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错嫁的夫君先婚后爱了》
事关江赵两家,事出之后青玉巷的屋子已经被大理寺围了起来,所以宁菱到时,屋子并没有遭到破坏,这一点江玦特地跟于佼确认过。
捕快引着众人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一院的居室,进了大门,便踏进了院子。按照司州民宅的习惯,常好在院内种植桂树或枣树,可这间院子,却是紫阳花入主。
宁菱走近一看,蓝色的花萼包裹着花瓣,上有骄阳,下有湿泥,开得正盛,虽然没有其他花种芬芳扑鼻,但艳丽夺目的颜色,足够让人喜欢上她。
不远处“吱呀”一声响,宁菱回头一看,发现进院的一行人已经在捕快的带领下推开了主屋。
“大人,这就是发现赵丞相遇害的屋子,凶犯也是在这这间屋子里被擒获的。”
听到“凶犯”两字,天冬不由得忿忿,宁菱拍着她的肩膀,跟着众人的脚步进屋。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灰尘味,显然长久无人居住,可待踱步于内,便能轻易地发现,床榻与其前不远的一张圆桌,与这间没有人气的屋子格格不入。
不同于其他物件通身灰的样子,这两处地方漆面光亮,人伫立于前,甚至能够在木纹中看到自己的轮廓。
宁菱抬步朝窗前的置放的一处木桌走去。
江玦看着她从一排茶具里拿起了两个茶杯,捏在半空中,借着窗口的光线专注而细致地观察,静静地看着她下一步的举止。
赵远星看着前言后行摸不着调的宁菱,却是坐不住了。
“宁菱,你说要到青玉巷,阿玦带你来了,可你从进院开始就一言不发四处乱跑,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宁菱没应,反而将面前的窗开得更高些。
赵远星见她不答,心火更盛,音量陡然拔高:“若你是在浪费时间,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大伯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远星将军,我并没有在耍花招。”
开完屋内的最后一扇窗后,宁菱回到了众人面前。
她手里拿着一个茶壶与两个茶杯。
“远星将军,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赵远星撇过头,并不想与宁菱对视,但转而迎上江玦的目光,顷刻后,不情愿地双手抱胸道:“说。”
“赵丞相平日身子是否康健?”
“那是当然。”
赵氏一族以武入仕,子孙后代皆尚武习武,赵相虽为文官之首,也不忘操家族旧业,算是习武之人。
“既如此,那便不会是防风杀了赵丞相。”
宁菱下了结论,赵远星顿时转头盯着她:“我大伯身子康健与你的侍女是否杀人有何干系?你以为是不是你的侍女杀的,就是你一句话就能定夺的事吗?”
“我自然无法定夺事情的真相,但证据能。赵将军,防风不会武功,只是一介弱女子,若她当真要杀赵丞相,她会怎么做呢?”
宁菱抛出问题,但也知道赵远星必定不会回答她,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到寂静的身边走来一个声音。
“避免交锋,隐蔽手脚。”
一直不言语的江玦忽然开口。
宁菱一时愣怔,没有想到江玦会回答.
“大人说得对,若是防风想要下手,一定会选择某种隐蔽的法子,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决问题。故而,赵丞相要么是被迷药陷入昏厥任人宰割,要么被人下毒当场故去。单单从第一步论起,已经能够排除掉绝大多数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赵远星不耐烦道。
“赵将军,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赵丞相,会与防风一起品茶吗?”
“当然不会。”赵远星想都没想便回答了,眼底一片蔑意,“我大伯是堂堂大昭丞相,天子之师,文官之首,怎会与一个奴婢一起吃茶,还是你的人,真是可笑。”
“可这间各式物件都沾遍灰尘的屋子里,却出现一张洁净的圆桌,两张无染的圆凳,一个壶底还湿润的茶壶跟两个一尘不染的茶杯,很明显,曾有人在这间屋子里喝过茶。”
“想来,凶手便是借着品茶的由头,将药藏在了茶水里,赵丞相饮用后,中了凶手的诡计。可赵将军也说了,防风不可能同赵丞相一同饮茶,再者,能与赵丞相一同坐下品茶之人,必定是赵丞相信任亲密之人,别说亲密信任,防风连与赵丞相相识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让赵丞相毫无防备地喝下她的茶呢?”
“最后,防风出门都是借着我买胭脂水粉的由头,且一般是辰时三刻出的门,江府到这青玉巷就要三刻时间,设计丞相饮茶中计,再收拾干净屋内一干事物,更加耗费时刻,她根本来不及做完这些事。”
“防风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害死赵丞相。故而,她不是杀害赵丞相的凶手。”
话落,北风从四面八方鱼贯而入,吹散了在场人的衣摆,也吹动了宁菱手上的一块银牌,朝那瓷杯撞击,碰出清脆的声响。
右手上的伤口受了北风吹刮,蠢蠢欲动的疼痛再次在皮开肉绽上欢舞,一起一伏地逼着宁菱放下手中的茶杯,嘴唇又白了几分。
“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身干净。”赵远星眼底仍是一片质疑之色,“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言,谁又能保证你那丫鬟就是辰时三刻出的门,而不是先行出的门呢?”
“江家下人出府,时间事由皆有登记在册,赵将军可移步去江府看看真伪。”
赵远星冷哼一声:“你是江府夫人,谁敢不听你的话?还不是任你调遣,说不定还会帮你一同做伪证。”
宁菱目光投向江玦:“江家的人听我的,更听主君的。他一开口调查,谁敢与我从中作梗?是真是假,也就一目了然。赵将军难道连江大人都不信吗?”
赵远星被她反客为主地一问,心里虽有气,却挑不出她的错处,只好负气地出了院子。
江玦顺着宁菱的目光回望过去,一寸不离盯着她,似是要透过她那双生得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穿她眼底不为人知的打算。
宁菱感受到了那丝夹杂着审视的探寻,不甘示弱地望过去。
对峙在一方探寻一方看似迎面实则隐藏退让的交接目光中无声地展开。
在场的人,见状皆不约而同地离了这间屋子。
见人都走了,宁菱也跟着出了院子。
身后传来冷声的质问:
“你还未解释,你的人为什么会在这?”
“我让她来送药。”
“给谁送?”
“青楼花魁,许心娘子。”
“送的是何药?”
“自然是治病的药。”
“治何种病?”
宁菱脚步一顿,随后几步下了台阶,转身看着也跟着出来的江玦:“不随意透露病者病情,是医德之一。大人若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许娘子。”
北风再次席卷,院子空旷,没有了遮蔽,北风肆无忌惮地扫着人身上的衣裳。
宁菱身上襦裙被撕的不成样子的裙边腾空而起,顺着风的飘动,恣意吹向江玦的方向。
院内那一团开得正盛的紫阳花也随风而摇曳生姿。
“于佼。”
“江大人,您有何吩咐?”
“许心,在哪间青楼?”
于佼闻言诧异。
这许心是烟花之地有名的娘子,素来与朝廷重臣与名门望族走得很近,司州城里的贵族子弟,只要到过烟花之地,便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大名……
他很快将诧异压了下来,恭敬回复道:“回大人,许心娘子在永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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