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久久没有动作，站在一侧看着这父女两个。

年轻雀妖见他一直不走，催他：“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敌不过李文卿的。”她说出那个狸妖的名字。

“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该再让别人牵连进来。”她擦干净眼泪，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公子，你走吧。”她说。

“不必管我。”流云说，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如果路过之时不知道还好，现下已知道这是好妖，良心让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以后难有安眠夜。

小雀妖哀哀笑了一下。

“何苦来。”她似乎一下成熟了很多。

“也罢，公子，谢谢你。”她诚心道谢。

“我叫涟涟。”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黄涟涟。”

“我叫流云。”

两人在等待狸妖的到来，黄涟涟像是要给自己鼓劲一样，抬眼看了一下正襟危坐的流云，开口说道：“如果等下公子与我没有将他斩杀，我必豁出性命给他一击，公子趁那个时机逃了便是。”

“哦？原来涟涟还要豁出性命给我一击。”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有一个阴翳青年从黑暗中慢慢走出，露出一侧空洞的眼眶，正是被她父母合力啄瞎的，他张口咬死她母亲，锋利阴长的爪子抓烂另一只雀妖的身子，那雀妖竟然还是带着她跑了。

用灵力筑起最后一道结界，他知道他们时日无多，只在山中修养等待他油尽灯枯，他要当最耐心的猎人，玩弄他们，吞食他们，这才是捕猎的乐趣之一。

只是这次失去一只眼睛，代价未免有些大了。

“涟涟，这么快找到新的情郎吗？还是个人类？”他看了一眼屋中的流云，确实俊朗，带着少年人的意气。

“可恶啊涟涟，承欢之时不是说了只爱我一个，一生都只爱我一个吗？”他带着讥笑，将两人床笫之间的蜜语说出来。

而且还是当着她的父亲，他就是享受这种让她痛苦的感觉。

眼见对方悲痛欲绝，他心中越发舒畅。

“你不是很爱做那事情？当着你的情郎做一次，想不想，刺激不刺激？”他的话越来越恶心，也越来越卑劣，面相也逐渐变得狰狞，鬓角变成坚硬的狸毛，犬齿伸出，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然后我再将你的小情郎吃掉，涟涟，谁允许你背叛我了？”他说。

涟涟双眼血红，拔出手中长剑刺上去，被他轻松躲开。

“不爱我了嘛？竟然想刺死我，真是让人伤心呢。”狸妖作势擦泪。

涟涟看着他，回想起最开始认识的时候。

她在野外踏青，闻见狸妖味道，慌忙藏起来，可惜还是被找到。

那个粗鄙狸妖见她姿色美丽，就准备先玩弄一番再吃掉。

正在挣扎间，她听见另一个男子说话。

“表兄，何必呢？这样可爱的小雀儿，放她走吧。”他说。

她满目泪光，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男子身着青色长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就当给弟弟一个面子。”他说。

那饿狸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李文卿面上已经显露出不高兴，他只能悻悻放人。

黄涟涟缩在草地里，看着他从高处伸出手来，犹豫片刻，还是把手递给他。

“姑娘受惊了，在下李文卿。”他说。

“黄涟涟。”她说。

这便是两人认识的开始，黄涟涟明知他是狸妖，是自己的天敌，却觉得他是不一样的。他是她的拯救者，从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吃掉自己，就说明他是个好妖。

两妖开始只是书信往来，可是逐渐她觉得书信也不能缓解自己对他的渴求，于是总在夜晚化为原型飞出去与他私会。

黄涟涟生来便受的是人间的教育，自然知道有的事情不该做，可是真的到了那个氛围，被他哄骗着，也就成了事。

她回忆起两人的往事，开始他对她小意逢迎，听她每日絮絮叨叨，还夸她可爱俏皮，到后来对她爱搭不理，几次约他竟然都失约了。

她心里怀疑他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妖，两人吵闹不断，可是他不来哄自己，黄涟涟却越发心急，这次换成她对李文卿小心翼翼，他叫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哪怕有时候会失去自己的自尊，她总告诉自己，是她爱他，他也爱她，所以她才愿意这么做的。

直到这种卑贱的讨好也不能再迎合他，他腻了，消失很久，久到她大病一场。

后来才收到他书信，说她父母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俩的事情，一直是他们在阻拦。

黄涟涟质问父母，确有此事。

她们大闹一场，后来李文卿夜中传信让她去私奔，她去了。

结局就是如此，她父母为了救她，到了狸妖地盘，在众妖合力追击下将她救出。

她永远忘不掉父亲衔她在半空中的时候，看到母亲在地上被狸妖分食的场景。

什么爱不爱，都是骗她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吃掉她，只是想将这个捕食过程拉长，让她父母也牵连进来，吃他们这种有修为的妖可比吃她有意思多了。

从头到尾，她都只是被算计，被玩弄而已。

只是还害了父母性命。

如今再看他做出垂泪的样子，黄涟涟只恨自己没有在一开始就看清楚他。

她咬着牙继续刺他，没有一次刺中。

青影一晃，李文卿往后跃出一丈，避开翠微。

月光中，翠微寒芒毕露。

“这便是你请的帮手？涟涟，你也在他身下哭泣，才换来这么一个人？”他恶劣极了。

“够了！”一声少年怒喝，随即是他凛冽寒风般的剑影。

匕首的残影在空气中仿佛连绵不断的画，哪怕有灵花血加持，他一个人类，也打不过妖精，更何况是狸妖这种有血统的妖。

连黄涟涟父母以命相博都只能换他一只眼睛，他这样的凡人，能坚持这半盏茶的时间已是不易了。

李文卿也玩够了，抬手劈开他的手，翠微飞出去插｜入房梁。

黄涟涟知道他要下杀手了，飞身出去挡在流云身前，扛住了他的利爪。

血淋淋的爪子从她身体里抽｜出，一如之前的每一次绝情，只是当时她故意骗自己，故意忽视自己的感受。

“真是感人肺腑。”他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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