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黎景月刚进去没两分钟就又带着谢锦城出来了，倒不是钱不够，而是她没有想到，虚灵界的青楼与俗世的青楼不一样，这里竟然是未成婚但父母已亡之人的居所。

当然，这里也管男欢女爱，但与外界不同，这里更多的是“相亲”的性质，一旦双方互相看上，就要结秦晋之好。

虚灵界几乎每个人都会养很多花，连表达爱的方式也是朝自己看上的人仍新折的花朵，若是那人接下，则代表他也有意，二人可接秦晋之好。

想起刚刚进去时冲着谢锦城而去的漫天花海，黎景月下意识摇了摇头，第一次见有桃花运还这么冷脸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那其中有大半的花其实是冲着她来的。

出了青楼，黎景月拉着谢锦城转身入了不远处的酒铺，酒铺不大，人也不多，但这也算排的上号的打探消息的好去处了。

店铺里的小二都懒懒散散的，见有客人才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二位要些什么？”

黎景月面不改色的要了两坛酒。

谢锦城微微皱眉：“会醉，这里危险。”

黎景月道：“不会，我千杯不醉。”

酒很快就上来了，虚灵界大都以花酿酒，酒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黎景月熟练的朝店小二打探着消息。

黎景月饮了一口酒，看似无意的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奇的消息？”

小二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什么新奇的消息，虚灵界那里有什么新奇的消息。”

黎景月道：“每天总得发生什么事吧，总不能每天都是一个模样？”

小二倚靠着店里的楼梯，语气讽刺：“每天发生的事不都差不多嘛，不是谁和谁成婚，便是谁死了？怎么，二位对死人感兴趣？”

黎景月一拍桌子道：“哎，大哥，你别说，我还真对死人感兴趣，你能告诉我，谁死了嘛，我想去看看？”

小二淡定的瞥了黎景月一眼，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死人也感兴趣，虚灵界每天都要死很多人，岂不是你要一个一个看过去。”

黎景月道：“我确实想去看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死人葬事能展现出来的东西可太多了。

小到礼仪礼节，大到虚灵界的基本情况，都能看出一二。

小二嗤笑道：“出门右转第三个胡同第五家刚死了一个，想看就去看吧，也不知道一具白骨有什么好看的。”

黎景月缓缓抬头：“你说死去的人变成了一具白骨。”

她看向一旁的谢锦城，谢锦城同样皱紧了眉头，一个人死去到成为一具白骨需要多长时间或许她们不知道，但一个人绝不可能刚死就变成白骨。

小二道：“对呀。”

之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似乎在确定时间：“或者，你们不愿意去的话，后天来看我也可以。”

他说的如此轻巧，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黎景月不知道是该先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是先认为自己错了。

黎景月颤抖着道：“你的意思是你后天会死。”她最后一个字放的很轻，不仔细听压根听不见，如果在现实中，任谁说出这句话都有可能招来打骂斗殴。

可是……

小二依旧懒洋洋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

黎景月仔细看了一下小二的状态，精气饱满，实力高强，甚至……，她怀疑对方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天花板，所以，是什么情况，会使一个到了天花板的人，轻飘飘的定了自己的死期。

如此习以为常，似乎像去吃一顿饭那样，没有一点点的意外和反抗。

黎景月知道对方不可能知道她俩的身份，更不可能撒这种没有意义的谎言，所以这是虚灵界的常态，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无比正常。

黎景月道：“大哥，我观你实力高强，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你这种境界？”她状似无意的感叹道，语气中带了三分艳羡。

小二道：“这实力有什么特别的嘛？我看你天赋还可以，等你快死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达到了。”

他又接着补充道：“或许还会比我早点呢。”

黎景月没有说话，大脑飞速转动，快死的时候可以达到，所以实力和年龄成正比，但实力最强的时候就是死亡的时候。

不，不对，黎景月又否认了自己刚刚的推测，天赋还可以，证明它也不是完全不看天赋的，可如果是天赋，一个世界，这么多人。

真的能各个的天赋卓绝嘛？黎景月回忆起一路看到的人，不能说每一个都如她与谢锦城般天赋强横，但随便一个也能胜过俗界的大多数人了。

这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情况，那就只能是额心的这朵花了。

想来黎疏影也好，他师父也好，实力如此高深，也离不开这朵花的帮助。

但这世上不会有白来的馅饼，这般得来的实力终究要付出代价，所以，黎景月眼眸闪了闪，那些人刚死就化作了白骨。

如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黎景月给小二倒了一杯酒，问道：

“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小二接过了酒，但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怎么老是问一下没什么用的东西，我都说了我后天就死了，那肯定是三十三了。”

“下次再有这种问题就不要问我了，聒噪。”

黎景月颔首：“谢谢大哥。”她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没什么用，代表大都如此，不值得询问。

黎景月再喝酒的时候才发现酒杯已经空了，两大坛酒已经喝完了，可她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

谢锦城只是温柔的盯着她，眼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或许是不理解曾经那个一杯倒的自己何时变得千杯不醉了吧。

黎景月讽刺一笑，小二依旧是那副模样，或许即便你告诉他，三十三岁而死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他应该活的更久，他也不会相信，而是骂骂咧咧的赶走他们，回家说遇到了两个疯子。

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

也是，被称作自留界的，怎么可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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