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林府，守孝的日子清冷而漫长。

林澜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整理家业和研读医书中，试图用忙碌麻痹对黛玉病情的担忧，以及那份献药后石沉大海般的不安。

她每日依旧素服减食，跪坐灵前，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忧色，泄露着她内心的煎熬。

她不知道，那不起眼的木匣，已随着密使加急的密报，悄然呈递至紫禁城御案之前。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密使奏报中关于林澜闭门炼药和进献丸药的描述，再打开那白瓷小瓶，一股清冽异香瞬间逸出，沁人心脾，连日的疲乏似乎都舒缓了几分。

他捻起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温润的九花玉露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粗通药理？侥幸炼制？”皇帝轻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林如海这个‘义子’，倒是有趣得紧。”

他并未立刻服用，只将药丸置于一旁吩咐戴权：“先收着。”

帝王之心，深如渊海，岂会轻易服用来历不明之物？

即便，进献者是一个他刚施予恩典的“孤臣孽子”。

然而，几乎是同时，来自荣国府的另一封密报也送到了御前，详述了黛玉病重，太医束手，危在旦夕的情形。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那白瓷小瓶上。

他想起林如海密折中那句“义子林澜，实为女子之身”，想起她那封言辞恳切和只表忠心不提要求的谢恩折子，又想到那远在京城但奄奄一息的林如海唯一后代。

“戴权，”皇帝忽然开口，“将这瓶药，连同朕这里这颗，一并秘密送去贾府，告诉那边的人，看着那林姑娘服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是……宫中所出，养身之物，不必言明来历。”

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亦或者是想借此验证这药丸的真伪与那林澜的深浅。

若药有效，可救一命，全了他对林如海的承诺。

若药无效甚至有害，也不过是牺牲一个本就可能救不回来的孤女，于他无损。

“是。”戴权心领神会，躬身应下。

……

荣国府，绛芸轩内。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黛玉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面色灰败，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玉兰花。

贾母坐在床边，握着外孙女冰凉的手老泪纵横。

王夫人、邢夫人等皆在一旁垂泪，王熙凤虽强打着精神安排事宜，眉宇间也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几位太医轮流诊脉后皆是摇头叹息，开了方子，却也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这绝望之际，戴权亲自安排的人手，悄无声息地将那三颗九花玉露丸送到了贾母手中，并传达了宫中所出的含糊旨意。

贾母看着手中那三颗异香扑鼻的药丸，先是生出一丝希望，随即却又被巨大的疑虑笼罩。

宫中御药？为何会突然赐下？还是这等从未见过的丸药？

她年高阅历广，深知宫廷之物虽好，却也暗藏凶险。

“这……这药来历不明，玉儿如今这般光景，如何能轻易服用？若是……”

贾母犹豫不决，看着外孙女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如刀绞，却不敢冒险。

王嬷嬷在一旁急得不行。

她是看着黛玉长大的，感情深厚，眼见姑娘一日不如一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宫中所赐之药或许是唯一的希望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贾母面前，磕头哭求：“老太太！老太太！您就让姑娘试一试吧！老奴瞧着姑娘……姑娘快不行了啊！这是宫里的药，想必是万岁爷念着姑老爷的情分赐下的，定然是好的！若真有什么……老奴愿以命相抵！”

贾母看着痛哭流涕的王嬷嬷，又看看床上气若游丝的黛玉，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还是希望压过了疑虑，她颤抖着手，取出一颗药丸哑声道：“罢了，罢了……就依你，喂玉儿服下一颗试试……只一颗！”

王嬷嬷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颗九花玉露丸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入黛玉口中。

药汁入口，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与芬芳，顺着喉咙滑下。

昏沉中的黛玉似乎并无排斥。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入绛芸轩时，守了一夜的雪雁惊喜地发现，姑娘的呼吸似乎平稳了许多，脸上那骇人的死灰色也褪去了一些，虽然依旧苍白，却隐约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老太太！太太！姑娘……姑娘好像好些了！”雪雁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喜悦。

贾母等人闻讯赶来，只见黛玉虽未醒来，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确实减轻了，脉搏也比昨日有力了些许！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皇恩浩荡啊！”

贾母喜极而泣，连连念佛。

她这才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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