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末日相爱指南:关于我队友总想拯救世界这件事》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劣质墨汁和闪烁代码的破布,彻底笼罩了城市。远处偶尔亮起的爆炸般的数据闪光,短暂地映照出建筑物扭曲的剪影,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陆昭妄在一处被巨型广告牌残骸半掩着的的地铁通风口前停下脚步。广告牌上某个过时女星的笑容被从中撕裂,只剩下半张红唇和一只空洞的眼睛,凝视着这不合时宜的访客。
“到了,”他侧过身,对跟在身后的沈悬衡做了个“噤声”又“请看”的手势,语气带着一种介绍自家后花园般的熟稔,“欢迎光临‘流浪者集市’——本区域最混乱、最不安全,但也可能是消息最灵通的……法外之地。”
沈悬衡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通风口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反而有各种颜色的、微弱而杂乱的光线透出来,伴随着隐约传来的、被地下结构放大又扭曲的嘈杂人声。
一股混合着机油、汗臭、劣质燃料和某种食物腐败的气味,从洞口深处涌出,与外面清冷的、带着数据尘埃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洞口两侧的阴影里,靠着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他们没携带什么像样的武器,但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疤和意义不明的粗糙数据纹身,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陆昭妄和沈悬衡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与警惕。
“生面孔?”左边那个脸上带疤的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混着混着就熟了,”陆昭妄上前一步,脸上挂起那种恰到好处的、既不显得挑衅也不显得懦弱的笑容,“听说这里规矩是,进门得买票?”他说话的同时,看似随意地调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让背包侧面口袋里插着的那根磨尖的金属桌腿,在对方视野里清晰地晃了一下,递给他们一个“老子不好惹”的信号。
疤脸男嗤笑一声:“规矩没变。看你们这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有硬货。你难道有什么能换命的玩意儿?”
陆昭妄也不废话,直接从背包侧袋——巧妙地避开了存放主要药品和巧克力的主仓——摸出两小瓶之前在诊所顺手捞的、标签模糊的维生素片,在手里掂了掂:“补充剂,预防坏血病,增强抵抗力。末世生存,光有肌肉不够,还得有点内在美,对吧?”
那两个守卫交换了一个眼神。
疤脸男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东西留下。进去后管好自己的手脚和舌头,惹了麻烦,没人给你们收尸。”
陆昭妄爽快地把维生素片放到对方手里,回头朝沈悬衡扬了扬下巴,率先弯腰钻进了通风口。
通道狭窄而陡峭,向下延伸,内壁布满了粗糙的焊接痕迹和加固的金属条,显然是后期人为改造的。走了约莫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
即便是沈悬衡,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瞳孔也微微放大。
这是一个利用废弃地铁站台和部分隧道扩建出的巨大地下空间。
穹顶上,几盏依靠不知名能源驱动的吊灯投下昏黄不定光晕,更多的光源则来自各式各样自制的照明设备——连接着老旧电池的LED灯带、甚至还有燃烧着某种油脂的火把,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空气中那股混杂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更为浓烈。原本的候车区变成了拥挤的“商业区”,摊位密集,用破烂的帆布、塑料板甚至汽车门板搭建。
叫卖声、争吵声、窃窃私语声和各种工具的敲打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又充满生命力的喧嚣。
有人在交易锈迹斑斑的武器零件和少量弹药;有人面前摆着几罐颜色可疑的腌制食品;一个摊主正在演示如何用数据废料提炼出微弱的能源;另一个则挂着“信息咨询”的牌子,眼神狡黠地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商机。形形色色的幸存者穿梭其中,有的眼神凶悍,有的面带饥色,有的则像陆昭妄一样,带着一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警惕和适应。
“怎么样,是不是比上面那个只有怪物的鬼地方热闹多了?”陆昭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回到了主场。他指了指周围,“记住,在这里,信用点是狗屁,子弹算二等货币,最硬的通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信息贩子,“是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和能救命的玩意儿。”
他得意洋洋的,像是炫耀宝物般的目光最后落在沈悬衡背着的、装着抗生素的布袋上,意思不言而喻。
集市内部的气流粘稠而污浊,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和无数陌生人共享肺叶。陆昭妄如鱼得水地融入这混乱的人潮,他的步伐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既能灵巧地避开碰撞,又能精准地捕捉到那些隐藏在角落或有价值的信息。
他在一个摆满各种废弃电子元件的摊位前蹲下手指熟练地拨弄着几块烧焦的电路板,和摊主——一个手指被数据流灼伤留下永久性扭曲疤痕的男人——低声交谈起来。
几句带着行话的交流后,他用一小块从悬浮车上拆下来的、能量反应尚未完全熄灭的电池核心,换回了一张手绘的、标注了几个近期“高活跃度数据风暴区”和“相对安全水源点”的粗糙地图。
“看见没?”他将地图塞进背包,语气带着点小得意,“这就叫信息差变现。那哥们儿只想着怎么点亮他的小灯泡,我能让这破烂带我们绕过要命的区域。”
沈悬衡跟在他身后,她的存在与这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并非怯懦,而是一种过于“洁净”的气质,像一滴油落入污水,无法融合。
她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那些蜷缩在隧道阴影里、明显处于虚弱或伤病状态的幸存者身上。当一个面色灰败、不住咳嗽的老妇人伸出颤抖的手向她乞讨一点水时,沈悬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解下自己腰间所剩不多的水壶,递了过去。
就在老妇人千恩万谢,沈悬衡弯腰准备查看她情况时,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从不同方向黏了过来,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浑浊的男人几乎立刻凑近沈悬衡,他贪婪的目光先是精准地扫过沈悬衡背上那个略显鼓胀的布袋,评估着里面可能装着的物资价值,随后,那目光便毫不掩饰地在她清秀的脸庞和略显单薄却匀称的身形上刮了一遍,带着一种评估货物般的露骨意味。
末世的肮脏就这么显露在沈悬衡的面前。
“哟,小姑娘,挺大方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水在这儿可是硬通货。看你面生,第一次来?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吧?哥哥我带你熟悉熟悉规矩?”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腰间的自制砍刀,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沈悬衡直起身,眼神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里的澄澈与坚定,反而让刀疤脸感到一丝莫名的不适。
“规矩?”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陆昭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沈悬衡身侧,他没有看刀疤脸,而是低头摆弄着自己刚换到的一个小玩意儿——一个还能微弱显示乱码的电子表。
”这里的规矩,不就是看谁更不好惹吗?”他抬起头,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一样刺向刀疤脸,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她给你水,你跪下来感谢她都不够。你要是想把它变成买命钱……”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清晰的寒意,“我不介意帮你重新定义一下‘代价’这个词。”
他说话的同时,脚下看似不经意地踢动了旁边一块松动的金属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这声音在嘈杂的集市里不算什么,却恰到好处地吸引了附近几个摊位守卫的注意。
刀疤脸脸色变了几变,权衡了一下陆昭妄那有恃无恐的态度和可能引发的麻烦,最终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退回了阴影里。
“在这种地方,善意是需要武力投保的,圣人小姐。”陆昭妄转向沈悬衡,语气听不出是教训还是提醒,“下次想布施,先看看你的‘保镖’在不在服务区。”
沈悬衡看着他,没有因他的调侃而动怒,只是默默将水壶盖好。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这事实让她心底某处微微发沉。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他们走向那个挂着“信息咨询”破木牌的摊位。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珠转动得极快,像时刻在计算着什么。陆昭妄直接抛过去一小块压缩饼干。
“打听个事儿,听过‘伊甸园’吗?”
摊主一把接住饼干,塞进怀里,“嘿嘿”的笑了两声。在听到陆昭妄的话时,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伊甸园’?当然听过。传说嘛,有安全的水,稳定的电,没有那些该死的数据幽灵,晚上还能睡个安稳觉,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会莫名其妙的丢掉……人人都想找,可没人知道它在哪儿,或者说,知道的人,都没回来。”
“具体点。”陆昭妄不耐烦地敲了敲摊位。
“有人说在北边的废弃生态穹顶里,也有人说其实是个地下军事基地,”摊主压低了声音,“还有更玄乎的,说那儿地方……挑人!不是谁都能进。需要‘门票’,或者……经过某种‘试炼’。”他搓了搓手指,暗示着更多的报酬。
一直沉默的沈悬衡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地切入对话:“如果它真的存在,维持秩序的基础是什么?武力,资源,还是以前文明的法律法规?”
摊主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随即含糊道:“这……谁知道呢?大概是都有吧……反正能进去,就是天大的造化喽。”
离开信息摊,陆昭妄不以为然地嗤笑:“听见了吧?又一个画大饼的。干净的水和电?我看是更大的粪坑还差不多。准是个吃人的地儿。”
沈悬衡却若有所思:“如果只是骗局,不会流传这么广,还如此具体。必然有它的源头,或者……部分真实性。”
“怎么,圣人小姐已经想着去那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建立新的教会了?”陆昭妄挑眉,习惯性地讽刺道。
沈悬衡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目光沉静:“如果存在秩序,至少比纯粹的混乱值得了解。混乱只能带来毁灭,而秩序,哪怕是不完美的秩序,也蕴含着延续的可能。”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陆昭妄与她对视着,第一次没有立刻用更尖刻的话顶回去。
他看到她眼底那簇微小却顽固的火苗,那是对某种“更好”的执着,与他纯粹活在当下的生存哲学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沈悬衡那个装着药品的布袋,不知何时,开口处的系带松了一些,里面那板他悄悄放进去的巧克力,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边角。他迅速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心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细察的波动。
集市深处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脸上横亘着数道狰狞伤疤的壮汉,带着五六个人形成的半包围圈,像一堵充满恶意的墙,将陆昭妄和沈悬衡堵在了一个相对僻静的隧道拐角。
旁边一个摊位后,原本叼着烟看好戏的干瘦男人,在看清疤脸壮汉的瞬间脸色骤变,慌忙掐灭了烟头,迅速收起摊布,同时不易察觉地朝陆昭妄的方向急促地低语了一声:“是‘屠夫’…快走…” 随即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身后拥挤的人流,仿佛慢一步就会被吞噬。
空气中弥漫的汗臭和机油味里,陡然掺进了一丝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屠夫”本人是个肌肉虬结的壮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额头斜跨至下颌,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戾气。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沈悬衡身后那个装着药品的布袋上,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新来的,懂不懂这里的规矩?”“屠夫”开口,声音如同砂轮摩擦,“见了面,总得交点‘保护费’。”他身后的小弟们配合地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脚步又逼近了半分。
陆昭妄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习惯性地挡在沈悬衡前面,脸上挂起那副准备开始讨价还价,带着些虚张声势的招牌笑容,舌头底下压着的机锋话眼看就要甩出去——
然而,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他向后带了半步。
陆昭妄微微一怔,侧头看去。
沈悬衡已经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甚至略微靠前。她脸上没有任何面对威胁时应有的惊慌或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达内核的平静。
她的目光越过“屠夫”那充满压迫感的体型,像是在感受他暴戾姿态下隐藏的痛苦与匮乏,而非仅仅面对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威胁。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下意识微微蜷缩、动作略显僵硬的左臂上。
“你想要药。”她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不是询问,是陈述。直接撕开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和威胁,将核心问题赤裸裸地摆在台面。
“屠夫”被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把包留下,你们可以滚……”
“你左臂三角肌旧伤撕裂,肱骨可能有过骨裂,未经妥善处理。”沈悬衡打断他,语速平稳,如同一位医生在念病历,“伴随持续性低度感染,导致关节活动受限,力量减弱。你需要抗生素和非甾体抗炎药。”
“屠夫”和他身后的小弟们全都愣住了。她说的分毫不差。
沈悬衡无视他们脸上的错愕,从布袋里取出那板所剩不多的抗生素,举到双方视线之间,仿佛那不是救命的药,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艺术品。
“它的价值,不在于你有多想要,而在于它能换回你多少战斗力,以及……你愿意为这份战斗力支付什么。”
她的目光从“屠夫”脸上移开,缓缓扫过他身后那几个手下,在一个眼神闪烁、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用等值的情报来换。关于附近区域的数据幽灵活动规律,或者其他幸存者据点的可信度。”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穿透力,“或者,用你队伍里,一个想活下去、而不是只想抢东西的人的忠诚来换。”
这句话像一枚精准投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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