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愿意相信他们了。

许时春语气平缓不少，“约几十年前，你们夫妻二人可否租借了望阳村陈家的宅子？”

听到“陈家宅子”，马氏下意识一抖，然后看着许时春，点头如筛。

许时春：“你们租借期间可发生什么怪事？你的丈夫究竟是怎么死的？”

马氏脸上犯难，神魂都透明了一分，似想起极度可怕的事，竟又不愿意开口。

“你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害你之人知道你的神魂完好，又会回来将你抓起来，好生虐待。”怀泽在一边为她添了一把火。

果然马氏眼中含惧，一下子将事情全吐露出来：“当年我与丈夫南下逃荒，身上没有半点银两，路过望阳村时，发现陈氏空宅，向周边打听，确认里面没人，我们就……就撬开了锁，住了进去。”

白玉清皱眉：“只是住进去应当不会有恶鬼缠身的谣言吧，你们可还做了什么？”

马氏这才注意还有个姑娘站在角落，遥遥与她相望，才继续：“一开始我们住进去没有问题，后来我偶然发现后院一角埋了……”

那是一个夜晚，陈宅茅厕在后院，她起夜时迷迷糊糊，被什么东西绊倒，等缓过神定睛一看，地上浑然露着一根人指，她吓得当场昏厥。

他们夫妻二人是偷住进去，捡了便宜不敢到处伸张，只等到第二日日中，她和丈夫才敢去探查。

这一探查才发现院中埋的是一位貌美的妇人，妇人不知为何，尸身不朽，身上着装也完完整整，甚至还点了胭脂，挖出来连土也不沾，干净异常，不细看只会以为她睡着了。就是埋下去时显得匆忙，甚至连棺材都没准备。

一番悄咪咪打听，他们推测，这妇人就是当时偷情被丈夫亲手抓住的陈氏。

可按道理讲，陈氏出轨，丈夫定是恨透，又怎么会给她安稳下葬，穿着打扮细致，身上也没有传闻中的打斗痕迹。

他们越想越怕，觉得陈氏死的蹊跷，又不敢报官，可院中一直有个活死人在，总归是心里不舒坦，两人想着要不给她埋远点，将尸体用麻布一裹，就准备拖去外面处理。

恰在黎明，有一道人路过此地，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他说陈氏死不瞑目，即将化作邪物，若是放任不管，迟早为祸一方。我们听了他的话，将陈氏尸体移转到附近山上，找了一处林子，道人说林子里有天然阵法，可以压住她的邪气，叫我们将她葬在这。”

许时春觉得蹊跷：“是什么林子？又是什么阵法？”

“是一处梅林，道人告诉我们将她葬在梅林中心，还在旁边挖了一处沟渠，说可以吸纳陈氏的秽气，还贴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咒。”

“阵法名字呢？”

“好像叫……五阴化秽阵。”

许时春听了瞪大眼睛，世外高人的气场瞬间被打破，只听他破口大骂：“好一个五阴化秽阵！我只听说过五阴聚秽阵，此等邪法早百年前就被朝廷禁止，怎么会出现在这？这哪里是道人，分明是别有居心！”

许时春顿时头大，五阴聚秽阵本来是道家用来一举清除一方秽气的阵法，后来被有心之力利用，用妖或人做容器，实在阴毒才被禁止的，没想到他还有机会在这座边陲小城见识到此等邪法。

在五阴聚秽阵内，哪怕陈氏死后只是一俱不朽的尸体，埋在阵法内不超五年就会变成害人的秽物。

白玉清：“所以你的丈夫是被陈氏害死的？”

马氏点头如捣蒜：“起先我们还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后来每过除夕，我们总能闻到一股莫名的梅花香，还有女人的尖叫，我们试过搬家，但没有用，那女鬼好像就缠着我们，我的丈夫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临死时他还抓紧我的手，说看到了陈氏亡魂。”

“我开始还不信，去过埋了陈氏的梅林，当初埋下她的地方根本没有被动的痕迹。直到十年前，又一个除夕夜，我亲眼看到那红衣女鬼，她喊我的名字，还……还想吃了我。”

“求道长一定要帮我报仇，帮我把陈氏女碎尸万段！她明明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缠着我们啊！求道长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说到最后，马氏落下不甘的泪水，可惜身是魂体，泪水还未落到地上，就化作阵阵烟雾散去。

马氏抹泪的手一滞，呆愣愣看着自己是手心，掌心红线遍布，那是缝补魂魄的痕迹。

“道长……我这是怎么了？那红衣女鬼不是没吃了我吗？道长，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马氏苦苦哀求，她记忆中出现陈氏着红衣的模样，明明最后陈氏没有吃了她，为何现在她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拖着身子，就想走出阵外。

许时春于心不忍转过头，“你已经被陈氏撕碎了魂魄……”

马氏哀求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随即意识到什么，猛然转头看向阵中那个浑身邋里邋遢的乞丐，乞丐衣服上缀着的纹样除了脏的看不出颜色，与她身上穿的衣服别无二致。

她一脸不可置信，原来，她已经死了吗？

她的躯体还活在世上，她的意识却早已消散。

再回头，她的五官瞬间变得狰狞，阵中红光加剧，这是人死执念入魔即将化作厉鬼的前兆。

“我不想死啊……道长……”马氏爬向不远处的许时春，满脸哀切，眼看距离许时春只有一丈的距离，她的神魂似猛火高涨，扑向许时春。

“小心！”

白玉清飞身，将许时春扑倒。

那漆黑的爪子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公分，削下她的一缕头发，两人跌倒在阵法外。

她的速度太快，一旁的怀泽只抓住了她的衣角，眼睁睁看着她就要被厉鬼所伤，心中毫无征兆一紧。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紧张什么，又垂眸，身体不受控制向她伸出的手默默攥紧，装作若无其事放下，再退出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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