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平行世界》
~第三十四章~
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
夜色渐褪,东方泛起鱼肚白。山间的晨雾比往日更浓了些,仿佛要将昨夜的纷扰尽数掩盖。
朱子柳在天亮后再次下山查探,带回了更确切的消息。那伙蒙古人确实在废弃山神庙中安顿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他还注意到,庙外有新的马蹄印迹,可能已有同伙前来汇合。
"师父,"朱子柳禀报道,"看情形,他们短期内不会离开。而且我观察到,他们似乎在准备一些攀援的器械,恐怕是想寻找后山的小径。"
一灯大师捻动佛珠,沉吟道:"后山峭壁险峻,毒虫遍布,寻常人难以攀越。但这些人既来自漠北,惯于在山野间生存,不可不防。三通,后山的警戒交由你负责,尤其注意那些猿猴难渡的险要处。"
"弟子明白!"武三通领命,他那农夫般的朴实外表下,藏着对山势地形的敏锐洞察。
杨康的修行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现在,每次在溪边垂钓时,他的耳畔总会多留一分心,倾听远处可能传来的异响;每次与古笃诚劈柴时,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后山的密林。
这一日,杨康正在院中练习一灯大师新传授的一套步法。这步法脱胎于"八步赶蝉",按照《周易》六十四卦 方位踏步,精妙非常,配合"阿嵯耶菩提心经"的内息运转,身形飘忽难测。
突然,后山方向传来武三通一声长啸示警!
啸声未落,只见两道黑影如大鹏般从后山峭壁上一跃而下,手中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正是那冷峻汉子与其一名同伴!
他们果然找到了后山的险径,而且选择了在白天强攻,出其不意!
"保护师弟家人和天竺师伯!"褚万里大喝一声,渔竿如蛟龙出海,直取那冷峻汉子。
古笃诚巨斧横扫,拦住另一名蒙古高手。朱子柳则迅速护着杨康一家退入屋内。
然而,就在此时,前院也传来动静!另外三名蒙古高手同时从正门强攻,显然是前后夹击之计!
"不好!他们兵分两路!"朱子柳脸色一变。
院中的战斗瞬间陷入胶着。褚万里和古笃诚各自面对强敌,虽不至于落败,但一时也难以脱身。而前院的三名蒙古高手已经冲破武三通的阻拦,直扑茅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旁的杨康动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他的"阿嵯耶菩提心经"已有小成,内力运转更加圆融自如。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挡在茅屋门前,正好迎上冲在最前的一名蒙古高手。
那蒙古高手见是个年轻小子拦路,狞笑一声,手中弯刀直劈而下,势大力沉,想要一举将杨康劈开。
杨康却不闪不避,体内真气流转,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代枪,正是杨家枪法中的"冲阵式",只是去其刚猛,取其精准。指风凌厉,后发先至,直点对方手腕要穴。
那蒙古高手只觉手腕一麻,弯刀险些脱手,大惊之下急忙后撤。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指力竟如此凌厉,认穴之准更是骇人。
另外两名蒙古高手见状,同时攻上。一人使双锤,罩向杨康上身;另一人使双刀,刀光如雪,专攻下盘。
杨康临危不乱,脚下步法变幻,正是方才练习的新步法。身形在刀光枪影中穿梭,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不再使用杨家枪法的刚猛招式,而是将一灯大师所授的劲力掌控之法融入指掌之间,或点、或拂、或引、或带,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
更难得的是,他胸前的清心兰始终散发着宁静的气息,让他在激斗中依然保持着内心的清明。他记着师父的教诲——武非逞凶之器,故而出手留有余地,只求退敌,不取性命。
这番交手,看得一旁的朱子柳不禁暗暗点头,小师弟进步神速。这份在实战中展现的定力与掌控,远超同龄人。
然而,蒙古高手毕竟人多,且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久战之下,杨康渐渐感到内力不支。特别是那使双锤的汉子,手法诡异,专走偏锋,让他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的一灯大师忽然开口:"康儿,记住'观自在'三字。"
这声提醒如醍醐灌顶,杨康顿时明悟。他不再执着于见招拆招,而是运转"阿嵯耶菩提心经",将心神沉静下来,以"观"代"看",以"感"代"视"。拔出佩剑。
刹那间,对方的招式在他眼中仿佛慢了下来,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每一次呼吸的节奏,甚至内力运转的轨迹,都清晰地映现在他心湖之上。
当□□再次如毒蛇般刺来时,杨康不闪不避,直到枪尖及体的瞬间,才微微侧身,长剑闪电般探出,不是硬接,而是在枪身上轻轻一挑。
这一拂看似无力,却蕴含着精妙的内劲,正好打在对方力道将发未发、新旧力交替的节点上。那蒙古高手只觉得枪身一颤,原本凌厉的攻势顿时一滞,内力反冲,胸口一阵烦恶。
杨康得势不饶人,脚下步法变幻,已绕到对方侧翼,指风再点,正中其肩井穴。那汉子闷哼一声,□□脱手落地。
另外两人见状大惊,攻势稍缓。杨康趁势后退,重新稳住阵脚,虽然气息微乱,但眼神更加明亮。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痛呼。原来是那冷峻汉子见久攻不下,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招式,虽然被褚万里的渔竿在肩头划出一道血痕,却也借机摆脱纠缠,双轮一错,直扑茅屋窗户!
"小心!"众人齐声惊呼。
眼看金轮就要破窗而入,一直端坐的一灯大师出手了。他没移动,只是大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后发先至,在窗户前布下一道无形气墙。
"砰"的一声闷响,砍刀撞在气墙上,竟如陷泥沼,去势顿消。
冷峻汉子脸色大变,知道今日又难讨好,当机立断,喝道:"撤!"
蒙古高手闻言,纷纷虚晃一招,向后山退去。武三通想要追击,被一灯大师出声制止:"穷寇莫追。"
院中再次恢复平静,只留下打斗的痕迹和点点血迹。
杨康喘息稍定,走到一灯大师面前,躬身道:"师父,弟子方才..."
一灯大师含笑打断:"你做得很好。临危不乱,进退有度,更难得的是懂得'观自在'之妙用。经此一战,你的修为当可再进一步。"
得到师父肯定,杨康心中喜悦,但更多的是对武学新境界的向往。他深知,方才那片刻的"观自在"状态,才是师父真正想要他领悟的。
然而他也明白,蒙古人接连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
…
杨康平息了体内略有激荡的内息,走到一灯大师面前,躬身道:“师父,弟子方才可有不足之处?”
一灯大师目光温和,仔细端详着他,缓缓道:“临敌不惧,应变有方,更难得的是始终秉持仁心,未下杀手。你已初窥‘武为护道,非为逞凶’的门径。尤其是最后关头,能领悟‘观自在’之要义,以心映招,以静制动,这份悟性,殊为可贵。”
他微微一顿,语气转为深沉:“然,你可知他们为何退去?”
杨康略一思索,答道:“是因师父出手,使其知难而退?”
“此其一也。”一灯大师颔首,“更因他们目的明确,乃是求医救人,而非结怨厮杀。连续两次强攻受挫,已知此地难以力取,故而退走,另寻他法。其救师之心,虽行差踏错,其情可悯。”
杨康闻言,若有所思。他想起那冷峻汉子提及师尊时眼中闪过的焦灼,那份不顾一切的态度,与自己父母危难时的心境,竟有几分相似。只是对方选择了更为偏激的道路。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们恐怕不会就此放弃。”
“静观其变,持守本心。”一灯大师语气平和却带着笃定,“他们手段将尽,若再前来,无非是以康儿你一家为质相胁,或是以重利、情理所动。前者,我等自当竭力护佑;后者……”他目光扫过众人,“便需看天竺师兄的意愿,以及我等秉持之道心。”
他转向朱子柳:“子柳,继续留意山下动向,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是,师父。”
一灯大师又对杨康道:“孩子,你随我来。” 杨康跟随师父再次来到那间静谧的禅房。一灯大师在蒲团上坐下,示意杨康也坐。
“经此实战,你对‘阿嵯耶菩提心经’与自身武学的融合,可有新的体会?”
杨康恭敬回道:“回师父,弟子感觉体内两股内力交融更为顺畅,心经运转时,心神更容易沉静,感知也更为敏锐。对敌时,似乎能更清晰地把握对方气机流转与力道变化,故而能寻隙而入,以巧破力。”
“善。”一灯大师面露嘉许,“这便是内功心法融入实战的妙用。武功招式如同枝叶,内功心法如同根本。根本深厚,枝叶方能繁茂。而心法之要,在于‘定’与‘慧’。定能生慧,慧能照物。你于激斗中能入‘观自在’之境,便是定慧初显之相。”
他细细为杨康剖析方才交手时的几个关键节点,指出其劲力运用、步法转换、时机把握的精妙与可改进之处。每一言都切中要害,让杨康有茅塞顿开之感。
“你之资质,确属上乘。但需谨记,武学之道,永无止境。今日之悟,乃明日之基。切不可因小成而自满,需持之以恒,精进不懈。”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杨康心悦诚服。
师徒二人在禅房中交谈良久,直到夕阳西沉。当杨康走出禅房时,只觉得心胸开阔,对武学、对修行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晚课时分,钟声悠扬。众人齐聚佛前,诵经声在暮色中回荡,仿佛将白日的刀兵之气都涤荡干净。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深夜,负责守夜的褚万里察觉到山下村落方向,隐约有火光闪动,并伴有嘈杂的人声,似乎发生了骚动。他立刻警觉,将情况告知了一灯大师。
“火光?人声?”一灯大师眉头微蹙,“子柳,你心思缜密,速去查探,务必小心。”
朱子柳领命,身形如烟般消失在夜色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朱子柳返回,脸色凝重。
“师父,情况不对。”他沉声道,“山下村聚集了马贼!约有十余人,欲对村中劫掠!观其行事手法,不似寻常盗匪,倒像是……伪装而成的。”
“伪装?”杨康心中一动。
“不错。”朱子柳点头,“他们虽作马贼打扮,但颇有章法,而且……我隐约看到,日间那几名蒙古高手,混在其中!”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他们这是……想引诱我们下山?”杨铁心道,“调虎离山!”
一灯大师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亦不能见苍生受难而袖手旁观。更何况,此事或与我等有关。”他目光扫过四位弟子,“万里、笃诚、三通、子柳。”
“弟子在!”四人齐声应道。
“你四人即刻下山,驱散贼人,解救村民。切记,以退敌为先,保全自身,若非必要,勿伤性命。”
“是!师父!”四人领命,立刻整顿衣衫兵器。
一灯大师又看向杨康:“康儿,你与令尊令堂、义妹留在寺中,随贫僧一同守护天竺师兄。这亦是给你的考验——于牵挂与责任中,持守本心,镇定应对。”
杨康深知责任重大,压下心中也想下山救人的冲动,郑重行礼:“弟子领命!必当守护此处,等候师兄们归来!”
一灯大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渔、樵、耕、读四人向他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如四道疾风般向山下掠去,很快融入茫茫夜色。
寺中,顿时只剩下杨康一家、受伤的天竺僧人与稳坐蒲团的一灯大师。
山风呼啸,带来远处隐约的喊杀声与哭喊声。杨康站在院中,手握长剑,胸前的清心兰散发着坚定的气息。一灯大师则闭目盘坐,似已入定,但周身气度沉凝,与整座山寺融为一体。
杨康知道,这一次,他的战场就在这里。守护之责,重于千钧。有师父坐镇,他心中更添底气,但警惕之心丝毫不减。
他望向山下那片火光,眼神沉静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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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山下的火光却未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隐约的哭喊与兵刃交击声顺着山风飘来,虽因距离而模糊,却更添几分焦灼。
杨康持剑立于院中,身形挺拔如松,目光不时扫过寺院的围墙与入口。他耳力敏锐,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以及身后禅房内父母与穆念慈压抑的呼吸声。他深吸一口气,默运"阿嵯耶菩提心经",内息流转,那股因牵挂山下战局而起的躁动渐渐平复,眼神重新变得沉静如水。
一灯大师依旧闭目盘坐于屋檐下的蒲团上,仿佛已神游物外。但杨康能感觉到,师父周身气机圆融,与整座寺庙、乃至这片山峦隐隐相连,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知。有师父在此坐镇,杨康心中大定,但守护之责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突然,一灯大师闭合的眼帘微微一动,轻声说道:"客人来了。"
杨康心神一凛,凝神望去。只见寺院侧后方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出三道黑影,当先一人正是那冷峻汉子,身后跟着两位未曾露面的蒙古高手。三人步履沉稳,竟不似前两次那般杀气腾腾。
那冷峻汉子在丈许外站定,竟率先收刀入鞘,向身后两位同伴示意。其中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枯槁的老者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老衲哈特力波,这位是我师侄特特錀树。"他指了指身旁另一位身材魁梧、目光如鹰的汉子,又指向冷峻汉子,"这位索尼师侄前番多有冒犯,老衲代他向大师赔罪。"
索尼也跟着躬身行礼,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晚辈索尼,前次行事鲁莽,实因救师心切,还请大师恕罪。"
哈特力波继续说道:"我等来自漠北金刚宗,师尊身中奇毒'幽泉寒魄',如今命在旦夕。遍访名医皆束手无策,唯有天竺'吠陀医经'中记载的'迦楼罗之焰'秘法或可解毒。听闻天竺大师精擅此道,这才不远万里前来相求。"
他言辞恳切,眼中带着真挚的忧虑:"前番索尼师侄行事急躁,实非我等本意。只是我师兄病情日益沉重,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一灯大师缓缓睁眼,目光扫过三人:"阿弥陀佛。救人一命,本是善举。只是天竺师兄刀伤未愈,且不通汉语,你们要如何相求?"
哈特力波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羊皮卷,小心展开。上面绘满了奇特的符号和图案,其中几个火焰状的图腾格外醒目。
"这是我们从西域寻得的《吠陀医经》残卷,"哈特力波解释道,"上面记载了解毒之法。我们只需请天竺大师辨认这几个图腾......"
就在这时,禅房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一灯大师微微皱眉,对杨康道:"康儿,去请天竺师兄稍安。"
杨康领命走向禅房,当他经过哈特力波身边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卷羊皮卷。突然,他胸前的清心兰微微发热,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燃烧的火焰、扭曲的符文、还有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影。
"师父!"杨康脱口而出,"这卷经文......有问题。"
所有人都看向杨康。哈特力波脸色微变:"小施主何出此言?"
杨康也说不出所以然,但那清心兰传来的警示如此清晰。他走到一灯大师身边,低声道:"师父,弟子感觉这经文透着邪气。"
一灯大师深深看了杨康一眼,又看向哈特力波手中的羊皮卷,缓缓道:"康儿竟然也有所感应......"
哈特力波急忙道:"大师明鉴,这确是我等从西域高僧处求得的真迹啊!"
月光下,那卷羊皮卷上的图腾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泛着诡异的红光。
一灯大师的目光在羊皮卷上停留片刻,转身对杨康道:"康儿,去请天竺师兄出来一见。"
杨康领命进入禅房,小心地搀扶着虚弱的天竺僧人走出。天竺僧人看到哈特力波手中的羊皮卷,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羊皮卷急促地说着天竺语。
一灯大师仔细聆听,随即用汉语向众人转译:
"天竺师兄说,这卷经文上的符号确实源自吠陀医经,但已经被人篡改。真正的'迦楼罗之焰'图腾应该是金色的,象征着生命之火。而这卷上的图腾边缘泛着血红,中心有黑气缠绕......"
天竺僧人又急促地说了几句,手指颤抖地指着几个扭曲的符号。
一灯大师继续翻译:"他说这是'罗刹夺舍法'的变种——以他人性命为引,转嫁伤势。若是按照这上面的方法施为,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害死施术者。"
哈特力波脸色骤变,他身后的特特錀树和索尼也都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院中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这不可能!"哈特力波强作镇定,"这明明是我等千辛万苦求来的......"
天竺僧人摇摇头,又说了几句话,一灯大师翻译道:"天竺师兄说,他年轻时曾亲眼见过这种邪术。篡改经书之人必定是婆罗邪教的余孽,这个教派百年前就因为修炼邪术被逐出天竺。"
索尼忍不住踏前一步,急道:"可是师尊命在旦夕,我们别无选择!"
天竺僧人看着索尼焦急的神情,沉默片刻,又对一灯大师说了几句。
一灯大师叹息道:"天竺师兄说,他理解你们救师心切。但他身受重伤,实在无力相助。况且这等邪术,就算他完好无损,也绝不会施展。"
特特錀树冷哼一声:"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至理!"
话音未落,特特錀树和索尼两人眼见就要出手!
"住手!"哈特力波厉声喝止,脸上满是挣扎之色,"把兵器收起来,不可无礼...我们是来求医的!"他转向一灯大师,深深一躬:"大师,晚辈管教无方,还请恕罪。"
这时,天竺僧人目光落在杨康胸前,忽然眼睛一亮,急促地对一灯大师说了几句话。
一灯大师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对众人说:"天竺师兄说,此兰生于至阴之地,却蕴含纯阳生机,或许...或许可以用温和的方法化解寒毒。"
杨康会意,小心地将清心兰取下,递到天竺僧人面前。天竺僧人接过清心兰,仔细端详着那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花瓣,又凑近轻嗅其香,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对着花瓣比划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脉位置。
一灯大师继续翻译:"天竺师兄说,清心兰的精华需以特殊法门使用,配合温和的内力引导,或可化解'幽泉寒魄'之毒。只是......"
哈特力波急切地问:"只是什么?"
"只是此法从未有人试过,成败难料。而且需要一位内力纯正深厚之人相助。"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一灯大师。老僧沉吟片刻,看向杨康:"康儿,你意下如何?"
杨康想起方才清心兰传来的感应,郑重行礼:"弟子愿前往一试。"
一灯大师看向哈特力波:"既然天竺师兄这么说,或许这是上天给你们的师门的一线生机。"
一灯大师微微颔首,对哈特力波道:"既然天竺师兄指明方向,或许这是上天给你们师门的一线生机。老衲让弟子随你们走一趟。"
哈特力波却露出为难之色,急忙道:"大师慈悲!其实...其实我师弟 ‘丹丹哈赤‘此刻就在山下。晚辈将他安置在山脚的一处民舍中,不敢贸然带上山来,就是怕万一有所冲突,会伤及他的性命..."
他看了看已经回到山门,严阵以待的渔樵耕读四人,恳切地说:"恳请大师允许,让晚辈将师弟抬上山来医治。也请大师嘱咐诸位高徒...不要阻拦。"
索尼在一旁忍不住补充道:"师尊如今昏迷不醒,若是在抬送途中受到惊吓或是颠簸,恐怕..."
这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若是渔樵耕读执意阻拦,他们为了救门人,说不得就要动手硬闯了。
院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武三通握紧了拳头,古笃诚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灯大师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他看出哈特力波眼中的恳切不似作伪,也明白对方救门人心切,确实可能做出极端之事。
"阿弥陀佛。"一灯大师缓缓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人在山下,那就抬上来吧。"
他转向四位弟子:"万里、笃诚、三通、子柳,你们随哈特力波施主下山,好生护送病人上山,不得阻拦。"
褚万里躬身领命:"弟子遵命。"
哈特力波闻言大喜过望,连连施礼:"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一灯大师又对杨康道:"康儿,你去准备一下。待病人上山,就要靠你和清心兰了。"
杨康郑重地点头,手中的清心兰仿佛感应到即将到来的重任,散发出更加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月光下,一行人匆匆下山。不久后,就见金刚门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担架走上山来,渔樵耕读和
哈特力波一众人紧张地护在两侧。
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紫的老僧,呼吸微弱,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正是中了"幽泉寒魄"之毒的金刚门的‘丹丹哈赤’。
一场关乎生死的救治,即将在这苍山古寺中展开。
担架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院中。月光照在那老僧青紫的脸上,更显诡异。他周身散发着刺骨寒气,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
天竺僧人在一灯大师的搀扶下走近,仔细查看后,神色凝重地说了几句话。
一灯大师翻译道:"天竺师兄说,此毒已深入心脉,毒性阴寒无比。清心兰生于幽谷,得月华滋养,性温润而具生机,恰可克制此寒毒。但需以内力催化,将花中精华渡入其经脉。"
哈特力波急切道:"晚辈修炼的密宗内力刚猛炽热,愿助一臂之力!"
天竺僧人却摆摆手,通过一灯大师解释道:"不可。密宗内力虽强,却过于刚猛,与清心兰温润之性相冲。强行催动,反而会损伤花中精华。"
他转而看向杨康,又说了一番话。
一灯大师点头道:"天竺师兄观察入微。康儿,你修炼的'阿嵯耶菩提心经'中正平和,'归元吐纳诀'更是道门正宗,两者交融,温润绵长,最适宜催化清心兰的药性。只是你功力尚浅,需得为师在旁护持,以防不测。"
"师父,弟子明白了。"杨康毫不犹豫地上前,"弟子定当尽力。"
一灯大师颔首,让杨康盘坐在病人身前,将清心兰置于两人中间。自己则坐在杨康身后,单掌轻按其背心。
"凝神静气,以心经为引,归元为基,将内力缓缓注入清心兰。"
杨康依言闭目,运转玄功。只见清心兰在柔和内力的催动下,渐渐发出莹润光芒,那光芒如月华流淌,缓缓渡入病僧体内。所过之处,青紫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约莫一炷香后,异变突生!病僧身体剧烈一震,一股精纯的黑色寒气自眉心窜出,直扑杨康!
"寒毒反噬!守稳心神!"一灯大师低喝,另一只手凌空轻拂,那股寒气仿佛撞上一堵无形墙壁,顿时消散大半。
杨康只觉一股极寒顺臂而上,正欲催动内力相抗,身后已传来师父醇厚温和的先天真气,如春风化雨,将他经脉中的寒意瞬间驱散。
"继续运功,不可中断。"
又过了半个时辰,病僧面色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悠长。而那株清心兰却在完成使命后,光华渐敛,最终花瓣片片凋零,化作尘埃消散在微凉的晨风中。
哈特力波三人亲眼见证这起死回生的一幕,齐齐跪地叩首,声音哽咽:"多谢大师!多谢小施主再造之恩!"
天竺僧人疲惫地笑了笑,对一灯大师说了最后几句话。
一灯大师听后,对哈特力波道:"天竺师兄说,毒根已除,静养月余便可康复。清心兰虽逝,却救回一命,亦是其所愿。望诸位日后明辨正邪,勿再误入歧途。"
哈特力波满面羞愧,再三拜谢后,向身后随从示意。两名随从立即抬上两个沉甸甸的木箱,箱盖开启,里面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在晨光中闪耀着夺目光芒。
"大师、小施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哈特力波恳切道,"这些俗物虽不足表达感激之万一,还望......"
"阿弥陀佛。"一灯大师轻轻摆手,打断了哈特力波的话,"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本是分内之事。这些财物,还请施主收回。"
哈特力波还要再劝,却见一灯大师目光平和却坚定,知道再多说也是徒劳。他深深一揖:"大师德行,晚辈敬佩。但这些谢礼既已取出,断无收回之理,就留在寺中,随大师处置吧。"
说罢,他带着特特錀树和索尼,向着杨康和一灯大师再次郑重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着已然苏醒、仍显虚弱的师弟下山去了。
那两箱珠宝就这样被留在了院中,在素朴的寺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杨铁心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财物,低声道:"大师,这些......"
一灯大师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尘世财物,于我如浮云。子柳,你且将这些清点入库,日后若有灾荒,可用来赈济百姓。"
"是,师父。"朱子柳躬身领命。
杨康望着山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又看了看院中那株清心兰曾经绽放的地方,心中若有所思。这一夜的经历,让他对"舍得"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山巅,万道金光洒满寺院,将那两箱珠宝映照得更加璀璨,却也更加显得与这清修之地格格不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杨康默然看着掌心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一灯大师轻抚他的肩膀:"草木枯荣,自有定数。能以自身消亡换得他人新生,乃是它的功德。你今日以慈悲心行慈悲事,这份善念,将比任何外物都更助你前行。"
东方破晓,万籁俱寂,唯有晨钟悠悠响起,回荡在苍山翠谷之间。
~第三十四章完~
~第三十五章~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Part 35! Part 35!
早课前,一灯大师将杨康唤至禅房。
"孩子你也坐下,"一灯大师温声问道,"你可明白,为师为何要你出手救治,而不是亲自运功?"
杨康沉吟片刻,恭敬答道:"弟子愚钝,只隐约觉得师父此举必有深意,却参不透其中玄机。"
一灯大师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如古井:"这便是'善'与'舍'的禅道精要。若老衲出手,是以神通破障;由你出手,却是以菩提心度厄。神通可解一时之困,菩提心能种无量善因。这其中的因果,你可能领会?
杨康若有所悟:"师父是要弟子亲身体验这慈悲之心?"
"正是。"一灯大师颔首,"慈悲不是施舍,而是感同身受。你以自身修为救人,虽冒风险,却能在生死关头体悟众生平等之真谛。这份感悟,远胜于千百部经书。"
说到这里,一灯大师话锋一转:"你且运转‘阿嵯耶菩提心经'试试。"
杨康依言运功,这一运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觉体内真气汹涌澎湃,比之数日前竟浑厚了一倍有余,运转之间圆融自如。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康又惊又喜。
一灯大师意味深长地道:"你以为那清心兰只是寻常药草?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月华灵兰',生于至阴之地,却吸纳月华精华,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寻常人得之,功力可陡增二十年。"
杨康恍然大悟:"所以那夜弟子运功催化时..."
"不错。"一灯大师点头,"你在运功过程中,已不知不觉吸收了灵兰精华。虽然你随之渡给了那位蒙古僧人,但你先吸收了清心兰最精纯的药力。"
杨康闻言恍然,却又生出新的疑惑:"师父既知此物珍贵,为何不早告知弟子?若弟子心存贪念,岂不是..."
"这正是修行关键所在。"一灯大师目光慈和,"若早告知,你必生执着。心有挂碍,如何能与天地灵物感应道交?你心怀慈悲,舍己救人,这份无求之心,恰与清心兰'清净无染'的本性相合,这才成就了这番造化。"
他顿了顿,续道:"世间珍宝,往往求之不得,不求反得。你以无所得心行事,反而得了最大益处。这便是《金刚经》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妙义。"
杨康细细品味这番话,忽然想起那夜运功时的奇异感受:"弟子记得,当时只觉得清心兰的精华如清泉流淌,先经过弟子经脉,再渡入那位大师体内。莫非..."
"正是如此。"一灯大师微笑颔首,"清心兰乃天地灵物,自有其性。它先择主而后济世,你以纯净心念与之相感,它便以最温和的方式,将精华留存于你体内,只将驱毒所需的药力渡给他人。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杨康抚心沉思,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充沛内力,终于完全明白这一番机缘的深意。原来最高明的修行,不在强求,而在无心;最珍贵的收获,不在占有,而在分享。原来这一切的经历,从摘取清心兰到救治他人,使功力大增,无一不是师父精心安排的修行。
"弟子明白了。"他郑重礼拜,"今后定当时时保持这份清净心,不负师父教诲,不负这番造化。"
一灯大师欣慰点头,知道这个弟子终于真正领悟了修行的要义。
一灯大师欣慰点头,袖袍无风自动:“善哉。你既已领悟‘善’、‘舍’、‘慈’三昧,内力根基俱已稳固,是时候了。”他神色肃穆,缓缓抬起右手,“为师今日便传你‘菩提九式’。这套掌法须以慈悲心为根,舍己念为用,善化万物为意。前年老僧入定菩提树下,观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方悟得此道。”
他掌势起处,满山松涛忽然寂静,唯见一片菩提叶悠悠飘落,在距掌心三寸处凝滞不动。
杨康心中一震,他虽未听闻过此掌法名号,但既是师父亲传,必是非同小可。
杨康凝神望去,只见一灯大师身形微动,掌势如云卷云舒。这一式看似轻缓,掌缘却隐现琉璃光泽,庭院中的落叶竟随其动作缓缓浮空,如听梵唱。
一灯大师温言道:"此掌法共九式,今日先传你前三式。待你悟透其中禅意,再传后续。"
杨康凝神静观,只见一灯大师身形微沉,双掌徐徐展开如菩提树舒展枝桠。掌缘泛起琉璃光华,将破晓的晨曦折射成七彩光晕,在庭院中交织成一道流动的光幕。
"第一式,云起菩提。"
大师掌势初起,院中落叶竟随掌风缓缓升腾,在琉璃光中化作点点清露。"这一式,源于我在苍山雾海中见云海生灭的感悟。"大师的声音如清风拂过,"那时见云雾虽柔,却能托起旭日;虽虚,却能滋养万物。故而掌势要如云之自在,不着痕迹。"
杨康忽觉眉心微凉,一股清润气机自天灵贯入,与体内清心兰的药力水乳交融。往日修炼时那些滞涩的关隘,此刻竟如春冰乍裂,隐隐有松动之感。
"第二式,镜台明心。"
一灯大师掌风流转间,悬停的露珠忽然映照出万千景象。"此式灵感,来自雪夜禅坐时,见月光照在冰湖上的顿悟。"掌势变幻,露珠中的景象随之流转,"冰湖映月,物来则应,物去不留。掌意当如明镜,照见万物本真。"
杨康在其中不仅看见自己的倒影,更仿佛窥见了院外溪流潺潺、林间山雀振翅。这感知并非来自耳目,而是直接映现在心湖之上,如明月照潭,清澈见底。
"第三式,无尘自在。"
一灯大师掌势陡然收敛,漫天露珠汇成一道清流,如长虹经天般注入青石阶。"这一式,得自观察寺中古井的领悟。"他温言解释,"井水澄澈,不因汲水而浊;井沿光滑,不因岁月而损。掌法要义,在于保持本心澄明,不染尘埃。"
但闻一声玉磬般的清鸣,石面上浮现出一朵晶莹的莲花印记,深逾三寸却边缘圆融,更奇的是印记中似有光华流转,生机盎然。
杨康望着石上渐渐隐去的莲花,忽然伏身下拜:"弟子惭愧。方才观掌时,竟不自觉地思量这掌法若用于对敌,该有何等威力..."
一灯大师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道已将杨康托起:"念头起落,本是常情。能当即觉察,便是进步。"他指着院中那株苍劲的古柏,"你看这柏树,从不刻意招引,百鸟自来栖息;清泉无意争竞,万物自得滋养。这套掌法的真谛,不在于克敌制胜,而在于护持众生。"
恰在此时,朝阳跃过院墙,洒在方才莲花印记所在之处。杨康惊讶地发现,那处的青石竟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被清泉洗涤过的美玉。他忽然明白:这掌法与清心兰一般,都是通灵之物,唯有纯净的心性方能与之相应。武学的至高境界,从来不是凌厉的杀招,而是慈悲的修行。
"弟子明白了。"杨康郑重行礼,"此后每日晨修,必先静坐调心,待心若明镜,方才演练掌法。"
一灯大师含笑点头,目光掠过弟子年轻的面容,投向远山缭绕的云雾。一粒菩提种子已然播下,只待岁月滋养,自会生根发芽,终成参天大树。
杨康依言施为,只觉掌势展开时,周身气机自然圆融,竟将飘落的树叶轻轻托起,在身前尺许处缓缓旋转。每一片树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仿佛真的被置于明镜之前。
一灯眼中闪过欣慰之色:“菩提九式,式式皆是修行。你今日初窥门径,来日当时时勤勉,以武入禅,方不负这番造化。”说罢袍袖轻拂,院中流转的落叶纷纷坠地,排列成一个完整的菩提叶图案。
杨康依言演练,三式衔接时,忽觉体内清心兰的灵力自行流转,与掌势产生玄妙共鸣。原本晦涩的运劲法门,此刻竟如溪水汇入江河般自然通畅。
一灯大师见状,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你既已初窥门径,往后每日需以'阿嵯耶菩提心经'配合修炼。待九式贯通,自能体会'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境界。"
此时夕阳西斜,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拉长。杨康看着地上交错的身影,忽然想起那日崖底采兰的凶险,如今得传神功,恍如隔世。
…
终南山上,万壑松风,依旧吟唱着千年的苍茫。层峦叠翠间,云雾如带,萦绕峰腰,将这天下玄门正宗之地衬得愈发清幽绝俗。郭靖携着黄蓉的手,踏着那被岁月与无数足迹磨得温润的石阶,一步步向上。指尖传来的温热与掌心熟悉的薄茧,让他心中感慨如潮水般涌来,汹涌却又沉静。昔日那个懵懂倔强的少年,便是由此踏入江湖,如今归来,身旁是此生挚爱,身后是亦师亦友的兄长,而肩上,已担起了家国与武林的千钧重担。
黄蓉在他身侧,青丝微扬,眼角眉梢流转着灵动慧黠的笑意,一如初见。她目光扫过这熟悉的山水林木,感受着与桃花岛截然不同的雄浑与庄严,随即侧首,促狭地眨眨眼,声音清越如出谷黄莺:“靖哥哥,你看这终南山,烟霞弥漫,林泉幽邃,气象果然不凡。比你那蒙古大漠的风沙万里、孤烟直上,可是要秀气多啦,也更添了几分仙家气派呢。”
郭靖闻言,憨厚地笑了笑,古铜色的面庞上漾开一丝暖意。他正待开口,言说大漠的壮阔亦有其动人心魄处,却忽听前方山门处传来一声清叱,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尔等何人?为何擅闯重阳圣境?!”
抬头望去,只见两位身着玄色道袍、腰佩长剑的年轻道人立于重阳宫巍峨的大门之前,神色警惕,目光如电。
郭靖见状,立刻松开黄蓉的手,上前一步,依着旧日礼数,抱拳,并无半分因武功高绝而生的倨傲:“尹师兄,赵师兄!我是郭靖。”
“郭师弟?”尹志平定睛一看,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果真是你!一别数月,师弟安好!”他目光随即落在郭靖身后的黄蓉,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郭靖侧身,将黄蓉轻轻引至身前,神色郑重,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温柔:“师兄,这位是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的千金,黄蓉姑娘。我们此番上山,一是拜见丘师叔、马钰掌门师伯及各位师长,二来,正是要禀明我二人婚事,恳请诸位师长允准,并诚挚邀请各位尊长,若能拨冗,前往桃花岛参加我们的大婚之典。”
此言一出,尹志平、赵志敬与周围几位值守弟子皆是一愣。黄蓉的身份尊贵非凡。尹志平率先反应过来,“师父和掌门师伯他们若是知晓,必定万分欢喜!快请,快请入内!” 他们跟本没注意到后面的那位“大神“。
穿过重重殿宇,但见松柏掩映,殿堂森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味。重阳宫主殿之内,香烟袅袅,沁人心脾。全真六子——掌教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以及孙不二,正围坐论事情,探讨着玄门精义。忽见尹志平引着郭靖、黄蓉以及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入内,初时并未十分在意,只道是他们随从。
待丘处机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郭靖面容,不由得霍然起身,道冠微颤,惊喜交加的声音瞬间响彻大殿:“靖儿?!真是你,终于回来了!”
马钰等人闻声,纷纷凝神望去,认出那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青年,果真是郭靖,个个面露欣慰感慨之色。一别数月,少年已成长子。郭靖不敢怠慢,连忙拉着黄蓉上前,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好,好孩子!快起来,不必多礼!”马钰真人面容清癯,目光中充满长者慈和,亲自上前伸出双手扶起郭靖,随即又目光温和地看向黄蓉,亦将她轻轻扶起,动作间尽显全真掌教的涵养与气度。
郭靖起身,又向未曾见过黄蓉的几位师叔师伯一一引见,再次郑重禀明婚事,并提及黄蓉接任丐帮帮主之事。全真六子听闻,皆是抚掌赞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丘处机更是捻须长笑,豪迈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啊!靖儿!你父亲在天之灵,若知你不仅武功大进,更即成家立业,娶得如此贤良淑德、身份尊贵的妻子,定当含笑九泉了!”同时也向黄蓉道贺,恭贺她执掌丐帮,领袖群伦。
然而,他们的目光很快便被郭靖身后那个一直探头探脑、挤眉弄眼、对大殿中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的老者吸引。初时只觉得此人形貌依稀有些眼熟,待仔细辨认其眉眼间那顽童般的神气,马钰手中的拂尘“啪”一声掉在地上,丘处机更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与惊疑:“师……师叔?!您……您真是周师叔吗?!”
这一声呼唤,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静谧的大殿之中。其余五子瞬间围拢过来,将老顽童周伯通团团围在中心,个个激动得难以自持,仿佛看到了本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师叔!您老人家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教中上下寻您多年,音讯全无,可安好?”
“师叔,一别数十载,不想今日竟能重逢!”
“师叔……”
老顽童被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得头大如斗,双手捂住耳朵,连连跺脚叫道:“吵死啦吵死啦!跟一群蜜蜂似的嗡嗡嗡!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吃得好睡得香,还能抓蝴蝶!不信你们问我这傻弟弟和他聪明媳妇儿!”他这话本是无心,只为堵住众人的追问,却让马钰、丘处机等人心中猛地一凛。
“傻……傻弟弟?!” 这下,连沉稳如掌教马钰,严肃刚直如丘处机,也彻底愣住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全真教现任掌教的师叔,辈分尊崇无比的周师叔祖,竟与他们的三代弟子、年纪轻轻的郭靖称兄道弟?这……这辈分该如何论处?
丘处机脸色古怪,目光在郭靖和周伯通之间来回逡巡,迟疑着开口问道:“靖儿,你……你与周师叔祖,这……这是怎么回事?”
郭靖这才意识到这称呼在师门中引起的巨大波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老顽童却早已不耐烦,猛地跳了出来,拍着自己胸脯,理直气壮地嚷道:“没错没错!我和郭靖是磕过头、烧过黄纸的结拜兄弟!他是我的傻弟弟,我是他的老哥哥!怎么着?还要你们这些大小牛鼻子批准吗?我结拜我的,你们收你们的徒弟,咱们各论各的,两不相干!不要再来和我啰嗦这些,烦都烦死了!”
全真六子闻言,面面相觑,皆是哭笑不得。这辈分算是彻底乱了套,犹如一团乱麻。但见周伯通兴致勃勃,毫无长辈架子,郭靖又是一脸诚恳无奈,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又能说什么?难道还能强行命令师叔尊降贵,断了这“兄弟”名分?只得面面相觑,含糊应下,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看来日后只能将对郭靖的师徒之情与对周伯通的叔祖之礼分开对待了。
叙礼已毕,众人重新落座,道童奉上清茶。丘处机饮了一口茶,平复了下心绪,这才关切地问起别后情形:“靖儿,当日金国大都一别,你与黄姑娘为救我等,引开追兵,不知所踪。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多方打探,亦无确切消息,心中一直挂念得很。”
郭靖于是将从大都逃出后的诸般际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如何与黄蓉跳入波涛汹涌的江河,侥幸逃离生天;后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得遇九指神丐洪七公,并习得降龙十八掌;又如何在海外桃花岛上,与困于洞中十五年的老顽童周伯通相遇,结为异姓兄弟;直至历经波折,得黄药师允诺婚事;再到后来,与洪七公、周伯通一同,为阻挠西毒欧阳锋与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抢夺岳武穆遗下的《武穆遗书》,屡经恶战,九死一生……种种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往事,他都坦诚叙述,只略去了《九阴真经》的具体细节,以免触动周伯通的心结,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全真六子听得面色渐趋凝重,殿内气氛肃然。丘处机长眉轩动,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怒道:“西毒欧阳锋,行事狠辣,非我族类,其为金人鹰犬,倒也不足为奇!可那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漂’,武功已臻化境,身为大宋武人,竟也自甘堕落,投靠完颜洪烈,认贼作父,助纣为虐!此等行径,实在是我中原武林人士的奇耻大辱!”
他此言一出,如同点燃了引线,其余五子皆露愤然之色。郝大通、王处一更是按剑而起,须发戟张,怒声请命,誓要即刻下山,诛杀裘千仞此獠,以正武林视听,雪此大恨!
一旁正自无聊,拿着拂尘穗子编小玩意的周伯通,听到这里,却忽然抬起头,撇了撇嘴,插嘴道:“哎哟哟,我说你们这几个大小牛鼻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那裘老贼的铁掌功夫,嘿嘿,可不是吹出来的。当年……咳咳,”他似想起什么,含糊带过,“反正他那双巴掌,开碑裂石只是等闲,内力更是阴狠霸道。就凭你们几个现在的本事,这般冒冒失失地赶去,不是白白送死,就是给你们死去的师父、我那位师兄丢人现眼,何苦来哉?还不如在山上多练几年功夫呢!”
六子被师叔这般毫不留情地抢白,个个面红过耳,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想起自身武功与裘千仞相比,确实相去甚远,若贸然寻仇,恐怕真如师叔所言,非但无法雪耻,反而徒增笑柄。满腔热血顿时化为羞愧与无力,只得垂首默然,再也作声不得,殿内一时寂静。
这时,郭靖想起一事,神色转为沉重与关切,问道:“师父,掌门师伯,不知……不知谭师叔的伤势,如今可有好转?”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顿时更加沉凝。丘处机长叹一声,那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奈与忧悒,缓缓道:“处端师弟他……唉,还是老样子,大半时间缠绵病榻,行动需人扶持,内力几乎散尽。我们想尽办法,用尽良药,也只能勉强维持,伤势始终不见根本起色。每每思之,我等心如刀绞……” 话语中满是同门情深与无力回天的痛楚。
郭靖闻言,心中恻然,立刻起身,面向诸位师长,神色恳切而坚定,抱拳道:“诸位师长,弟子与蓉儿在机缘之下,曾得《九阴真经》中所载疗伤篇的精妙法门。当日弟子身受欧阳锋□□功重创,经脉俱损,亦是靠此篇功法,配合蓉儿相助,方得以逐渐痊愈,恢复功力。不知……可否让弟子一试,以此法为谭师叔疗治?或许……或许能对谭师叔的伤势有所助益?”他言辞谨慎,不敢提及老顽童传授《九阴真经》的往事,深恐触及周大哥心中痛处,只模糊说是“机缘”所得。
全真六子闻言,先是又惊又喜。《九阴真经》乃天下武学总纲,其疗伤篇必有夺天地造化之妙,或许真能创造奇迹。但随即,马钰真人面露难色,沉吟片刻,拂尘轻摆,缓声道:“《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必有独到之处,或许真能对症。只是……只是我们几人当年在恩师座前立下重誓,全真一脉子弟,皆不得翻阅、修炼《九阴真经》中任何武学,以免重蹈江湖纷争覆辙,违背恩师遗训。此誓犹在耳畔,不敢或忘。靖儿你虽非我教正式入门、名列道籍的弟子,但终究承袭了处机师弟的武功,也算是我全真一脉的传人。这……这如何是好呢?若让你以真经功法为处端师弟疗伤,是否也算违背了誓言的根本之意?实在令人两难……” 他的目光扫过诸位师弟师妹,见他们亦是眉头紧锁,显然心中同样挣扎。
大殿之中,突然陷入一片寂静。香炉中的青烟笔直上升,仿佛也凝滞了一般。尤其是老顽童周伯通,更是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再无半点嬉笑之色。要说全真门人中,他可是第一个违背师命,不仅知晓了《九阴真经》的内容,更是将其练成了的“罪人”。每每思及此事,他便觉万分对不起待他如父的师兄王重阳,心中悔恨交加,真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从未听过、见过那部引来无数腥风血雨的经书。
黄蓉眼波流转,见众人为难,尤其是看到郭靖那焦急又无奈的神情,心念电转,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向前微迈半步,巧笑嫣然,声音清脆地说道:“马道长,诸位真人,请听小女子一言。依蓉儿看,此事或可不必如此拘泥。靖哥哥他,最多只能算是全真教‘一半’的徒弟。他降龙十八掌,是拜师北丐洪七公得以真传,他呢,还是我们桃花岛主的未来女婿,这又是一重身份;再者,他更是我这个丐帮帮主的未来夫婿。如此算来,靖哥哥身上,全真弟子的身份,只怕还未占其半呢。他修习、运用《九阴真经》中的法门,大可以看作是以后面这三个身份进行的,与全真教的戒律并无直接冲突。不知各位道长以为如何?” 她这番说辞,虽略显牵强,但思路机巧,言辞恳切,在眼下这僵局之中,无疑提供了一个可以下的台阶。
一旁的老顽童听得眼睛一亮,抓耳挠腮,也想自己学黄蓉给郭靖找个理由。
见黄蓉与周师叔皆如此说,且救治谭处端乃是当务之急,全真六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马钰真人缓缓点头,长吁一口气,道:“黄帮主聪慧机敏,此言……亦不无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处端师弟伤势沉重,既然有希望,我等又岂能因守旧规而见死不救?既如此,便有劳靖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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