我喃喃自语道，手指不自觉的抬起，触碰上冰冷的手术台。

松田阵平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手瞬间滑进口袋，捏紧了某样东西。

但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

“你听到了什么？音频？杂音？还是机器的嗡鸣声？”

“不，就是‘播放’两个字，听到这个会有胸闷，和呼吸困难的那种，濒死感。”手指捂上胸口，我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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