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笑声，沈青哲咀嚼的动作慢下来，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浮起一抹笑。

他知道按常理来说，这种情况应该回答“你不需要减肥”之类的话，但是蓝谙这样停顿显然是觉得好玩。

看蓝谙的反应，他应该赌对了。

蓝谙喜欢看他顺其本心的木讷，亦或者窘迫。

但仍然问：“一般这种情况，你喜欢听我说什么？”

蓝谙脸上仍然挂着笑，摇头，“谢谢你的关心。”

沈青哲夹起一块金丝虾球放在嘴里，塞地一边鼓起来，注意到蓝谙的视线，“你真的不吃吗？”

蓝谙将手从下巴上放下来，后靠在椅子上，“你吃吧，不用觉得不习惯。我带别人吃饭也是这样看着人家吃。”

蓝谙喜欢看着人吃饭？沈青哲敛下目光琢磨，但他的心思更多放在“带”这个字上，脱口而出，“你还请过别人吃饭？”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沈青哲又接上话，“我意思是减肥的时候，看别人吃饭能获得饱腹感？”

沈青哲的性格偏内敛，好处是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反驳，并且会顺着话聊下去。

两个人是一样的，不想接的话直接装作没听见。蓝谙见沈青哲咽下去，开口：“什么味道？”

“你尝尝。”

被话噎了一下，蓝谙有一丝惊讶，打量着沈青哲，坚持，“不饿。”

然后沈青哲打定主意不说话，低着头每样菜都来了一口，闷着声音。

“从早上到中午，你都没有吃东西。”

蓝谙视线盯上最后一道菜，“手打豆腐好吃吗？”

“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我吃了还需要问你吗？”无声交锋。

沈青哲语塞，看向蓝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知不觉嘴硬，“那谁知道呢。”

蓝谙：……

还真让他误打误撞押对了答案。

“吃吧吃吧。”

蓝谙放弃问他，索性看着窗外，连看都不看沈青哲。

沈青哲若有所思，拿了蓝谙面前的勺子，乘了一个虾仁。

蓝谙余光瞥到沈青哲的动作，“你说什么味道就行了。”

“你吃了，我就说。”沈青哲声音柔和平静。

这一场“拉锯战”仿佛没有休止，蓝谙目光变暗，维持着假笑。

她之前确实和别人吃过饭，其他人是嘴上强烈反驳，但行为上会保持分寸。

然而沈青哲是嘴上从不反驳，直接用行为“反抗”她。

说到底是骨子里的执拗作祟，加上点自以为是“为她好”的心理，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不合适的位置，觉得可以“逼迫”她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蓝谙心里对这个人作出衡量，厌恶增加，行为却是反着来。

她毫不犹豫地倾身。放下之前傲娇的面子，视线停留在对方眼睛上，仿佛盯住的是一只蓄谋已久的猎物，张嘴。

明明是亲昵的行为却演化出挑衅的意思。

蓝谙又不高兴了，沈青哲敏锐地察觉对方情绪的转折。

食物含在嘴里，味同嚼蜡，蓝谙只能感觉出来每一部分的形状，却尝不出味道。

“说吧。”向后靠以一个慵懒的姿势旁观沈青哲的表演。

沈青哲夹下一个菜的动作停下，他原本那样说是想劝蓝谙吃东西。

蓝谙一边笑一边咀嚼，她就是故意的。

沈青哲反应了两秒后接受良好，就这样一道菜一道菜介绍下去，“汤汁偏酸甜口，有淡淡的青柠味……”

沈青哲不确定蓝谙想听什么，索性从口感、味道、层次一股脑说了一遍。

“花胶鸡……”

他们只点了三个菜，一份汤，一份甜品。蓝谙每个只尝一口，再劝第二口怎么也不肯吃。

沈青哲低头，手指抵着下巴。他其实一直能意识到自己不合群，但和蓝谙相处下来，蓝谙的很多行为也挺怪的。

沈青哲又从菜单上添了几个菜。

蓝谙看见没说什么，由他去。

这一顿饭吃得时间不短，蓝谙坐在凳子上无聊地看着窗外三五成群的学生。

沈青哲从洗手间回来半边袖子卷起，过来座位也没急着坐下。

蓝谙见他没动作，催促，“你快吃，吃好了我去结账。”

沈青哲听到，扶腰的手两指夹着账单，“我已经付过钱了。”

蓝谙皱眉，看着一大桌只动了一半的菜，“那你点那么多做什么”的话音未起，服务员带着打包盒过来。

蓝谙张嘴，话到嘴边又止住。

蓝谙在树下等沈青哲出来。

“不是说我请你吃饭吗？”

“我点了那么多菜，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本来就该我付钱。”沈青哲装了一书包打包盒，单手拎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蓝谙脚步顿住，看着那道身影，她不喜欢这个插曲。

沈青哲本来没点那么多菜，是为了劝她吃东西才点的，并且一个中午都在给她介绍菜品。

还真是感动！

可无形的“负担”蓝谙也并不想承受。

美其名曰为她好，归根结底沈青哲并没有问清楚蓝谙的想法，一切都是按他自己的想法来。

蓝谙追上去，轻轻扒拉了一下沈青哲的肩膀，他转头像没有骨头一样由着她摆弄。悠悠开口，警告意味十足，

“我带你吃饭，”

“就要有和我吃饭的自觉。”

沈青哲没什么大的反应。这是他喂第一口饭后，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拉进他们关系的方法，所以点了很多菜，钱当然也要由他来付。

“你还需要每天去做兼职，充这个面子做什么？”语气生硬，紧接着一个巴掌一颗甜枣，蓝谙转身倒着走，身体前倾看向沈青哲，笑容转为明媚，“我知道你什么想法。

“但是不用这样。多少钱，我转给你。”

前后的转变太过明显，太假，沈青哲眼神复杂，“我确实会经常性的缺钱，但我其实有”

还没说完蓝谙的电话响起来，

“在干什么？”

蓝谙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上午，贾大师准备摸底别墅四周的环境，沿着山顶的一个岔路口往西走，来到另一个别墅，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招待进去。

在屋里聊天的时候，无意看到一些照片。

“你和那位送花的小友有进展吗？”

“你很闲？”

“没有，我是想提醒你会不会找错人……”

“你少管些我的闲事吧，有空看看自己这次到底能不能收到钱。”

一说“钱”老头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

“陆海也不靠谱，他一个刚成年的小孩，病假都请不下来，他能给你多少钱，别到最后坑了你一把。”

期间蓝谙回了沈青哲一眼，沈青哲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

蓝谙背过身，“陆家那么偏哪又来了个人……行吧，你去吃你的饭，积攒你富豪圈的人脉吧。”阴阳怪气完直接挂断，看了眼时间，

“我看你朋友圈的排班表，是今天下午去上班？”

沈青哲点头。

“晚上赶得上回来上课吗？”

“有人预约了两场，提前做准备就行，可以赶回来。”

蓝谙预估吃饭的费用，将钱给沈青哲转过去。

“芝芝给我发消息了，她一会儿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边走边交代他。

晚上蓝谙到家，喂完猫找了个民俗纪录片来看。夜色渐深，再次接到了老头的电话。

“有完没完，我先不回陆家。”

“我打电话是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老头压低声音，语气神秘，“我今天傍晚的时候，在山上依稀看到另一座别墅有个背影出入，有点眼熟，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

“就是送你花的那个小友。”

……“你有病啊老头，他不可能出现在那儿，你现在为了骗我过去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纪录片看得好好的被无故打断，蓝谙没有什么耐心听下去。

“我是真的见到他了，唉喂，蓝谙，蓝谙……”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变成一声笛鸣，蓝谙捂住耳朵，下一秒失重感袭来，整个人被灌进水里。

河底形成一个又一个漩涡，无数水流灌进耳朵，让外界的声音完全消失，除了口鼻被灌进大口大口的水汇聚在喉咙处发出的声音让她有一点知觉，其他感官完全和这个世界隔绝开。

抬头间，一个模糊的身影急切地向她靠近。

沈青哲上完晚课回到城西，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多了。

这片家属院的路很窄，一路走过来只有零星几个路灯，只能照到路口的一小块地方。

快到家门口，沈青哲总感觉背后有东西在看他，停下来观察了好几次，一无所获。

只感觉一阵阵阴风飘过。

走上三楼，打开门，踏入屋子的一秒，瞬间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河道。

蓝谙感受到其他人落水激起的层层水波，伸手抓取，河底的景象像卡了的录像带，一帧一帧往远离她的方向抽动。

忽然间，黑影用力浮动，拨开水流尽力冲下来，两只手抓住蓝谙的胳膊，维持在同一水平位置。

靠近，又远离。

蓝谙看清楚五官，对方头发像海胆在水里招摇，皮肤经过水色涤荡呈现冷白，却紧闭着眼。心中疑惑，反手捏住沈青哲的手腕。

趁着蓝谙检查脉搏，沈青哲欺身而上，吻上凉到极点的嘴唇，两只小臂合着蓝谙的耳朵，手捂住蓝谙的眼，尽力避免水的侵扰。

蓝谙和水相接的皮肤一部分被沈青哲的温度替代，水流声渐渐远去，逐渐安稳，口腔里唇舌缠绕，难舍难分。

下一秒，两个人从水面浮出，仿佛镜像倒转，蓝谙托着沈青哲的后颈，一同出现在沈青哲出租屋卧室的木床上。

臂弯垫在沈青哲脖子后面，交颈而卧，沿着唇边的纹理，互相试探对方的温度。

“什么？”

蓝谙感受到沈青哲嘴唇翕动，侧耳听对方的话，“我冷。”

两个字似一记钟声敲在蓝谙耳边，脑子瞬间清明，看清周围的环境，从沈青哲身上起来。

“我冷。”

沈青哲两只胳膊半合着蓝谙的肩头，绕到后背。

“我知道。”蓝谙撑起一段距离正准备起身，沈青哲上半身起来准确无误贴上蓝谙的嘴唇，带着蓝谙一起往下倒，距离又瞬间亲密无间。

“冷最好不要靠近我。”

沈青哲不喜欢这种拒绝的话，蓝谙原本没有动作，嘴唇被尖牙试探地咬了两下，立刻反过来一只手擒到对方脖子下面，略过喉结，直接抵住脖子顶端，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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