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系的他》
绿色植株瞬间收回了自己的藤叶。
如果没猜错,整栋大厦里叫“招月”的应该只有她一个。
而且,电梯里的其他人这辈子应该不会经历每月一次的生理折磨。
也就是说……
厉总在问她。
他怎么会知道我前两天痛经来着?!
招月艰难倒吸一口凉气,酸涩的橘子味满满地溢出来,涌入每个角落。
——“您没烫到吧实在不好意思加班太累了我今天还痛经第一天我在这里晕过去了我我我……”
答案是,她自己交代的。
底层员工失手泼了老板一身,下意识想抓个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借口。
尽管她说的有一半真,痛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睡过去和晕过去几乎没区别。
“我已经好了,谢谢厉总……关心。”
招月摸不清他的语气。
棱角分明的一块冰骤然坠入海底,一半像训斥,一半像揶揄。
总之不是关心。
但厉盛没有深究。
她直视着冰冷的金属门,余光瞥见他抬了手腕。
腕上是昂贵的表。
秒针滴答滴答,心跳一样快。
也许集团董事的内部会议正在20层等他。
是啊,顶头上司的分秒怎么可能和她的一个分量。
招月忽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厉总。”她缩了缩肩膀,“……我想起来我要去19楼。”
还剩一层。
身边,他的手没放下,转而抬得更高,去扶鼻梁上的眼镜。
“别再晕倒了。”
他说。
招月浑身一激灵。
那天走廊里没有第三个目击者。所以,全世界只有她知道那是句精准明确的命令,让她别再迷迷糊糊弄湿其他领导的西装。
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看透的羞耻感。
她悉心听从教诲,垂丧着脑袋“哦”了一声。
叮。
电梯门缓缓敞开。
招月迈着大步逃离是非之地。
不仅一无所获,还挨了老板一顿训,难免心情跌到谷底,发热的身子都冷却下来。
19楼本来是大秘书的目的地,被她借来逃之夭夭。
可是门内人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还有那首歌。”
他嗓音沉着,曳住她的脚步。
她率先出了轿厢,回身只看见大秘书背后的电梯关了又开。
厉盛特意伸手挡开门,为了“那首歌”。
他听出了她哼鸣的旋律。
招月眼前一亮,接住他冷峻的后半句话——
“要唱就好好唱。”
唰!
瓢泼大雨一下把绿植浇蔫了。
招月回想起悲惨的初中时代,老师冷眼扫一圈,教材狠狠扣向讲台,震得整座教室停止呼吸。
——“我不讲了,你们聊吧,都站起来聊。怎么都不出声了?聊啊!”
感觉一模一样。
她不是班里最爱出风头的同学,心却突突地跳,好像全是自己的错。
“唉……”
旧日恐惧席卷而来。招月越过大秘书探出头,电梯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只剩下门板生硬的金属光泽。
“你认识厉总啊?”他说。
“哈哈。”她咧了嘴角,小声嘟囔,“我宁愿不认识……”
咖啡仍然抱在怀里。
19层明净而忙碌,招月魂不守舍地跟在大秘书身后。
“对了,厉总……刚才赶时间吗。”
对方想了想:“他今天会都开完,下班后有个饭局,不赶吧。”
太好了。
勉强逃过一劫。
植物甩着湿漉漉的叶子,庆幸自己没生长到不可饶恕的地步。
“帮我放这儿就行,谢谢啊。”大秘书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撂下咖啡,眼看他讪讪掉头,和自己一个方向。
招月:“又坐电梯?”
大秘书挠挠脑袋:“都被领导看见了,还是得买新鲜的啊。”
*
社畜各有各的苦恼。
次日。
午休时间,同事们要么挤进三楼食堂,要么钻去楼下等骑手来。
“小招,一块儿点外卖?”
“不了不了,我有带午饭。”
招月笑笑,等办公室清净,拿出包里攒成一团的面包,埋头在工位里啃。
中午不过吐司贝果三明治老三样。
烟火气的美食是好,可她没胃口。
早上八点在地铁里挤成沙丁鱼罐头,不想再随着人流争抢,更何况昨天貌似又惹到顶头老板,惴惴的心脏压住了胃,容不下热腾腾的东西。
现在她只容得下那首歌。
招月嚼着面包,打开微博。
四天不到,播放量最高的舞台已经转发过万,连她的制作人cut都被翻出来,陆陆续续评论了一千多条。
「他以前作曲的歌都非常上乘,还没听过的有福了」
「这么少女心,我一个真少女都写不出来」
「四天了,还没扒出slowflow的正脸照嘛,这届网友不行啊」
翻完评论,招月又点开视频。
镜头里,戴狐狸面具的神秘制作人笑意明朗。
她忍不住再看一遍,然后再一遍。
最后在评论区敲字:「那么漂亮的手只弹键盘可惜了」
他的手干净修长,分明的指节略带骨感,但不到马凡综合征的病态程度,安全,所以引人遐想。
招月研究了太多遍,连他手背上不起眼的小痣都记得清楚。
人之常情。
“又追综艺呐?”
背后,小秘书和饭搭子提着外卖路过。
招月饭搭子不熟,立刻掀翻手机,弯弯眯起眼睛。
“嗯!你们今天中午吃啥?”
她给自己立的职场傻白甜人设,表面笑呵呵的,其实和谁缘分都浅。
小秘书则不同,在云麓干了三年,仍然想和同事发展成朋友。
“吃酸菜鱼啦。”她丢来一袋棕色包装的零食,“餐厅搞活动送的猫粮,给你一包,有空可以喂喂小白。”
“小白”是徘徊在楼下的黑白奶牛猫,吃百家饭,长得精神又壮实。
招月接过猫粮道声谢,没告诉她自己管它叫小黑。
下午两点,例行周会。
两个组被同时叫进会议室。
坐在长桌尽头的女人是武岚,部门总监,直属上级的上级。
招月跳槽前在新兴互联网大厂,讲究所谓平等的企业文化,和leader也互称同学。后来进公司,组长给她介绍“那是任总”“李总”“武总”,一连串,像学校里认不出脸的领导统一都叫老师。
当时她想,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大集团,遍地老总。
此刻,武总心情不佳,一条胳膊支在桌上,大拇指按着太阳穴。
“人都到了,我说两句。昨天和新CEO开会,咱们部门前两个季度业绩下滑。当然,有国际环境的因素影响,这我们不否认……”
车轱辘话滚起来了,招月开始走神。
业绩下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产品受众在国外,销售部也在国外。
“部门是林总成立分公司的根基,于情于理,不可能一刀砍掉咱们的业务。”
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左耳进右耳出。
“可是分公司常驻国内必然有它的劣势……”
周会不需要她这种小喽啰发言,干脆缩回自己的壳里神游。
夏天过去了。
夏天……
清爽的柑橘气味萦绕在鼻尖。
“我们和林总,和新CEO经过严肃的商讨……”
昨天厉总的态度那么严酷,是不是说明他并非毫无反应?
来不及细想,突然某个字眼闯入耳朵生根发芽。
“……最终决定优化部门结构。”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和她同级的小喽啰都抬起了眼睛。
优化。
意味着有人要丢掉工作。
长桌边,眼神惊恐扫射,一场无言的大逃杀。
“谁要走?”
“我觉得小王挺好,再不济老李。”
“不是我,可千万别是我啊!”
招月猛然想起昨天早上听见的八卦。
——“那派系斗争的结果是?”
——“起码裁一半儿人!”
传闻竟然是真的。
一半的人,该怎么全身而退?
窗外掠过一阵风,云絮瑟瑟颤动。
“张瑞呢,今天没来么。”总监问。
“今天组长去替孙姐谈片子了。”小秘书答。
武总点头,翻开工作汇报。
招月目光挂在天上,看那片岌岌可危的云什么时候被吹散。
“《爱是天长地久》,这项目谁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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