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关系》
男生似乎并不惊讶何筱舟会出现在这里,将手边的酒水单推过来,“想喝什么?我请,谢你下午的饮料。”
“就和你一样吧。”何筱舟撑臂,坐上吧台前另一个高脚椅。
他冲服务生招手,“一杯蓝色山峦。”
这是间清吧,轻金属风格装修,灯光是朦胧的昏黄色调,乐队在角落小舞台上唱着节奏舒缓的老歌,顾客之间交谈都极小声,整体氛围有点像影视剧里留白的空镜,闭上眼,又会感觉是很舒服的白噪音。
何筱舟这时才点开微信,通过了好友申请。
她的指尖顿在那条打招呼信息上方,漫不经心道:“原来你叫李既白。”
男生随即把照片发过来,除了在涂鸦墙前拍的那张,还有一张在活动中心,她画画时的侧脸。
“本来是想拍窗户里的夕阳,随手多拍了张。”他解释道。
她没在意,一同点了保存,瞥见他那边聊天窗口仍是她网名的联系人备注,便说道:“我叫何筱舟。”
以往类似的情况,通常在说完名字后,她需要再补一句“是竹字头的筱”,不然对方总会误以为是那个晓,但李既白输完拼音,直接点开更多,选了正确的字。
何筱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其他顾客点单,那杯盈着淡蓝色的晶透液体很快被推过来送至何筱舟面前。
她捏着倒三角杯的细柄浅抿一口,“还不错。”
李既白点头:“名字叫山峦,其实是海洋的味道。”
一首歌唱完,酒吧里更加安静。
何筱舟屈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轻敲,同李既白闲聊,“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毕业旅行。”
“一个人毕业旅行吗?”何筱舟有点想笑,“跟老年团?”
“原本和同学约好进藏,他突然签了工作,我就自己来了,没跟过团,想试试,”李既白转头看过来,问,“你呢?”
“我……”
余光捕捉到旁边卡座里正在接吻的情侣,何筱舟扯了个半真半假的借口,“我被分手了,来散散心。”
李既白引用她的话反问:“跟老年团?”
她低头笑,“对方嫌我工作太忙,我想体验体验,慢下来是什么感觉。”
何筱舟沉默着想,她的确和luis刚断联不久,这应该不算说谎吧。
她抬起眼,试图摆出哀切的表情,没成功。但还是在男生脸上看到预料之中的惋惜神情。
他张了张唇又合上,大约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看上去有些无措。
这大半天,多数时间他都是沉稳的,此时倒显出点符合他年龄的稚拙感。
何筱舟循序渐进,状似随意地问:“你呢,忽然被放鸽子,难道和我一样?”
“啊?”李既白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没有女朋友,旅行是和室友约定的。”
她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这时乐队的保留曲目演唱完毕,进入点歌环节。
何筱舟一连点了三首,都是基调伤感的慢情歌。
是脍炙人口的曲目,因此没有人觉得气氛被破坏,多在随伴奏轻轻跟唱。
一派和谐醺然的氛围里,两人各自静默地喝完那杯冰蓝渐变的鸡尾酒。
李既白付完账,从高脚椅下来,准备先行离开。
在他开口道别前,何筱舟出声打断他:“再来一杯吗?”
他误以为她还要喝,冲服务员扬手要酒单。
何筱舟及时拦住他,“我意思是,换个地方继续。”
他站她坐,她需要将脊背挺得很直,才能尽可能近地附在他耳边说话。
“嗯?”李既白一副疑惑的样子,“这里好像没有其他的酒吧了。”
何筱舟作出惺忪醉态,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很配合地微躬下身体,脑袋凑近。
有清冽的气息融进鼻腔,似春夏交替时节的草木清香。她平声开口,像讨论天气状况般自然,“你介意一夜情吗?”
男生有片刻的僵滞,保持着半弯下腰的姿势。
先有反应的是他的耳朵,距离近,何筱舟便很清楚地看到耳垂逐渐变红的过程。
与料想中的回应不同,李既白竟然笑了,尽管他的耳朵仍然通红,“我从没听说过跟老年团会发生艳遇。”
何筱舟分心想,找不同游戏的结论新增一处。
原来他有个梨涡,在左侧唇角处,不甚明显。
她当然听出他在拒绝,以尽量委婉的方式。
但她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很难就此止步,只想将这一刻无限延长。
于是她开口,被酒精浸润过的声音格外绵软,“可我们现在在酒吧里,不是吗?”
她直直看进他眼睛,目光柔和,又带着点旖旎,像无声却又暗涌的泉眼,汩汩淌出暧昧的泉水。
和这样的眼睛对视,沉进去是理所当然的事。
李既白失神,一时怔住。
她倾身,一点点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李既白看着她愈来愈近的脸,脑中一个激灵,偏头躲过,最后她的唇轻轻地印在他脸侧的位置。
当晚,李既白失眠了。
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他只能一遍遍回想当时的感受——脸在发烫,滚烫,除此之外,是她喝过冰镇酒液的唇,触觉柔软又带着些微凉意。
可耻的是,因为她周身清淡好闻的铃兰香,他当时竟似被蛊惑一般,呆滞在原地。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理清积压在心里的怪异感。
白天在车上,李既白就认出了她。
当时他只觉得她似乎和他印象里的何筱舟不太一样了,却说不清具体是哪里不同。
因为她的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
仍是极疏淡的眉眼,看人时携着凉凉的距离感。
精致的鼻梁高挺且直,中和了眉眼的寡淡感,添上几分倨傲。
甚至连唇上明艳的红色都一致,和她本人气质不十分匹配,但会为她赋上些许攻击性,有种难以接近的锋利感。
是在拍照时,他恍然发现,不同的是眼神。
以往何筱舟的目光是坚毅又充满力量的,现在好像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晦涩。
尤其在那个……吻发生的瞬刻,她就那样看着他,眼里堆满潮湿的温柔,在酒吧昏昧的光线里,像截取自旧文艺电影里缱绻忧郁的一帧。
李既白想,没有人会一直无懈可击,她也和普通人一样,会难过,会有脆弱的时刻。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隔天傍晚,团队乘车出发去度假村,何筱舟才又见到李既白。
上午是旅行社安排的戏剧节目观演,他没去。看完演出在剧院门口合影时,何筱舟听见大叔们有聊起他,说好像是因为早上睡过头了才缺席。
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他正站在队伍末尾等着上车,顶着一头黑而亮的蓬松卷发,像刚睡醒,仍有些怔忪的样子。
老人们都排在队伍前列,他后面没有其他人。
何筱舟小步走过去,想起李既白昨晚匆忙离开的背影,越靠近,越有些冲动冷却之后的难为情。
鸡尾酒不醉人,酒后失态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她跟在他身后上车,兀自想着该怎么解释。
他却没什么异样,坦然地径直走到后排,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何筱舟顿了顿,坐进最后一排,他的正后方。
车子很快启动,李既白戴上耳机,何筱舟见状,窝进座椅,将刚想到的蹩脚借口憋了回去。
大约五十分钟后到达度假村。山里温度很低,天色也阴沉,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何筱舟没有一起去吃晚饭,上楼回房间休息。
休假以来,她的作息完全乱掉,今早强撑着精神出门,舞台剧刚开场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整天都恹恹的。
好在,度假村的环境还不错,大片的绿地草坪,不仅有游泳池,还配备健身房和影音娱乐室,各种设施都很完善,一进到里面,整个人好像都被园林里的绿意熨帖妥当,疲惫尽消。
何筱舟开了蓝牙音箱,脱下衬衫准备泡澡时,接到好友突然打来的电话。
乔楠是典型的派对生物,惯常在这个时间码人攒局——
“筱筱,季惟的酒吧店庆活动,请了乐队演出,来玩吗,我叫车去接你。”
何筱舟关了浴缸放水的闸门,踱步到窗边。
“我不在津海。我妈报了旅游团,结果自己来不了,推我顶包。”
乔楠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分钟。
她漫不经心地回怼两句,随手拨弄着浴室的百叶帘。
有细小的雨滴落在窗子上,发出嘭嘭的密响。
“我不行了,丽萍太可爱了。”
“上个月她来店里找我,拿个笔记本,一本正经地问我知不知道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她记下来,照你的标准提着灯笼去找,给我乐坏了。”
“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说你工作为重,不着急结婚。”
乔楠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总不能说实话吧,我都没见过你那林湛长什么样。”
“算了算了,说正事。”
乔楠清了清嗓子:“你之前提到的耳环,已经买到了。”
发条好似被拧了一圈。
何筱舟站直身体。
乔楠解释道:“是季惟的朋友在珠港买到的,前几天送过来,那时候你还在北江呢,我就锁家里保险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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