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妻宝》
镇远侯得了消息,趿拉着鞋,披着衣裳就起来吩咐小厮们套车,准备着,赶次日天一亮,就把姑奶奶娘仨给送出了府。
沈云岫攥着林二姑娘连夜缝出来的香囊还伤心呢,同沈涿溪打听:“应城的姨老太太家是做什么的,怎么从前没听过。”
“他家挨着香山普门禅寺,跟前守着汝窑呢,你说好看的那套茶盏就是他们家送来的。”
“他家是做瓷器买卖的?”
沈涿溪笑着摇头:“没那么大的排场,他家是做粗布的,应城的棉花好,夏时里使的粗布凉席多就是他们家的。”
脆桃拿着才找出来的几支笔给姑娘认,顺口帮姑娘分忧:“我们姑娘想问的是他家的丫鬟婆子们够不够使,别叫一个小可怜儿才从茶园里出来,又叫人赶着去织布了,便是使得,把咱们上学念书的这一套一并过送去,姑娘也舍得。”
二姑娘一向是不爱上学的,她本就贪玩儿,性子又活泼些,家里给换了好几位夫子了,许是夫子们年纪大,刻板了些,书没教上两三日,跟着的小丫鬟手板子倒是没少的受,二姑娘心疼底下的人,连带着上学回来有抄不完的文章、做不完的诗,久而久之,她连带着念书也不喜欢了。
因着这事儿,侯爷还叫人来说教过,可先生教的不好,又不是二姑娘一个人的过错,看二房的三姑娘四姑娘她们,为着不上学,不也是三天两头的喊着病了,求二夫人打发人去学里告假。
那刘夫子仗着点儿从前的才情名声出身,心气儿高的要坐衙门,她连教书这差事都办的七零八落的,竟然还有脸同人埋怨,说若不是到这府里教书,早就到高阳书院某个好差事去了,可笑、可笑、真可笑,人家高阳书院的大门且开着呢,真有本事,她自去呗,也没人拦着呀。还不是眼大肚小,不知自己的斤两。
可怜了家里的几位姑娘,叫几个不中用的夫子牵累,反倒落了个不爱念书的名声。
脆桃几个丫鬟叫沈云岫给惯出了胆子,说话也少了顾忌,也常拿念书的事儿出来打趣,她们倒没坏的心思,只是念叨两句,想着激励激励,纵是生些反叛的心思,叫姑娘能多念几本书也是好的。
沈云岫不爱听她们说这些,脸上的笑即刻敛了,虽没发作,却也板起脸正色道:“你倒大方,做起我的主了。”
越想越气,她侧了侧身子,同沈涿溪解释,“我才不是不爱念书,从前你教我的时候,我也是听话的,不信你想嘛,我的字就写的很好,都是一道在学里听的,她们几个写的就不如我,我作对子也齐整,律诗有时候也好,你教我的,我可一样没忘,全都记在这儿了。”她伸手在额旁点了点。
说完好的,又摆缘由:“是教的夫子不中用,他们总骂我,还打跟着我的小丫鬟,上学、上学,重在一个‘学’子,就是我不会,才要他们来教的,我若是都会了,请他们来做什么,可但凡我有一点儿不明白的,说出来,他们又阴阳怪气地骂我笨,说什么女子在念书上定力差,后劲儿不足,说我年纪大了,学得晚,人家男子四岁就开蒙,七八岁都能作出一篇漂亮文章了,咱们家十几岁的姑娘才念到《论语》,我是没见谁家四岁开蒙的尽做了状元、榜眼、探花的。”
她气地跺脚,瞧见他也认同,就不觉有些得意了:“上回那个罗夫子也讲过这样的话,我和他吵起来,你不也说我做得对嘛,我不是不爱念书,我只是不高兴听见那些不中听的。都怪他们。”教书便教书了,何故拿别的比较。
“是这样的,念书归念书,咱们不受那气。”沈涿溪拍她的背给她顺毛,又严肃告诫这屋里的丫鬟们,“姑娘是爱念书的,你们不要同外头那些醪糟货瞎说,这个比较,那个上进,又是做什么?念书是顶要紧,但念出个不高兴,倒不如不念。”
“是。”脆桃几个小心应下。
沈云岫顺杆子上爬,笑着顺杆子问道:“真能不读?”
沈涿溪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她:“能的。”
她若真不愿意上学,自己多上进些便是,姑娘家的出路虽艰难,却不止那么一两条可选,自己朝上头走走,站的再高些,底下的声音自然会小,又不是指着人家的口舌过日子的,只她高兴才是第一要紧。
又和她商量道,“不过,那谢夫子你先见见,她是个会教书的,我找了东宫的宋洗马打听了,他家小妹那会儿比咱们还淘呢,拜在谢夫子名下,如今在书院里也常得头筹。我也是颇费了些心思,才把人给请过来,她只教你一个,不在家里学堂那边,到时候让她来你这院子里,你早上也能多睡会儿懒觉。”
宋洗马是高阳书院宋山长家里的次子,他家一书院的先生,能得个好字儿,那位谢夫子,必是极好的,且宋洗马可是给了个‘有教无类’的评价,也问过了,是不打人的,万一能有法子叫她学进去,日后送她到宫做个女官,纵是一二年便出来了,有这么个履历,无论她做什么,也没人敢低看了去。
“那我就看看吧。”沈云岫虽不情愿,还是应下,把香囊收起来,顺道瞧见了针线笸箩里新打样子的那只鞋,便把两个都拿出来,“我做好了一只,我觉得是极好的,这上头的好运铜钱还是叫观平苑的老道给我开过光的,这一只慢些,不是我偷懒,是这只的样子早先丢了,我都绞好了,要比着纳鞋底,应该是混在练字的纸里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昨儿个新叫他们找的,我才糊了个鞋底儿。”
她把自己的小巧显出来给他看:“我拿金粉给画了满满一张纸的金元宝,就糊在鞋底儿中间那层,又把从李老道那儿要来的招财经文当事儿念了一百遍,等我做好了,再把一只的好运铜钱也拿回来,你穿着出门儿,不捡钱就是亏。”
她一双杏眸笑成了月牙,眉尾扬起,学着戏台子上的花架式,比了个大拇哥,定住了一瞬就自己先笑的直不起腰,还不忘同嘱咐自己的最终目的:“好阿兄,等你拾了银子,就给我买金镯子,金头面,还有我的金粉,少说也得补我两盒,好叫我画金元宝,回头糊窗户,看着也高兴。”
沈涿溪也笑,扶着她起来:“不捡钱也能买,你画了样式,让焦叶拿出去打就是了。”
沈云岫应道:“也成。”抬手点了点笸箩里做了一半儿的鞋,“但这个的你也得先答应,不能白费我的心思。”
沈涿溪站直了,理了理衣袍,笑着作揖,接她的话道:“小巷姑娘辛苦,有劳咱们小巷姑娘了。”
“我且受用。”沈云岫笑的眼睛眯起,高兴地揉搓脸颊,偏他又凑过来,指着那只做好的问,“但这只我瞧着怎么有点儿熟悉,我记得是前年就裁了样子……”
“哎呀,你不准说。”沈云岫两只手捂他的嘴,慌忙把笸箩拿起来,让脆桃她们藏好,“慢工出细活,你又不会,所以不懂。再拆我的台,我就……”杏眸上瞥,想了下,“我就把金元宝拿了,给你缝进去只长虫,凉丝丝的,缠着你。”
沈涿溪怕蛇,有一年过年,阿娘在鱼塘那边摔雪窝里了,沈涿溪带着她出来找阿娘,不知怎么的阿娘倒着的地方竟有条蛇,骇死人了,那蛇就那么盘着,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沈涿溪捂着她的嘴把她抱到大路上,又跳跟前儿的果林里撇了一条长枝,冲回去救阿娘,他从前不怕的,他胆子最大的,可打那儿以后,他就听不得蛇了,长虫也不爱听,问过,他说是摸着凉丝丝的,心里膈应。
这事儿旁人不知道,就她一个知道,小时候沈涿溪板起脸教她写字,耍无赖的时候,她就拿这话吓唬他,但他实在太坚强了,明明是害怕的,握住她的手写笔画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带晃的,老没意思的。
果然,听到长虫,沈涿溪眉眼间的笑意淡了不少,多些无奈,“还吓唬人,小心我叫焦叶给你抓蟾蜍。”沈云岫不喜欢所有冷冰冰的东西,家里的活鱼她都害怕,她更怕丑的,怕的睁不开眼。
“我也不怕。”小巷姑娘口是心非,悻悻从桌上拿了枚枇杷塞他手里,“喏。”
沈涿溪看她,故作不明白什么意思,接过来,又给放回去了,“我不吃。”
“我吃。”
“吃吧。”
“好阿兄,你给我剥啊。”应季的果子,就这几天好味道,她是怎么吃都不够,但她又爱惜指甲,最不喜欢剥枇杷了。
才吵吵闹闹的俩人,又为着一口鲜果和好了,只吃了五六个,沈涿溪怕她闹着脖子疼,就不给剥了,让甜杏给端了热饮,哄她吃了些点心,再喝几口热的暖暖肚子。
沈云岫想起早先在刘夫子那儿被将军的一局象棋,趁他不忙,就摆出来让他给想个解法,二人在软塌上对坐,沈涿溪沉思间,外头来了个小子,嘀嘀咕咕一通,又轻手轻脚跑了,焦叶进来回话,说是外头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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