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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牙追踪》

76. 陷阱

中午十二点,新座步行街,人山人海。

邓烟雨跟随大部队来到宽阔的十字路口等红灯,遥遥望见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黑武士”防暴装甲车。

三小时前公冶发来消息,说下午临时有事无法赴约,钥匙让极乐代为转交。极乐这会儿在新座执勤,邓烟雨正好想去超市购物,顺道来了。

“但是新座那么多人,到时候我怎么找你?”

“来步行街,看到卡丁车就过来,我认得出你。”

“卡丁车?”

有人在等红灯期间咔嚓咔嚓对着装甲车拍照,邓烟雨确定就是它了,毕竟周围没有比它再吸睛的东西。

绿灯亮起,人群在口哨声中像东非动物大迁徙开始向对岸奔涌。邓烟雨走近后发现这车轮胎巨大,附近站着一帮荷枪实弹的特警,各个都是男模身段,双手抓在战术腰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塑料的?”

“嗯,塑料的。”

不知他们在聊什么。邓烟雨无心细听,睁大眼睛找着人,特警们有所察觉,集体行注目礼一般齐齐看过来,墨镜下表情板正,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她像选美来了,把每个男人从头到脚过了一遍,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极乐不在这。她为掩饰尴尬,东张西望了几下,使得举止更加诡异了,一名特警刚要开口,抬起下巴往她后方看,表情松动了。

“哟。”

有人跟她打招呼,是熟悉的腔调,邓烟雨欣喜地转身:“友——”

“……知姐?”

极乐懒洋洋叉着腰,高挑的个子为邓烟雨挡住了正午最强烈的光线。她两只手都戴着黑色半指手套,止咬器罩了半张脸,只露出妖娆的绿眼,一身装备行头与特警无异,但回头率更高,因为身材太辣了。

邓烟雨快认不出她:“你怎么戴着止咬器?”

“你说这?”极乐敲了敲自己的面具,朝她一笑,“这地方人多,公美对外要保持神秘感,戴上它,我们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了。”

“……”邓烟雨呆呆的,半天道,“啊,噢噢……有、有点道理。”

“小雨你这反应……笑死我了……我骗你的啦,止咬器封脸是硬性规定,公美巡逻时不管在哪都会戴的,”极乐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来,你的性命家当。”

“谢谢。”

“要在新座玩吗?”

“准备去超市买东西。”邓烟雨把钥匙收起来,注意力转向极乐身旁一名全副武装的公美,他和公冶差不多高,鼻梁上也架着墨镜。

“我们组新来的,才十九岁,代号毒株。”

“毒蜘?蜘蛛的蛛?”

“NONO,”极乐摇摇手指,“是病毒的那个‘株’,抱歉我没文化,想不出其他词。”

邓烟雨在心下默念两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崇拜道:“这个代号好帅啊,是我听过最帅的,比公冶警官的还帅。”

极乐吸了口气:“这话要被组长听到那还得了。”

毒株和爱耍帅的男人们一样,习惯使然扶着腰带。听到下方发出一声丝毫不加遮掩的赞美,他终于给了点动静,面无表情的脸一偏,似在看她。

“好意外啊,你居然觉得组长的代号帅,听过的人都说‘影青’取得有些诗情画意,不像男孩子用的。”

“男孩子为何不能诗情画意?我觉得影青最好听了,又古典又温柔,还有文化起源,但毒株最帅。”邓烟雨坚定地说道。

“好好好,总之影青没有毒株帅,我记住了,”极乐拍了拍当事株,“我让他认我做干姐姐,他还不干。”

“可以认我做干姐姐,我来罩着你。”邓烟雨和特发科处熟了,即便毒株新来的,她也不认生,大大咧咧跟他开了个玩笑。

极乐好奇:“你要怎么罩啊?”

邓烟雨拍胸脯保证:“以后去任意一家奢侈品店,只要报我名字,就能享受全场原价。”

“……”

毒株稍微一歪脑袋,可能在思考。极乐爱莫能助:“他应该没听懂,你别管他,他小脑没发育。”

邓烟雨遗憾地哦了声,挥挥手:“那我走啦。”

“好,出来了跟我说,时间差不多我送你回家。”

“哈哈哈,”邓烟雨笑了,“你好像霸道总裁。”

“我怎么着也是得宠你的。”极乐揉了揉她的脑袋。

等女孩彻底走出视野,毒株淡声问:“极乐,她是谁?”

“嗯?”极乐说,“我妹妹。”

“也是认的?”

“对。”

“全歌华都是你亲戚吧。”

“也可以这么说,”极乐大言不惭,伸了个懒腰,“干嘛,有想法?”

毒株点头,抬手往自己腰间一比:“超小只,可爱到犯规。”

极乐笑不出来了:“你来真的?”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虽大,但不刺眼。毒株略微仰头,摘下墨镜,翠绿的眼冷光毕现。

他勾唇一笑,走了。

极乐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不是,毒株,毒老弟儿,阿毒宝宝!”虽然只与他相处了一天,但极乐已经摸透他是个什么狠角了,“这孩子不行,绝对不行。”

“高中生?”

“哪呢,都大三了。”

他伸懒腰:“看不出来啊,比我大。”

“对呀,大你三岁了。”

“那就抱金砖了。”

“哇靠你一个潮流酷boy信这么传统?不行不行,她虚岁都二十五了,四舍五入就三十岁了,大你一轮了你俩能玩得到一起?”

“要你这个算法,我也可以约等于三十岁。”

“毒小株!前辈我要生气了!”

“怎么前辈,她是你的?”

极乐直接愣住:“不是啊……但……她是……”

“不用说了,”毒株完全不顾及极乐的感受,活动着肩臂肌肉,眼底折射出太阳的金光,“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阿嚏——”

贺开宇一脚踩下刹车,转头看公冶:“感冒了?”

“没有,风吹得头疼。”公冶揉了揉鼻子,关上窗。前面的车动了,贺开宇随着车流往前挪:“所以,他真是抵美协会前任会长?你确定?”

“我对他太熟了。”

贺开宇颔首:“那就说得通了,鉴于裴的身份性质,古慷有充分的动机杀人。”

公冶不安地轻眨眼睛,合上笔记:“其实我到现在都有疑惑。”

“什么?”

“他已经离开抵美协会,为何还要对组织内的人下手。”

贺开宇转动方向盘,不假思索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我,戒烟喊了多少年,虽然也有付诸行动,但熬不住了就自暴自弃,吸得比之前还狠。”

“杀人也会上瘾吗?”

车内霎时陷入死寂,贺开宇仔细想了一想,背上凉了。

“我要和你说个事,”贺开宇面露忧色,“在大方向上,公检法肯定会无条件袒护抵美协会,裴远航是普通人便罢了,他偏偏拥有敌对的身份,后续就算把嫌犯移送法办,针对被害人的‘有色身份’,案子也不会严判,抵美协会四个字等同免死金牌,这是人民一致痛恨的不合法,却是国法上绝对默认的合法。”

“个别律师会咬住这一点为凶手争取最大利益,只要说出来,再正义的法官也要被迫偏袒他们。”

公冶把笔记本塞储物箱里:“真是令人绝望的消息。”

“往期的案件里,抵美协会故意杀人,三年就放出来了,他们坐牢跟度假似的超级无所谓。早前有个未成年奸杀幼女的案子,凶手是老成员了,小畜生牢都没坐,少管所出来就继续跟踪骚扰被害人家属,被害人家属上县局报案,警方磨磨蹭蹭查了十天半月结果就来了一句碍于现实因素不予立案。”

公冶没想到贺开宇表面没个正形,私底下会对抵美协会关注到这个份上,该案估计是发生在偏远的乡镇,连公冶自己都没太多印象。

“影青,逮捕东行案凶手只是个开始,之后的每一步才让人焦心劳思啊。”

“我知道结果会寒心,”公冶说,“可我不得不努力,我不想随波逐流。”

“我也不想,”贺开宇开过头了,换到左侧车道调头,“从前时代封建,男尊女卑,皇帝就是天,要谁死谁就死,如今在这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杀了人也不用非死不可,只要有理有据,谁能活谁就活。我从不希望我们生存的时代有绝对的自由平等,这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相对的,坏人也不一定要下地狱,有些时候,譬如二十年前,人间已经形同地狱了。”

公冶有一瞬的失神。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古人伸张的道理,但时代的发展与进步,反而需要把这些最朴素的理念抛弃,因为已经不适应了。我不觉得这有错,我只是害怕自己哪天也会为了一己私欲,对不公正妥协。”

闪烁的红灯变绿了,公冶如鲠在喉,想安慰几句,最终发现自己做不到。比起贺开宇,他更是深陷在漩涡中心的众矢之的,等到如雨的棍棒挥下来,他就只能受着。他有置人于死地的可怕爪牙,他都不配为自己喊一声“救命”。

嘉怡花苑是个老小区,物业换了一批又一批,管理一年不如一年,门口的道闸杆坏了半月没人来修。岗亭里值班的保安睡醒了,打着哈欠推门出来在口子上溜达,李阿姨拉着买菜车路过,找他抱怨家里的一地鸡毛。

“古老师的书法班不办了吗,我看好些小孩都跑外头的机构去了。”

李阿姨一脸性命交关地摆手:“哎哟别提了,他屋里头那个样子,哪有精力再管学生啊,前几天那个——那个银行的案子,你记得哇?古老师好巧不巧就在现场呀!被吓到直接住院挂了两天水,造孽噢……人啊?人没事没事,今天上午出的院,这不我看不下去嘛,这两天上他家帮忙去了,他家小孩也是,工作哪有那么忙的,都不回来……”

公冶和贺开宇经过时,耳边刮来了几句闲言碎语——古慷的妻子陈诲文患有重度阿尔茨海默病,生活不能自理,这些年古慷的儿子儿媳偶尔会来看看,帮忙照料陈诲文。

小区不大,他们很快找到五栋。贺开宇敲响302的防盗门,没过多久,内侧入户门打开,隔着防盗门的铁杆,古慷瞥了眼外边的两名警察,再拉开防盗门的插销。

都是年轻小伙,有一个之前在医院见过,至于后面那个……

他个子更高,相貌同样出众。古慷抬头和他黑沉沉的眼睛接触片刻,露出慈祥的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再跑一趟,请进吧。”

“您客气了。”贺开宇礼貌地点头,和公冶一起踏进他的家。

“家里有点乱,随便坐,我去泡茶。”古慷要往厨房去,贺开宇直言:“不必了,今天来是想关于东行案再跟您确认几件事。”

“我能说的都说了,”古慷坐下,“不知还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古先生,您和裴远航认识挺长时间了吧?”

“挺长时间……?唔,算是吧,东宝银行离我家近,我一些零零碎碎的钱都放在那里,时常会往银行跑。”

贺开宇又问:“在您印象里,裴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古慷微微笑道:“这问题你问过我了,裴经理与人为善,对我这糟老头子也非常友善耐心,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死于非命……”

公冶看着他径自感伤,说:“可据我了解,裴经理会区别对待客户,对您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友好,您没有感觉到吗?”

“哈哈,年轻人嘛,工作不顺心,找个出气筒撒撒气也是有的,小裴这孩子性子直,我能理解,像我儿子也是脾气不好,我都习惯这些了。”

贺开宇了然:“服务行业理应具备基本的服务意识,裴经理显然没有正确处理好,我倒是第一次见古先生这般宽厚大度的人。”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过来人。”

“我之前办案,遇到过一个抵美协会成员,他的心胸就不比您宽广,凡是触及他的底线或是踩到他的雷区,他就会采用极端的方式报复回去。”

古慷:“这样的人自有社会教育,当然,也不乏民众向着他。”

“是么,”贺开宇轻笑,“确实,他社会地位特殊,很难评价他的对错。”

“不难评价,”古慷温声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比如美食家吃人,这就是错,无论通过何种途径藻饰润色,它本质就是多余的恶性,须进行抹杀才能让社会供血平衡,而一个普通人杀了美食家,他就是对,他明知自身力量微薄仍然赌上性命冲了上去,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宁可让自己的手沾满污秽,这样伟大的英雄只是采取极端的方式消灭了一头会直立行走的猪猡,本质是在除暴安良,是善意的出发,请问他哪里不对。警官,杀猪有错吗?你不吃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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