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云水间》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疑惑的回过头看着身后沙发上好似有人坐着一样的压陷。
不是刚刚坐下吗?为什么不知不觉就站起来了,身上的疲惫感无影无踪,甚至……
不对。
刚刚他打扫用的水桶和刮板,还有拆下来的罩布——视线上移,四周的画面一帧一帧显现出来,好像硬件不足而显示不流畅大型3D游戏。
物品的罩布、玻璃墙的遮光,甚至被他弄乱排序的旧作品都卸掉了木箱的保护,堂而皇之的立在路上。
他第一反应不是做梦,而是其中薄薄的画框直挺挺立在那时,好像有了生命和眼睛,正包围着他,注视着他。
大部分作品没有颜色,但某一些……画中的人影、他眯起眼,近在咫尺的画面居然自动模糊了,连带着某一些灰色、棕黄、雪白的塑像,只要他有了回避的想法,它们就识趣的将自己糊成一团、甚至也褪去颜色。
是梦吧?他倒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意识清晰,还会按照他的想法改变自己的梦呢。
工作室撤去一切多余的东西,变成记忆里最熟悉的模样,刚换上电池的挂钟——居然在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动?!
温延惊愕之余居然有点想笑,这梦不合常理的地方居然还挺多,神奇的是他居然也能意识到,平常只有醒过来才能意识到梦里的自然法则其实乱套了。
看着这些主动回避的旧作,温延突然想起他被南美特招的事情:
当初他因为《饱和糖》系列首作获得意国主办的国际艺术奖项,当地博物馆想要永久收藏那幅作品,并向他提出了移民邀请。
当时十二三岁的他初次听到“移民”这个词,第一反应居然是不安和恐惧,但爸妈在他做出反应之前,直接将这个还处于私下询问阶段的消息广而告之,并美滋滋的表示自己准备同意。
这样一来,国内美协肯定不会毫无行动,传消息示意学校加以劝导,甚至还未有特招历史的多所美术学院纷纷联系他们,开出免试入学的条件。
温延做梦都想上的学校居然纷纷主动联系,小小的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答应,却在发声前被捂住嘴,停课关在家里,断了他的一切发言途径。
而回冬女士直接让对面加条件,举一些高校抢状元的例子,最终将自己谈出来的条件摆在温延面前,并极力推荐要直接给入学奖学金的中洲美院,中洲是首都城市,刻板印象就是比其它都好。
最终温延选了当时较为偏僻的南郇,回冬女士有点嫌他没出息,南美的条件虽然是一套房,却是本来就划归学校的地盘上建的新小区,先不说当年房价不高,再不说南郇当年还没有发展起来时房价更低,就凭它地处的省份,都不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不过忘了是什么原因,最后还是选了它,后来南郇被归为东南西北中五大省,并从郇江改叫南郇,南美也成了数一数二的美院,回冬于是笑眯眯夸了他有眼光。
其实他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眼光,不过是年纪小的时候就从课本里学了“清高”这个词,天真认为选了好的就像古代的贪官受贿,会遭人耻笑。
长大才知道,若是跌下来,从前再怎么思虑周全都会遭人批判。
十四岁,他作为南美校史最小的学生入学,与当时其他同学格外不同,没有经历过完整的文化教育,而是一路被牵着鼻子走到了那个令普通人望而却步的位置。虽然同学们面对他时都非常友好,但真正的声音总会留下痕迹——他们认为他一定会成为“伤仲永”。
而他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一路风驰电掣,势必打破预言。而正是他毕业两年,走到顶峰准备眺望山脚,却如同当年一夜成名,也一夜之间失去辨色的能力。
他不知道和谁说,最终因为一幅和往日完全不同的作品,不得已将真相向不停催促的母亲怒吼出来,那一夜寂静无声,第二日醒来,世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平复下来后,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一直照顾他的母亲,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发现母亲回老家找父亲和大哥前,还把那幅满是情绪和刮刀刻痕的最后一张画布寄了出去,换取了最后一笔收入。
之后他五年无所出,若不是还住在这间房子里,他都要以为过去的十五年都是幻觉。
不得不说,母亲为他换取收入这个行为虽然让当时的他非常不愿,但还蛮及时,那笔钱后来打到他手里,和以往的其它签约费用一起成了他这五年的生活费用。
穿过林立的旧作,温延将手搭在工作室大门的门把手上,想着如果这里是这个房子从前的样貌,那外面会不会也是,可当他压下把手,身体忽的一沉,毫无预兆的向下坠去。
这个位置楼下是将至水的房间,他的视线内最初是一个完全没有生活痕迹的房间,空旷,没有任何行李,衣柜门半开着,却没有一件衣服,而将至水也没有在睡觉,床铺整齐极了,是铺好就没有碰过的样子,房间里也没有其它居住痕迹。
他觉得自己的视角有点高,她看起来也和往常他看见的不一样,如墨如藻漾开的乌发此时是雪白的,皮肤也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不像是皮肤,衣裙依旧是白的,但质感非常奇怪,正当他从上向下看她,她就抬起一只手冲他招招:“过来。”
也不知怎的,他向下飘,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落地,再看她,自己明明是低着头,而她坐着,却是仰望的感觉,她半透明的睫毛垂着,若神龛上的塑像俯视众生,她手指一转,头顶上凭空燃起一簇火苗。
泛着白光,焰心幽蓝透着冷意的火苗。
看到它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她像是什么了,是一支……
蜡烛。
-
温延试探的抬起一只手:“你……”
将至水弯起手臂,指间把玩着的居然还是那颗糖果:“这是我的源相,相当于你们生命体的灵相,在幻山海中就会是这样,我只能在现实世界变幻出普通生命体的外观。”
“为什么叫源相?幻山海又是什么?”似乎被引着,他接连发问。
回答的声音语速极轻、极慢,如焚香时飘摇的青烟:“因为我不属于轮回,所以没有灵相,我非生命。而每一处幻山海,是一、或多生命体意识的衍生,我们现在,就在你的幻山海中,此处无边,随你心而变,能纳万物,却如常世,大概……
“素物不可堪。”
人的意识很难完全跳出现有的认知,所以幻山海诡异多变,却最终都是源自现实的衍生。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本来规则说不能随意窥探生命体的数据,但是你指名要我处理的,我便看一眼,规矩本是我定的,不好约束他人又自己违反,所以只看有何异常,至于为何异常,你可以为自己保留。”
心口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她说“可以保留”,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不知道她能从所谓的“数据中”看到什么地步,想让她看看又直觉不行。
声音继续:“和我猜的一样,你肉身色感被屏蔽了,且在我身上出现回避,此刻我还不懂,而你仍然可选择保留。
“只是我好奇,你知道我?你如何会知道我?我上一次来19……此处,少说是千年前,我们不会见过才对。”
她叹口气:“算了,你可以选择保留。”
生命体的尘缘太重了,她从未揽过。
温延又一次准备回答被堵回去,于是顺着她的话题问:“你说我指名要你处理,处理什么?”
“你的感官问题。”
“怎么处理?”
糖纸被捏住发出细碎的脆响,她收拢手指将它握住,抬头与他对视:“其实我没有处理过,但按理来说,直接在你的幻山海中取得你的同意就可以修改数据了,把出问题的地方捋顺,这样是最直接保障的办法,保证你永不再犯。”
这种办法说出来有一种简单快捷的感觉,人不像人,程序不像程序,萦萦拢绕着怪异:“按理说?那修改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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