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云水间》
“莺莺这孩子天生……唉,那年真是…”后院的榕树遮阴,汝意和容娘在下面摆了套桌椅,这些天总是待在这。
这里能看见人工湖中心的五角亭,莺莺最近日会在里面躲清闲。
手边堆了一摞账本,上面压了个算盘,算盘上用错金银的工艺嵌了个“莺”字。
这几年爹爹总是催她学看账做账,但她宁愿静下来把阿娘为她准备的绣线浪费在绢布上缝花缝草,也不多碰一下算盘和账本。
哦,算盘碰得多,她刚拿到手时花了两天时间才把那个字弄上去。
两天时间,研究加上手碰了应该不少。
但仅限于此。
她今年十二岁,自从沾过算盘账簿,对当年得知不能上学堂的遗憾少了许多,见过哥哥他们的算学作业以后更甚。
这几年过得轻松,十岁以后过年也不再被爹爹带去亲戚家走动,平时也更少的见到许秉元,哥哥们也只有待在后院时会遇上,平时她只见阿娘和奶娘。
还有偷跑来的常见春。
后来在常见春的隐形疏导下,她慢慢回了些幼时的开朗,但几乎没有再蹦蹦跳跳了。
五六岁的时候常见春说日日来,他坚持了一年七个月零五天,后两年不再日日来,但也隔不了半月,这两年缺的日子更长了,不过他会提前告知被安排去了哪里。
最近半年他向她告假的次数有些多,不知在忙什么。
许晨莺觉得会是什么大事。
不过她知道这个人做朋友时十分拥护“守信”这个词,不论怎么了最后都还是会找她玩。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晨莺!”常见春在岸边招了下手,挎着包跑上廊桥。
她最近重新看上了旧连环画,听见自己名字,把书按在桌面,抬起头寻过去。
像是绕城跑了一圈才匆匆回来,常见春冒着汗,气喘吁吁,额发都沾在了皮肤上。
在她对面坐下,从茶洗里捞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硬等着差不多喘匀了气才饮了半杯。
“做什么去了?才回京来吗?”许晨莺随手丢给他半块裁帕子剩的布让他擦汗,自己则慢条斯理的靠上椅背瞧他。
仲夏月气温高的很,出了汗就觉得连空气都潮热,仿佛凝出水来。
“陵帝赶着组织全国改制学堂选留学生,一个月内从各州全送进京了。我东语还行,进了第一批,三日后就出发,要坐好多日的船。”
很赶的时间。
许晨莺动作顿了一下,羽睫垂下遮掩住情绪,弯唇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之前没听你说过。”
“之前没想过我要去。”常见春正埋头翻着挎包,似乎没注意到,“填个人数罢了。”
包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就见他摸出一本旧册子、两本旧册子、三本旧册子……
最后是一把手摇的小风扇。
“这个。”常见春把那风扇推得离许晨莺近些,“给你修好了,改成了和那个手电一般的,一只手按就行,但不用那么费力,扇叶转起来更像脚踏车,自己会惯性多工作好多圈。”
她上移视线落在那铜制的风扇上,伸手去摸来,一握,风扇飞快转起来,几息以后才开始变慢,好久都没有真正停下来。
是比那破手电省力多了,也不像修之前,需要另一只手拼命摇。
“……你做的?”她知道常见春学得多,连机械怀表都会组装,这种简单的东西对他简直是手到擒来,但还是问。
答案当然是。
“去东国做……留、”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这词,在“学生”前面加前缀,别口,“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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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是启越二十九年。”程蓁移动光标到新的时间线,“都说启朝末代皇帝叫陵柑,继位的时候七个月大,但年号都没取出来就无名无实了,也就算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蓁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接上:“许晨莺作为京中腹地大院中生长的小姐,足不出户,又在许家那样的拒新固封人家。
“家里的男人们根本不信启朝会覆灭,本家在京城,偶尔出去外城巡铺子查账。
“因为开的是药铺,一开始被伤患求到门口还有空高高在上,后来开始被抢掠就直接歇业,因为发家那场疫,他们很有经验,把药材全藏进了地下,损失算到了掌柜头上。
“许秉元觉得火也没烧到自己身上,更不会多往后院透露消息,其实那时候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全国只有京地还正常运行。”
视角一下子拉得很高,温延眨眼回神到了虚空。
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近,记录的方式也相较古史先进许多,这段近代史各方资料蛮齐全的。
温延知道,遂道:“启越二十九年只有七个月十三天,常见春他们那些学生是陵永自救的希望,但是刚被送出去第一个月就改朝换代了。”
程蓁点点头:“后人是这么解释的,但是这些许晨莺是一直都不知道的,她许多年的时间都对院子外的事情一概不知,或者说懵懵懂懂,听见一点但又没有切身感受,和看连环画和小说书没有区别。”
她的日子里,启朝越过了千年大关,启越也不止二十九年。
以许晨莺的视角看,故事一直聚焦在小时候的她,三岁、五岁、十二岁。
温延突然想起外婆,她讲起从前也都是很小的年纪,好似一辈子的事情都发生在童年里。
小时候他听着,将零零碎碎拼凑成一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但好像和眼前的外婆总是不一样。
程蓁点击光标,纪时真正在这片土地上进入新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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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入池,环纹接连漾开。
夏日有雨季,每年如此,但那年的光顾让空气尤其潮热。
接连阴雨让药材发了霉,许氏药铺心黑,让学徒连夜擦干净卖出去,得了许多人上门闹事。
许秉元连着半年都没得回家,一是被其他州讨说法的百姓拦住了,二是回京难,所有人都想往京城躲,而他前朝的文牒已经不管用了。
三是京城不接难民,他半路被认出来以后让人又抢又打得不成样,只得回头躲回快要被砸烂的药铺里。
京城攻陷了,但新旗帜只是插上了城墙,没有像对其他城池那样彻底闹乱,城里的许家大宅成了所有散落各州的许家人唯一的避难所。
京城外的许家人能进的来的全聚到了这里,城里药铺的后院,宅子里空房全重新住上了人,而许晨莺也再一次在家里见到了许守贞。
她衣着比上次见到时朴素了不少,进来内院那天更是灰头土脸,看起来一路上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莺莺再见她的那一刻,推开屋门的手一颤,下意识想退回屋内。
但不巧,许守贞先一步看见了她。
“小莺啊!”女人蒙尘的眼睛霎时亮起来,小跑着来拉起莺莺的手,“姑姑好多年没见你了呀,还记得我吧?”
苦难的痕迹还在身上,神彩却熠熠:“姑姑当年可帮了你大忙,你可不能说忘记!”
手指微微蜷起,她试图抽回手,女人的十指却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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