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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又逢春》

7. 梦回还

春霖过后,土地覆上朝气,远处枝头,不齐的音韵响个不停,一草一木,都被微风轻轻扬着。

晨光熹微时,最后一桠桃花笑开了颜。

青衣少女躺在床上,枕旁还蜷缩着一只首尾相连的小兽,不知是不是昨夜太过劳累以致遗忘,窗户就这么大开了一整夜。

屋外画眉倒是大胆起来,见少女岿然不动,扑哧落在窗台上,好奇转起观察的眼。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梅霜声音轻柔,“棠梨,你醒了没?”

没得到回应,梅霜轻手轻脚步入,小心关上了窗,“窗户都不关,看你着不着凉。”

岑央央也跟着大喇喇走进来,还在窗台上发呆的画眉被吓得飞去,她则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床上熟睡之人。

梅霜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岑央央,你小点声。”

“没事的,我观她这气息,睡的那般沉。”

钦钦打了个哈欠,双眼朦胧,就被梅霜拽走了。

“别打扰她休息。”

……

叶棠梨睁开双眼,却看见的是那个埋在记忆深处,想起来都觉得灰蒙蒙的叶宅。

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廊上来回踱步,竟像是长年跟在母亲身边服侍的老媪。

“柳娘,柳娘,柳娘!”

柳娘神色忧虑,似乎没听到呼唤。

再次见到熟悉脸庞,恍如隔世,叶棠梨噙着泪花,大步流星向着柳娘跑去。

就在要触碰到柳娘的手时,她就那么直直的穿过叶棠梨的身体而去。

无论怎样摇晃,怎样呼喊,没人能看见她,没人可以听见她的声音,她就像游离在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一般。

屋门被端着血水的丫鬟撞开,柳娘焦急上前询问,“里面怎么样了?”

一声婴儿啼哭冲破压抑沉闷氛围。

喜娘欣喜宣告:“生了生了,是女儿。”

柳娘长舒一口气,脖子又往前伸了伸,“好,女儿也好,夫人呢?”

喜娘的大嗓门再次传来,“夫人一切安好,就是有些虚弱。”

柳娘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抬头凝望上苍,似在感谢,倏尔想起了什么,“好,好,我赶紧去禀报老爷。”

叶棠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见证自己如何呱呱坠地。

她在原地呆住了,目送着柳娘踉踉跄跄跑出府,又把目光投向这个屋门洞开的房间,一时不知道是要走进去,还是要干些别的什么。

犹豫过后,她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就算这是个醒来就会消失的梦,她也要沉溺往日片刻。

屋内血腥味浓厚,白帕被鲜血浸染,开出艳丽血花,木桶里,亦是血水潋滟。

叶夫人虚弱躺在床上,青发被汗水浸湿打成几绺,贴在褥子的褶皱里,她的脸惨白毫无血色,目空一切,口中吐出的粗气为唇上因干燥而起的白痕带来了一丝润意。

叶棠梨揪着衣领,喉中似乎卡着一根刺,又慢慢朝着心口挪去,她哽咽着,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

这就是每个女人都要过的鬼门关,叶棠梨想着,与其为这个人世再添一段血缘,她更愿意选择永不降生。

叶棠梨轻柔的为母亲整理鬓发,即使在他人看来她母亲的面容依旧沧桑,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去抚摸母亲的脸,嗅闻她身上的味道,陪着她。

这时候的父亲身在何方,大概已经死了罢。

坊间百姓都在称赞叶县令的品行,劳累过度,因公殉职,为官为民。

叶府人人都与有荣焉,除了叶棠梨。

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在她出生就没了的人,还能算得上是父亲吗。

在叶棠梨后来的生活中,她只会祈求有这样一位——活着的父亲。

叶夫人身子骨还未恢复,柳娘也不敢告诉她这个人尽皆知的消息。

翌日,叶夫人好不容易食下一碗白粥过后,终于打起了一丝精神气,然后,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直直盯着窗外。

柳娘担忧着,以为夫人在等老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夫人眼里没有伤悲,亦看不到希望,就那么木然的对着怀中婴儿言语,“还没给你取名字呢,叫什么呢,我好好想想。”

叶棠梨躺在摇椅上,用手撑着头,百无聊赖。

叶夫人缓缓抬起头,又望向空空的摇椅,“就叫你,棠梨,好不好?”

叶棠梨忽的怔住了,低下眉眼,转而拨动了一下身旁的拨浪鼓。

这一次,它响动了。

……

叶棠梨再一睁眼,已过了两个春夏秋冬。

马车里勉强坐下两人,妇人怀抱着稚子。

“棠梨,睡会儿吧,醒来就到了。”

小棠梨眉眼弯弯,并不知道今后要面临什么。

帷幔晃动,叶府驶出一辆马车,混在人流中,毫不显山露水,若不是因为是从叶府那个方向来的,没人会注意。

卖猪肉的屠户吆喝了一声,眯着眼,目光追着从眼前掠过的马车,手上动作未停,割着猪肉,好奇发问,“叶夫人真的改嫁了?”

客人接过他的一条上好五花,“还叶夫人呢?该改口了,人家变成白家夫人了。”

路人停下脚步,耳朵凑了过来,“诶,白家,是我们县那个富的流油的白家?”

买肉的客人见二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又话多了不少,“可不是嘛,要不是这位白夫人不愿,这送嫁的阵仗怕是要再大些,说不定还能讨点赏钱呢。”

屠户数了数递过来的银钱,咬牙切齿,剁肉声愈加的大,“妈的,这个女人命真好。”

客人越说越起劲,“话说白夫人也是风韵犹存,我见犹怜,自然不愁能再嫁,不是嘛。”

“呸,叶大人才走了多久,这就勾搭上了下一家,真是不要脸。”

……

不到半日,马车已抵达白家。

遥见一众短衣劲装簇拥着一件锦衣,干瘦的仆从中就那么突兀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白员外。

待马车上下来的人走近了,白员外才低下观云不是云,看瓦不是瓦的脑袋。

他略过另外两个人,俯身看向小儿。

“你叫什么?”

小棠梨被抬起下巴,圆脸往左偏偏,往右移移,她额上的青纹被男人的指腹着力摩挲着,这让她感到别扭,但还是耐心回答,“我叫棠梨。”

“叶大人的甘棠遗爱,好,就叫棠梨,这名字甚好!”(注①)

柳娘心里想着,这些日子没少在那左邻右舍打探过,茶余饭后也在街巷里仰着个耳朵听,白员外恭和温润,品行端正,奈何先夫人福薄,难产而死,多年未曾续弦再娶,对于棠梨母子而言,应是个好归宿。

柳娘低下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心翼翼把揣在怀里捂热了的话问出,“叶姑娘额上的青记是打娘胎里就有的,这两年也用了不少方子也没见好,不知员…老爷,可愿想些办法?”

白员外手上动作顿了顿,满面春风,“进了我白家的门,就是白家人了,我自然愿意的。”

柳娘暗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叩首感激,“多谢老爷!”

可面前之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笑的时候,脸上掀不起半点波澜,只有当他直勾勾盯着人看,才会显露出他的那点阴私。

接纳一个毫无干系的他人之子,白岐自是做不到的,但倘若这孩子能为他带来些助益,那还算一笔不错的买卖,毕竟,商人永远不会容许自己亏本。

叶棠梨母亲也陪笑,香柔拥进他的怀里,眼神却往女儿身上瞟,示意她亲近过来。

小棠梨却是没管,埋着头,似在思考。

叶棠梨儿时的记忆不多,独独记得这段问话。

小棠梨睁着大眼睛,天真的问出那句,“我叫你爹爹,你会对我和娘亲好吗?”

叶棠梨抱胸,注意那人脸上的表情。

他扯起嘴角,露出白花花的大牙,可若是遮住下他下半张脸,这眉眼几乎未曾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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