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澄换好衣服，跟着明安。

三两个弯，五六道廊，明安带着她到了一个供奉神明的祠堂，领着她到殿内侧面，一个小小的神龛前。

神龛上没有字，但明怀澄无端感觉到，这就是明心的神龛。

明怀澄拿过三炷香，对着神龛拜了拜，轻轻将香插-进香炉里。

神龛不大，但在祠堂中侧面的位置，小小一点，和满殿神佛相比，更像是后来为它辟出来了一块小空间，用来放置它。

与其他神龛不同，里头只放着一捧深色的土。

“明心当初，其实没有留下尸骨。”明安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净帕子，轻轻擦了擦神龛上的香灰，“这里只是沾了她血的一抔土，我留下来的。”

明怀澄有些糊涂：“不是已经有金身了？”

明安微笑：“金身是百姓供奉的明心神女，这里的，只是明心。”

转而，明安问她：“你是不是和凤翎吵架了？”

明怀澄心中还有些气，支支吾吾不肯多说。

“你和他吵架也正常，我当初也总和他吵架。”明安想起往事，忍不住摇摇头，“我也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人如此胡搅蛮缠。”

“那你们怎么和好的呢？”明怀澄问。

明安笑笑：“还能怎么和好，一边赌咒发誓，此生与他不共戴天，一边被明心哄着，三两句后冰释前嫌呗。”

明怀澄望着神龛出神。

“明怀澄，我不知道你和凤翎发生了什么，大概你也不会愿意告诉我，不过我必须要跟你说的是，你一路上危险重重，闹脾气可以，但不要耽误了你的正事，这才是最要紧的。”明安收敛笑意，认真叮嘱。

明怀澄点点头，仍旧望着神龛出神。

斗转参横，百年前的鲜红血色，如今只剩黄土。

“明安师傅，”明怀澄忽而开口，“明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安听到这突然一问，有些愣神，不自觉陷入回忆。

“明心，她和别的神女不同，不知道父母是谁，出生后就被丢在了巫山，从小就背负起了神女的命运。”

“后来？我不知道，只知道明心一直辗转于世，治病救人，很多郡国想留下她，但没有一个做到，在别人口中她就像个传说，可其实她是一直在流浪。”

“你说我啊？我是被她所救的孤儿，本来她要把我留在附近的郡国，是我不听，偷偷摸摸跟了好久，她也从不回头，结果我被妖魔盯上，还是明心救了我，此后明心就默许我跟着。”

“凤翎……不太记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只是明心看他就说他地位超然，与寻常妖魔不一样，他也没有作恶，就不怎么搭理他了，但他像个跟屁虫似的，甩也甩不掉。”

“一百年前，明心突然忧心忡忡，说世间可能有大妖出没，暂时留在凤栖郡，可不知道为什么，明心设下阵法，把凤翎骗进去，让我留守，她自己悄悄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等我意识到不对时赶去，一路打听，只看到染血的土。”

“修道之后，我向皇帝讨了郡侯的位置，守在凤栖郡，守着城，盯着凤翎，再探访明心的踪迹。”

明怀澄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师傅你没有亲眼看到明心的尸骨是吗？”

明安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想着，她也许没死，只是重伤，可我想过很多办法，最终确定，她不在了，你就是证明。”

明怀澄恍然，她是明心转世，如果明心还活着，怎么会有转世呢？

“听上去，好像是受算计了？”明怀澄揣测。

明安面色凝重，点点头：“是啊，一场大阴谋。”

“可能，和神女们失踪也有关系？”明怀澄问，“为什么那么多神女失踪，没有新的神女吗？”

明安猜测道：“她们只是失踪，并没有死。如果神女仙逝，巫山会点化下一个神女，但近些年，去巫山的人，没有一个被点化。”

明怀澄听完，觉得事情清晰，但又模糊起来。

回家，似乎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似乎一张深渊巨口在她背后，时刻等着吞吃了她。

明安将收拾好的包裹递给她，又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小荷包：“还是要自己去？凤翎拿你和明心比，你不高兴，是打算让他吃点什么苦头？”

明怀澄抬头看他，一懵，荷包被塞进手里。

“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明怀澄连忙追问，“凤翎跟你说的？”

“你觉得他会跟我说？”明安抬头给了她一个爆栗，“要是连这点事我都看不出来，那这么多天，你这么多声‘师傅’不就白叫了？”

明怀澄摸摸额头，心里的不痛快霎时消散，一时没忍住，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出发啦？”

“还是你自己吗？”明安问。

明怀澄点头：“虽然我现在消气了，但是我还不想见到他。”

“也可以，反正容郡的车马已在城门，荷包里除了银钱还有符咒，保住你的小命没问题。”明安点点头，“要不要我帮你吓吓凤翎？教训他一下？”

“同流合污？”明怀澄歪头看他。

“同仇敌忾。”明安纠正。

明怀澄一笑，没说同不同意，拿好东西就离开了。

明安笑望她离开，又转身擦了擦神龛。

“我就知道你在这！”凤翎人未到声先至，“那丫头人呢？”

明安气定神闲，收起帕子：“被你气走了呀。”

凤翎鼻子哼哼：“我说的都是事实，她磨磨唧唧的，我看她根本不想去巫山。”

明安斜睨他一眼：“那你现在是干嘛？”

凤翎双手环抱，斜靠在门上：“当然是我做凤凰的，不与人计较，你快让她出来，别躲着了，就当是我错了还不成吗。”

“那你要落空了，她不在这，已经去容郡了。”明安转过身，“如果你现在去，还可以追上。”

凤翎瞬间站直，但双手没放下：“走了？她自己？”

“你还在这站着，那她应该是自己走的。”明安调侃道。

凤翎抬脚跨步进门，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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