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刺猬》
“妈!你没看到她直接就锁我的喉!你为什么帮她说话!”陈龙坐在后座上,双手用力捶打着真皮座垫。
女人并不想理这个只会惹事生非的儿子,本不想多说什么,但不料陈龙并没有发泄完就作罢,捶打座椅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差点闯了红灯:“你一个男生打不过人家女生,在这里冲我发火有什么意思!陈龙我告诉你,她和她那个疯子妈是什么货色我不管,你——收收自己的烂脾气。”
陈龙委屈,双手环胸:“我要去吃西餐。”
劳斯莱斯一个急转弯,朝家的方向疾驰。
“妈——”
“家里阿姨已经做好饭了。”
陈龙只好乖乖瘫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打游戏。
后来陈龙家因为政商勾结而落马,最喜欢在众人面前炫耀这那的他在最后被灰溜溜送去国外念书,杳无了音讯。
有人说还是羡慕陈龙,甚至说是嫉妒恨,但他这样的人就算走了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宁又声并不在意他会不会过得好。
……
宁又声回到宿舍,刚洗完澡的舍友小A见她回来,匆匆收拾好毛巾拿出常备的医药箱。她说:“又声,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给伤口消个毒,谁知道那家伙有没有猪瘟啊?”
宁又声被她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这一笑倒提醒了上铺看小说的小B,她侧了侧身,戴上眼镜,说:“沈青那棵墙头草没为难你吧?”
宁又声坐在小A床上,摇摇头,心里直嘀咕:比起我妈,沈青简直是个再正常和蔼不过的人。
她摸摸自己的脸,这动作被小A看到,她急忙问:“陈龙那个贱人打你了?他有病吧!”
宁又声无奈叹了口气,连忙摇头。
小A把她的头发往一侧扒拉,宁又声后颈被指甲抓出的红痕周围是干透的血迹。她拿湿巾帮她擦干净,又用棉签蘸了碘伏为她上药,小A嘴里铮铮有词:“确实是猪瘟犯了。”
“谢谢你。”
陈龙抓得并不深,宁又声也并不痛。
古灵精怪的小C刚从外边打热水泡牛奶回来,看到宁又声,她眼里闪烁着星星,仿佛在看一位来自中国的安洁莉娜·朱莉——大影星。
“又声,你知道我们给你取了个多可爱的昵称嘛?”
宁又声帮忙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疑惑道:“什么?”
小C:“疯狗兔子!是不是非常带感,特别像那种复仇杀戮文里面不起眼的绝命喽喽最后逆袭的那种……呃……反正就是有一种疯批感。太帅了宁又声!啊啊啊啊!”
宁又声、小A、小B:“别这样,我害怕。”
宁又声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嘛。”
小A安慰着宁又声,说陈龙的话她别太往心里去就是。
傻子常有,为傻子生气的人却不常有,宁又声说自己会保护好乳腺的。
小C无语,一屁股坐到上下铺的梯柜上,忿忿道:“陈龙……他早该被打了!给女生的胸围排序、逼男生捧他臭脚,不就是仗着自己家是上市公司还给学校捐过破石头吗!恶不恶心。”
“对呀对呀,那块石头还刻着‘诚信正直’四个字,看来真是讽刺!”小B在一旁附和。
宁又声拿上桶盆准备去洗澡,脱下校裤检查裤兜才想起江聆的邀约。
冲完凉、洗完衣服后,她说,自己可能要出去一趟,请她们帮忙在宿管阿姨那里打一下马虎眼。
小A:“今天白天的课堂笔记明天给你哦。”
小B:“马上熄灯了,你快点回来。”
小C:“又声,不会是江聆找你吧?”
宁又声回给她们一个轻轻的噤声。
谢谢你们……
宁又声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总之……谢谢。
宿舍楼后有一扇不大高的小铁门,老树遮蔽,叶落铺路。被宁又声遵奉“最老”的那棵树的枝桠上,常年缠着一条小青蛇,它不攻击人,也没有毒性。
宁又声有时候就来逗逗它,顺便叮嘱一下乱窜的小猫不要爬树去挠蛇抓虫。
江聆穿着黑色的卫衣,蹲在围栏外的小台阶边等她。
见宁又声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来,他立刻抖了抖手里的塑料袋。
宁又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递给他说是跑腿费,江聆也不别扭,直接接过。
“城南老巷那家糖炒栗子没开门,老板回老家过中秋了,我给你在隔壁摊打包了炒牛河……想着你要是搞得很晚,食堂肯定关门了,饿着肚子睡觉可比写圆锥曲线遭罪啊。”他的目光熠熠生辉,明明已是隆秋,却让人见着了流萤。
宁又声打开了包装盒,炒牛河的香味萦绕在鼻腔。江聆没有说错,她确实没吃上晚饭,此时肚子叫得响。她盘腿坐在枯树叶堆上,左手托着饭盒,右手拿着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双蛋干炒,香得离谱。”江聆向她炫耀着自己的食商。
“嗯、嗯。”
江聆尽量控制自己不去闻这个味道,但还是忍不住猛咽了下口水:“怎么这么香……给我来一口。”
他伸手就要问宁又声要筷子。
见宁又声狐疑不决,江聆怒嗔:“我用筷子尾巴!”
宁又声不舍地将筷子尾巴朝向他。
江聆看着她几经想要缩回栏隙的手,说:“算了,看你这个样子。”
“要吃就吃别废话。”宁又声把饭盒和筷子塞到他怀里。
“江聆。”
“嗯?”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被叫过去怎么样了?”
江聆吃得嘴角冒油,说:“你这个人,要是想说会跟我说的,不想说就不说吧……不过,我才懒得问呢。”
她笑笑:“好、好、好。”
江聆把那碗东西再递给自己的时候,宁又声嫌弃问他有没有纸巾。江聆说他是白眼狼,不对自己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
宁又声无语,看着碗里没剩多少的东西:“你吃的比我多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护食呢?”江聆说,见宁又声身子往后缩,目光恨不得钻进那盒子炒牛河中。
宁又声尴尬地东张西望:“干嘛,人是铁饭是钢。”
江聆站起身来,收拾好东西看看手表,说自己要走了。
宁又声也起身,迅速把垃圾装在袋子里,腿有些麻,蹒跚地往铁围栏挪,喊住了他即将远离的背影。
“喂江聆,带我出去走走吧。”
江聆的脚步顿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宁又声已经踩着围栏翻了出来,落在他身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和树叶,弯下腰把围栏里的垃圾捎在身上。
他看着宁又声那副满脸不屑的嘴脸,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黄“喵喵”抗议。
宁又声挥手朝她拜拜。
宁又声是多在意自己名声的人?
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却把叛逆的本性暴露无遗。
她拖着他奔向愿海,顺手还丢了个垃圾。
宁又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只知道不逃不行。
至于是江聆带着自己还是自己连坐江聆,那都已经没关系了。
这是她心血来潮闯的祸,罪名由自己负,江聆不过是路过为她助威加油的宋兵甲乙丙丁。
秋天的愿海,白日里或许还有几分人类的哗然,接近十一点却只剩下自然的吞吐,潮起潮落。
海那沉郁的墨蓝,将要和黑夜、圆月、星点连成一片,如若不是浪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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