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抬起头看着我，路易斯。”

他依言仰起那张脸——

他被扇了一耳光。

“不要再让我的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聊的琐事上，”她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和他承诺，我非得帮你当好这个皇帝。如果你太废了，让我觉得过于麻烦，那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首都，回到我的驻地去。”

“……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拿回你当初放弃的东西。”

“不，我不会替代你，没人能替代你，陛下。”

“……为什么，就因为这是帝国的传统吗？我是他唯一的孩子，我被取了这个名字？”

“是的，因为帝国的传统。”她说，“再见，陛下。希望直到继位仪式之前，我用不着再见到你。”

*

哈莫茨帝国的公民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们的建国史，或者，确切点说，是建立起这个帝国的那位皇帝，路易斯·凯——哈莫茨帝国的公民不叫他路易斯·凯一世。

路易斯·凯是个神人。哈莫茨人从不说他们那第一位君主是神，因为他确实不是神。而且正因为他不是神而是人，他才显得更神了。

那时候，人类没有这些林立的国家，也没有分散在庞大星海里这么多个行星上。那时候，现在除旧域外的三大星域，虽然有两大星域已经被命名划分，但人类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探索开发星域中的类地行星——迢迢长路，万般风险，就为了去一颗比不上故土的蛮荒的星球，图什么？地球又不是不够人类住。

现在的人类把那时候这些不思进取的人类称为伊甸人，取古代神话的典故：神创造了一个安全无忧的乐园，伊甸园，人住在伊甸园里，永远没有忧愁，没有痛苦，没有生存的压力。

伊甸人不需要工作，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只要不违法。所有维持生存和生活的琐碎杂务全都由机器来完成，所有烦人的策划和选择都交给人工智能来完成。现在的德里西是人类中唯一继承了伊甸人遗风的国度，但他们也不敢再让公民们的生活完全回到伊甸时代——从生到死都被那个巨型人工智能妥帖地照顾，不需要焦虑，不需要烦恼，因此也就不需要思考；人生的意义就是寻找自己的兴趣，然后不断享受这些兴趣，如果有一天腻了，就去寻找新的兴趣。

在伊甸时代，人类文明完全停滞了。每个人都很幸福，每个人都看不到此时此刻有什么需要改革的地方，所以，一代又一代人，原地踏步。星际跃迁——太危险了，为什么要让宝贵的生命冒死的风险只为去一个未知的远方，搁置吧。提高自然寿限——可以但没有必要，这样从生到死都饱足幸福的人生，一百年已经很丰盛了，再延长可就腻烦了！极限运动——去全息游戏玩假的不就可以为什么要来真的，活着不好吗？杀伤性武器——小众的爱好，尊重非主流群体的乐趣，但是记住，武器在一个没有隔阂的世界，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说起来，虽然没有了隔阂，伊甸人却有非常明显的地理区分。因为，地球上的每个地方都畅行无阻，每个地方都一样发达，一样幸福，所以——主流选择都是长期生活在自己长大的地方，和自己熟悉的文化圈里的人交往，诞育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下一代。宣称没有隔阂的伊甸人，只从外表看，隔阂可比现在的人严重。他们许多人一生甚至只会说一两门语言，因为人工智能接下了所有跨地区沟通的工作。人不需要学外语，翻译器会把异乡语转述成你熟悉的乡音。人也不需要去旅行，赛博游戏足够让你足不出户就身临其境领略异国风土人情。人永远不会感到自己无知，因为每个人的终端都联系着无所不知的人工智能。人永远不会感到自己不满足，因为人工智能会及时发现你的缺失，告诉你要去哪里弥补，有时候甚至先于你自己认知的自觉。

但是，总有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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