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狐狸精死遁了》
林间的风好像更大了,沙沙声不绝于耳,可李攸的头发却纹丝未动。
乌俫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李攸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风还在继续,白雪搅动着枯叶漫天飞舞,在乌俫以为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风突然停了。
身后沽园的灯笼突然熄灭了,今日集市营业结束。
风波未起,林子似乎恢复了正常,乌俫松了口气。
李攸问乌俫:“宁晟呢?”
乌俫道:“被他们的人带回去了,我看了下,人没大事,就是吓得不轻。”
估计是被乌俫追的太紧,宁晟被扔在了沽园后山的林子中,然后被某鸟抓着衣服扔进了搜索的人群里。
李攸:“……”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满尧都都在传:近日四处杀人的,是一只身形巨大的乌鸦。
然后周围百里内的乌鸦都遭了殃。
传言一出,李攸本以为齐怀赟会来问,毕竟他昨日亲眼看见李攸昨天拎着一只大鸟要烤。
可齐怀赟那边安静的很,倒是在出门前抓到了多日未见的李觅。
李觅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见着李攸就要跑,李攸终于可以确定李觅先前根本不是忙得见不到人,而是在故意躲他。
“凡事都可以与兄长商量,你这样躲我,是打算躲多久?”李攸没有逼李觅吐露真相,但看着李觅的样子心中着实不忍心。
李琮并未与李攸言说李觅订婚的事情,李觅到底只是养女,李攸是李觅的亲哥哥,若真有婚约,怎么都应该跟李攸打声招呼。
可是没有,没一个人跟他说。
李攸不知道该如何在不伤害李觅的情况下去与他谈心。
然而李觅还是什么都没说,强行挤出个自以为开心的笑容,说自己有点事要办,就又跑了。
李攸本打算让乌俫悄声跟着看看情况,可乌俫那倒霉玩意现在别说偷偷跟着,就是露出一根羽毛都能被羽箭射杀。
就在李攸困恼之际,廷尉寺的人来了。
宁晟今天醒过来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肯出去,不管什么人敲门都不肯开,连汤药都送不进去。
廷尉寺的人无法,只能来叫李攸帮忙。
其实廷尉寺的人本不想叫李攸,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们内心里还是怕这位年轻将军。
倒不是因为李攸干了什么,就是待在一起心里就没来由的慌,所以前日皇上下旨之后,凡李攸在的地方,宁晟身边就少有人愿意凑上前,不然宁晟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抓走。
也因如此,廷尉寺一众人内心对李攸很是埋怨。
可圣旨当前,该叫还是得叫。
宁晟的屋子大门紧闭,应该是从里面闩上了。
李攸敲了敲无人应答,之后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大门哐当一声落地。
李攸淡然地收回了脚,没事人似的进了门。
都进了屋了,其余人才回过神来,警惕地盯着李攸的背影,既担心自家大人的身体,又担心自家大人的安危,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叫这位过来,似乎进去的并不是他们叫来的救兵,而是阎王爷。
“到底谁叫来的这位,这不是把宁大人往火坑里推吗?”
人群里有一人悄无声息地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屋子里的炉火大概灭了许久,只剩点余温勉强还能待人。
桌子上的糕点茶水早已凉透,一看就知道没被碰过。
床铺上鼓了个大包,蜷缩着仔细看还在哆嗦,李攸走过去还没等出声,那“大包”便开始尖叫起来。
“走开!走开!!都走!!”宁晟大喊着往床里边挪动。
刚进门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退至门外说:“走了走了,大人别怕,我们都走了。”
说着还有个贴心的,捡起了地上的门硬生生给按了回去。
关完才想起来,“阎王”还在里面。
“大包”听见关门声,哆嗦的动作终于停了,被角翻动,宁晟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紧接着,“嗷”地一声响彻了整个宁宅。
只是那声惨叫才出一瞬,就戛然而止。
门外一众人心中一咯噔,管事的小心翼翼敲门问:“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李攸声音响起:“无碍。”
李攸都说无碍了,其余人守在门外既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万一,就是说万一宁大人出了点什么事……
所以刚刚到底是谁把阎王爷叫来的?
众人互相猜疑着罪魁祸首,看来看去觉得除了自己谁都像,实在是抓不出来个顶罪的,最后又视线一致地望向了颤颤巍巍的房门,开始埋怨那个把门按回去的壮士。
屋内棉被落到了地上,宁晟像个受惊吓的小媳妇,抱着膝盖拼命往里缩。
李攸有些无奈道:“不然你先说说那人什么样,我也好抓了复命,之后你也就高枕无忧了不是?”
宁晟在看清来人的身份后,身子已经不如先前那样抖动,只是内心还有抵触,在李攸说完那话后,嘴巴哆嗦了两下,哆嗦出一句十分委屈的一句话:“你怎么就把我弄丢了?”
李攸:“……”
这玩意是不是被吓坏了脑子。
李攸强忍着扭头就走的想法,耐下心道:“怪我,所以那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你看清了吗?”
“那人……”宁晟下意识回忆里一下,紧接着打了个冷颤,“那人是怪物!是个怪物!”
宁晟突然放弃膝盖爬了过来,拉住李攸的衣襟不肯松手:“那东西根本不是人,是妖怪……对妖怪!那东西,那东西……”
宁晟满嘴都是那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李攸不耐烦地想将他推开,可宁晟感觉到李攸的动作后,拉着衣服的力气更大了,甚至手脚并用地就要往李攸身上爬。
“李将军,李将军你不能抛弃我,陛下说了您得保护我,您要保护我!那东西还会回来找我的,它想杀了我,它想吃了我!”
宁晟越说越不像话。
要说那东西是怪物,李攸反而觉得现在的宁晟像是被怪物附身,一股子邪门味。
李攸试图用力推开宁晟,奈何宁晟疯起来力气巨大,整个人趴在了李攸的身上哭了起来,满口的:“你不能负我!”
直到房门再次被人推倒。
灰尘飞满天,房门彻底一命呜呼了。
进来之人嘴上念叨着“抱歉抱歉”,行动上倒是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毫不客气地进了屋子,站在两人身后,短暂的沉默之后意味深长地问:“二位大人这是……”
一听这声音李攸头皮一痒,之后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可能最近跟那人打交道多了,听谁声音都觉得像。
结果下一瞬就有人给他判了死刑。
“瑄、瑄王殿下,您慢些。”说话结巴的是宁宅的管事,那人四五十岁,平时倒还正常,一紧张舌头就打结。
李攸:“……”
哦,没听错,就是他。
这位瑄王殿下最近出现的次数实在是有些高,从前李攸每次回尧都,能与他见上两次已是不易,如今三天两头就要打照面。
李攸觉得自己应该回身见礼的,可宁晟见着来人依旧不打算撒手,且在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又开始抖个不停。
齐怀赟闲庭信步般走到两人身侧,探头先是看着两人亲密拥抱的样子,之后视线移到了李攸的脸上,见着李攸一副吃屎的表情,齐怀赟眉头一展,乐了。
“这是唱的哪出?”
可惜他手里没带什么东西,不然挺想讲宁晟敲下去的。
瘦长好看的手指捏在了宁晟的肩膀上,看似轻飘飘,宁晟却浑身一僵,咚地一声从李攸身上掉了下去摔到了床上。
屁股刚碰到床铺,他又快速缩回了里侧,没了被子的掩护,宁晟抱着自己的枕头警惕地盯着齐怀赟。
李攸惊诧。
连人都不认得了?怕不是真的疯了?
齐怀赟也是一愣,随即看向方才被当成柱子的李攸,指着宁晟满脸疑问。
李攸的脸色这会儿已经由绿转青,很想说我知道个屁,但鉴于对方的身份,话到嘴边化成三个字:“臣不知。”
廷尉寺的一众人自然也看见了屋里的情况,火急火燎地去四处请大夫,甚至有人快马加鞭去城外朝安寺请主持方丈前来驱邪。
待人呼啦一下全都散开,齐怀赟才于李攸说,太子来了。
太子是来问案件进展的。
按理说以皇帝对此案的关注程度,太子身上压力不比宁晟小,可看太子的样子优哉游哉完全不在乎,每日找宁晟问一下案件进展,人就不见了。
听闻宁晟被那疑似凶手的人抓走,太子竟然没有一点惊慌,吩咐人拿着他的玉牌去宫里叫太医,好生给宁晟看看。
反而十分郑重地拍了拍李攸的肩膀道:“将军辛苦了,若有需要,随时派人来告知我。”
相较于案件,太子似乎更关心李攸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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