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装聋作哑》
木门被人破开,一群侍卫持刀鱼贯而入,瞬间将翟行洲圈在角落。
长腿曲着,乌靴轻轻点地,一下又一下,在寂静无声的房中格外清晰,一如战前鼓声,低沉震慑。
手肘撑在膝盖上,翟行洲掀起眼帘,语气淡淡:“还有多少人,一并上来罢,省得一会儿我还得去找。”
“事到如今,翟大人竟还如此硬气,实在让人心生佩服。”先前那名说要阉了他的侍卫开口。
翟行洲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勾起一边唇角,表情不屑。
“本官就是这么硬。”
飞刀出鞘,被他二指夹住。
他笑得慵懒,轻而易举便能把距离瞳孔一寸的刀尖掰向一边,扯得侍卫踉跄几步,使尽力气也无法摆脱翟行洲的掌控。
众人直觉此人实力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说好的监察御史弱柳扶风呢?
翟行洲懒得过多纠缠,起身的瞬间猛然一扯手里的刀尖,刀柄那处连着的人被他甩在墙上,扇飞一半的侍卫。
他闪身出门,身后脚步声四起,一连串的侍卫举刀追了上来。
穿过游廊,檐下灯笼明亮。
翟行洲一个挥袖,燃了火烛的灯笼落在院内枯草中,顿时窜起大火,阻隔了一切追兵。
下一瞬,他衣袂翻飞,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
昙花书院,阁楼。
花枝坐在真正的桃红姑娘身边,胡六守着门不让人进出,半抽出来的长刀无比凛冽。
二楼厢房,桌前摊着的叶子戏牌一动未动,贺之铭的唇色瞬间白得与扑满粉的脸颊一般,他睁大眼睛缓缓看向屏风上的丽影。
“抽啊,再不抽等本官反悔了,就连你们也走不出这间厢房。”
柳刺史往后一坐,靠在椅背上。再起身侧,原先还害怕会滋生事端的赵司马如今也狗仗人势,顺着柳刺史的话又多叫了两声。
屏风后,宋玉璎一身艳红纱裙,披风下香肩嫩白。她学着桃红的样子戴了面纱,头上金钗没换,依旧是周公子送的金步摇。
宋玉璎知道柳刺史此举不过只是在与他们玩游戏罢了,即便她能抽中底牌,柳刺史又怎会真的会放过周公子。况且,几十张叶子戏牌中,只有一张底牌,周公子生还的机会寥寥无几。
忽觉压力涌上心头,周公子的未来赌在她身上,又或是说,他的生命此刻与她息息相关。
不论过去,不谈未来,现在她只想救周公子。
宋玉璎下定决心走出屏风,面纱遮住半张脸,露出清透明亮的杏眼。
桌案上,牌面悉数被柳刺史反扣在下,背面的花色看不出任何不同,底牌混在其中,宋玉璎只能凭借手气去抽牌。
她看了一眼柳刺史,不是没想过血拼,而是周公子眼下不知被困在何处,又是否平安,如此想来她须得伺机而动。
除却一张放生底牌,剩下四组牌抽中机率相当。换言之,周公子生还概率很大。宋玉璎没想其他的,觉得只要不抽中砍头,其他一切好说。
哪怕是阉了周公子也行。
身侧,贺之铭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他小声道:“宋娘子可要挑准了,师兄可以断手断脚,但绝不能失去尊严啊——”
宋玉璎白了他一眼:“生命重要还是尊严重要?”
贺之铭这一次却很认真地回答她:“那不一样。”
桌案对面,柳刺史笑得很猖狂,仿佛世间万物都被他把玩在手中。就连一句话便能决定朝廷命官去留生死的翟行洲,那人的性命如今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张纸牌罢了。
况且,柳刺史根本没打算放过翟行洲,出门前他早就命人解决他了,眼下怕是已经成为一个阉人。过了今夜,他就要把翟行洲送进宫里,当一个人人都能使唤的公公。
“还等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柳刺史催促。
宋玉璎心一横,手指放在牌面上,从左到右慢慢划过去,停在一张看得顺眼的叶子牌上。
木门突然被人踢开,烂板断了一地。
带刀侍卫如潮水涌进来,穿着长安的官服,是皇城根下的金吾卫,瞬间将房中众人包围起来,刀尖抵地,双手撑在刀柄上紧盯着每一个人。
不等几人回神,一名身着红色圆领袍的男子笑似非笑走了进来。此人年岁不大,约莫二十来岁,与周公子差不多年纪。
贺之铭一眼就认出他来。那是金吾卫最高长官,上将军刘展青。
——亦是,师兄的好友。
门外视线达不到的地方,有人笑声低低,嗓音撩心,却又令人格外恐惧。
他沿着长廊一步步走来,乌靴踏在地面,沉稳从容,没有半分慌张,仿佛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很多次。
木门残破,乌靴出现在眼前,带起青衫一角,不是紫袍。
来人长发未束,洋洋洒洒披在肩上,却遮不住那张清风霁月的脸。
是周公子。
他走进房中时,宋玉璎便与他对上了眼神。
只见周公子朝门外侧了侧头,什么也没说,视线一直停留在宋玉璎脸上。
方才那名红色圆领袍的男子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擒住愣在原地的柳刺史和赵司马,将二人带出了厢房。
“师兄——”
贺之铭眼睁睁看着翟行洲越过他,径直朝宋娘子走去,后者细长嫩白的手指仍然放在纸牌上。
“周,周公子?”
宋玉璎没有明白眼前的情况。
她下意识看向周公子□□,生怕那处有血迹。
翟行洲即刻便猜出她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偏头笑了一下,目光追着她的杏眼,神情意味深长。
不等宋玉璎有所动作,他略微俯身,长指点在卡牌上,贴着宋玉璎的手指,眼睛依旧没有放过她。
戴着幽绿扳指的那只手轻轻用力,从宋玉璎手下慢慢抽出纸牌。他低眉看了一眼,抬眸的瞬间,眼里满是宋玉璎看不懂的笑意。
修长的二指夹着纸牌,转了个方向,露出了橙黄色的底牌。
他把生命交给宋玉璎玩乐,她依然可以抽到最好的结局。
宋玉璎杏眼眨巴,目光左右游移,余光仍然能看到周公子灼热的眼神。她侧过脸故意不去看他,笑容却不自觉爬上脸颊。
“哎呀师兄,”贺之铭跳过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翟行洲动作没变,睨了他一眼。
贺之铭点头,快速撤走,顺带把刚从阁楼上下来的胡六推了出去。
宋玉璎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捏拳,又放开。
虽然心中对此人身份早已明晰,但她还是习惯唤他周公子,再者……她有点点想亲口听他承认。
宋玉璎最后还是拐着弯,仰头问他:“周公子这两日可有受伤?”
听闻此话,翟行洲忽觉心下一阵暖意,怦然而动。
他想过很多次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开口与宋玉璎说话。进门前,他更是早已做好了宋玉璎不愿搭理他的准备。
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他的伤势。
翟行洲看着她笑,顿了一下,不知从何处变出来束发用的玉冠,递给宋玉璎后微微朝她俯身低头。语气听着莫名有点委屈。
“没有受伤,就是头发散了。”
宋玉璎突然把玉冠塞进他怀里,气冲冲出了厢房。
“散了就自己扎起来,又不是断手断脚的。”
一个装聋作哑南下的富家公子,摇身一变竟还能使唤得动金吾卫的人,他究竟还瞒了她多少事情,这人实在是可恶。
出了门,宋玉璎脚步渐渐放缓,她抚摸着金步摇上的“洲”字,开始思考若周公子真是翟行洲,又该当如何。
“婢子认为可能性不大,”花枝接话,“周公子若真是那位大人,又怎会与娘子往来?”
花枝偶尔说话不过脑,并非故意出言不逊。
反应过来时,她正想请罪,却见宋玉璎慢慢点头,整个人呈思考状,并未把花枝的话放在心里。况且,花枝说得不假。
翟大人贵为监察御史,乃圣人身边最得力的刀刃,又怎会主动与商贾之人产生私交。这岂不是顶风作案?
翟行洲……会是那样的人么?
宋玉璎没法回答自己心中的疑惑,她从未明着面接触过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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