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云水间》
“我就试试,就这一次。”莺莺走到桌边,手指不安的扣着木面,“行吗?”
汝意手腕一僵,笔尖压得狠了,她连忙抬起来,却仍盯着绢面不看女儿,几息才答:“为什么要告诉阿娘呢?”
“我不能……”汝意的话音里混着太多的叹息,莺莺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不能不和阿娘说,我是该一声不吭的,可您……
“不一样。”
“……阿容呢?”汝意紧紧握住了笔身,“和她说了吗?”
莺莺摇摇头,摇完才反应过来阿娘没在看自己,哑着嗓音说:“没有。”
汝意叹了好长一口气。
没再说话。
不该这样的,阿娘不该什么都不说……!
她一下子心里慌起来,绕过桌子扑到阿娘身边,趴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去搂她的腰:“阿娘、阿娘……!您……”
理想中阿娘是唯一一个她认为一定会支持自己的人呐!为什么现在是如此态度呢?
这件事她的确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决定了,但不知为何既坚定又太过于不安,急切想要得到一句肯定,而这句话非阿娘不可的。
汝意却不肯说。
“我不会拦你。”她用指甲刮了一下出错的墨痕边缘。
没刮掉,但绢上多了一道不明显的指甲痕迹,那块墨点看起来好像没那么显眼了。
身下是地毯,趴在阿娘脚边时视角很低。
有些眼熟的视角。
她闭了眼,起身把脸颊贴在阿娘身上:“对不起,阿娘,我有一定要试一试的理由。”
声音很轻,汝意没有听清,也没问。
“……”
许晨莺自从五岁以后就没有爬过那棵树了,可那棵树上仍有一块光滑的地方,比任何地方都适合落脚。
可她竟然怎么也爬不上去。
翻去常家之前,莺莺将全府所有路都走了一遍,每个房间附近都停留,她甚至找到了当年顾宛的小院。
真的偏僻的惊人,在犄角旮旯的竹林里。
她和那位小侄不在了以后,最后一位阿嬷也被汝意换了院子去了。
房子没人住就很容易坏,白墙上长了爬藤,腻子都裂开,但掉不下来。
屋门居然是一块块单独拼上去的门板,此时被从槽里取下来,随意的靠在边上。
所以屋门都是开的。
虽有蛛网,但并不妨碍进出。
莺莺立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
因为在这里生活的那些年被顾宛称作是被人养着的好日子,现在这里荒废了,她再去环顾她所说的好地方必定不会得到与她相同的认识。
已经迟了,那还不如不看。
她转身离去。
奶娘今早去阿弟院里了,现在莺莺也去,许则靍换季又病了,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就又发热,阿娘没再画绣样,也没像往常一般贴身照顾。
奶娘在,莺莺问她,她就说夫人有点事晚点回来。
许则靍脸颊烧得红红的,天刚热起来反而叫着冷,到底裹得没有冬日严实,红着脸蛋子傻气兮兮拉莺莺的手去贴自己的脸:“阿姐,你手好凉。”
“是你发烧,身上热一点。”手背吸收着滚烫,她问,“难受吗?”
“唔……”许则靍笑,按着她的手,“身上冷,但脸上贴着凉凉的就舒服。”
莺莺想抽手没抽出来,用另一只手轻轻弹了一下他脑门,“别烧傻了。”
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看着阿弟的时候莺莺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亲人动摇,回到自己院里的时候却还是径直过去搬了板凳叠着去了常家。
“许晨莺。”常见春穿了身深灰的长衫,眼镜挂在领口,提前在墙下给她搬了桌子来垫高。
见她好不容易骑上了墙头,常见春的母亲和老嬷在两边堵着接她。
她跳下去时身子一颤,两条胳膊被架起,好险没摔。
落地以后,她在原地站了好久。
长裙挡住腿和脚,只露了鞋底,外人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它们抖得多厉害,这一落地的重力冲击有多痛。
“晨莺啊,晚晚给你留了衣服,她先去了,让你穿她的衣服跟见春一起走呢。”常夫人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讲述着安排,“车夫一会儿到大门了,你和晚晚个子差不多,只要跟着见春就行。”
说着就挽着她准备去房间里,莺莺尽力撑着正常迈步,脚步还是有些许踟躇。
“等等。”常见春眼眸微动,常夫人回过头,眼神询问。
“许晨莺,你是不是下来的时候震到膝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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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夫人目光一紧:“晨莺,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忍一时伤不会好。”然后转头给老嬷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即搬来桌边矮凳。
“你坐下先。”
在院子里停下,老嬷于是先给她梳头。
盘起的长发被尽数散下,莺莺听从老嬷的指挥低下头任她梳理。
“许小姐的头发好啊,乌黑发亮的,一梳到底也不会缠梳齿。”老嬷将她长发全拢到手心,“这么一大把嘞,我以前两个辫子都没有你粗的。”
簪钗都被拆下来放进旁边的漆盘里,她垂眼去瞥的时候,发顶毫无征兆被轻拍了一下:“许晨莺?”
常见春不知何时从哪拿来一瓶药剂和一双胶底鞋,翻毛皮面,内里有绒毛,看不出里面什么形状,但好像和向晚钟平日里的鞋子颜色差不多。
“常见春,你又拍我头。”莺莺一动,一缕发溜到鬓边。
他伸手让她拍了一巴掌,在她脚边蹲下好像要捉她的脚腕:“你穿这个鞋应该比较轻松一点,不过可能有些热,我……”
动作比脑子快,她迅速将脚缩到凳子腿中间的脚梁后面,躲避触碰。
反应过来时大脑轻“嗡”一声,弯身护住自己的腿和脚,顺手推开常见春:“你放着!”
长发随着她弯身推人的动作滑下来,挡住半边脸来。
“……我给你放在这。”
常见春抬头正好与她视线对上,叹了口气用力揉了她脑袋一把,“就是给你拿来,别担心。”然后把药瓶盖子打开,摁了两下喷嘴做示范,“你一会换衣服的时候这样,喷一下痛的地方,镇痛的。”
莺莺伸手去接,药瓶快要落入手心时,她调转方向狠戳了一把常见春的鼻头,眯着眼睛对他龇了一下牙:“谁让你又动我头发!”
“好啦好啦。”常夫人过来把儿子拉开,笑着嗔怪,“从小闹到大。”
藏在袖下的手指紧了紧,莺莺松了口气,也就是因为常见春,她才没有那么窘迫,也还是因为常见春,她有失措也得混过去。
换了向晚钟的衣裳与常见春前后脚上了马车,脸罩在帽檐阴影里,几乎没人注意。
常见春带的行李很少,莺莺靠在窗户边上:“常见春。”
她出声。
“我上一次出府,还坐马车,都已经是启越十几年时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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