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镇国公府别院，花木葱茏，流水潺潺，一派世家气象。

贾琏陪着林澜黛玉兄妹二人抵达时，园中已是衣香鬓影，笑语喧阗。

正如王熙凤所料，今日与宴的，皆是京中最顶尖的勋贵子弟及其家眷。

黛玉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月白软烟罗比甲，梳着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通身上下并无过多装饰，却越发衬得她气质清绝，眉目如画。

她跟在林澜身侧微微垂眸，步履轻盈，虽有些许紧张，但想到兄长的叮嘱，心中便也定了下来。

林澜则是一身石青色暗纹直裰，身形依旧清瘦，但眉宇间的沉静与那双过于通透的眸子，让她在众多锦衣华服的少年中，反而有种格格不入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牛继宗亲自在二门迎接，态度热络，又将他们引见给几位相熟的公侯世子。

贾琏在一旁周旋应对，言辞得体，倒也并未露怯。

入了园子，男女宾客自是分开。

黛玉被引至一处临水的敞轩，那里早已聚集了数位珠围翠绕的勋贵小姐。

牛家几位小姐果然如王熙凤所说，性情温和，主动上前与黛玉说话，问些扬州风物和平日喜好等，黛玉依着礼数，轻声细语地回答，言辞清雅，态度不卑不亢，倒也很快融入了进去。

席间不知谁起了头说起诗词，便有人提议联句。

几位小姐纷纷响应，黛玉本不欲出头，只随大流接了两句，皆是清新别致，不落俗套。

轮到齐国公陈家那位心高气傲的小姐时，她存了比较之心，故意出了个刁钻的题目，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黛玉，带着几分审视与轻慢。

众小姐皆蹙眉思索，一时冷场。

黛玉见兄长在远处男宾席上对她微微颔首，心中一定，略一沉吟便轻声续了一句。

此句一出，不仅完美契合了前意，更在意境上豁然开朗，将原本略显局促的格局瞬间提升，引得满座皆静，随即便是几声低低的惊叹。

那陈家小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还想再说什么，坐于上首的镇国公老夫人却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姑娘好才思，这联句本是游戏，点到即止便可，莫要伤了和气。”

说着，淡淡地瞥了陈家小姐一眼。

陈家小姐被那目光一扫顿时噤声，脸上青红交错，再不敢多言。

其余小姐见状，对黛玉的态度更是亲热了几分，心中也收起了那点因她出身和寄居贾府而起的微妙轻视。

男宾席那边，亦非风平浪静。

席间觥筹交错，自有那等心思活络或存心试探之人。

一位与贾府素来不太对付的侯府少爷，便借着酒意笑着对林澜道：“林兄弟如今可是声名鹊起，连太医院的老先生们都要求教，只是不知这医术是家学渊源，还是另有机遇？我等粗人，实在好奇得紧。”

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与挑衅。

林澜尚未开口，坐在她身旁的牛继宗已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朗声笑道：“李老三，你这话说的！澜哥儿的本事，那是陛下都亲口问过的，北静王府老太妃也是亲身验证过的！怎么，你比陛下和北静王爷还懂医术不成？来来来，喝酒喝酒，莫要扫了大家的兴！”

他语气豪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之意。

那李姓少爷被堵得哑口无言，讪讪地举杯不敢再提。

一场宴会，便在这样表面和谐，内里暗涌的氛围中结束。

回程的马车上，贾琏仍是兴奋不已，只觉得今日大大长了脸面，结交了好几位实权人物。

黛玉虽有些疲惫，但眼神清亮，显然此次出行并未给她带来困扰，反而开阔了眼界。

次日牛继宗竟亲自携礼登门致歉，言道昨日席间照顾不周，让林家妹妹受了委屈，也让林兄弟被人言语冒犯。

林澜忙将牛继宗迎入书房，连声道：“牛世兄言重了，昨日府上招待周全，妹妹玩得甚是开心，至于些许口舌之争，何足挂齿？世兄维护之情，澜感激不尽。”

她言辞恳切，态度谦逊，牛继宗心中更是受用。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牛继宗提及家中老太君近年精神不济，夜寐不安，太医看了也只说是年高血亏，开了不少补药，效果却平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送走牛继宗后，林澜沉吟片刻。

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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