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丝雀飞走了》
拍完戏,回到家,郁雪存沿着江滨别墅的台阶一路走,路灯全是亮的。
郁雪存有些醺醺。
剧组今晚有个小聚会,他没有去。但盛情难却,还是喝了一点酒,这会儿脑袋还不是很清醒,被秋风一吹,反而更发热。
韩评那些话,不是完全没影响他。
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自信,读的专业未求精益,求的演艺道路也全靠卢至为砸钱,他对自己定位也很明白,不够聪明,对世事看不透彻。
所以,曾经即使怀疑过卢至为,他也安慰自己,只有他这样的笨,才会胡思乱想。
但今天,聪明人韩评也这么说。
郁雪存不知道可以同谁说,他不能和韩评说这些年和卢至为的相处,也不能和朋友说对感情的疑虑。
至于其他知心的人,或者什么能给他建议的密友,他一个也没有。卢至为说过,他不需要交那么多朋友。
他脚步不稳,拾级而上,只想上去,见到卢至为。
上去以后,他不会提晋熠,不会提韩评,只想要在他怀抱里听着他安慰,然后和过去这些年一样,和曾经无数次一样,不再去深究,不再细想,只沉溺在这份安稳里面。
也许要生闷气,为年少时无疾而终的初恋,也许会伤心一晚上,然后平静接受这样一生被圈养的生活。梦里面,他也许会梦到学校和晋熠,醒来他会安慰自己现在“更好”,他现在更爱卢至为。
这是郁雪存自己选的路,他怪不了任何人。那一年,除了求卢至为,他没有别的办法。
到今天,无论卢至为想要为他划定什么样的人生,无论他生活在一个怎样虚假的世界里,他都无话可说。
门开了,张妈见郁雪存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惊了一下,想要扶他,他已经换了鞋,往里走。
“小少爷,我给你煮碗醒酒汤吧。”张妈冲上楼的他说:“卢总不在楼上。”
郁雪存“哦”了一声,头痛欲裂,其实什么都没听清楚,继续往上走。
“卢总说今晚有酒局,工作需要,推不掉,不回来了。”张妈补充说。
“明早回来吗?”
“卢总没说。”
刚才一路上凭着酒意,吹一路的风,郁雪存还是觉得热,现在寒意才冒上来。他打了个寒颤。
“什么酒局?”
“卢总走得急,没来得及交代。”
他幼时听故事,老师说船员的情人最辛苦,泪汪汪送恋人上了船,一别经年,魂也被勾去天涯海角。然后苦等,等一年,两年,等到两鬓不再青。
小时候初听,小存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别的小孩都代入船员,觉得自己是那个流浪天涯的浪子,家乡有个妻子,船泊在外还有几段露水情缘,颇有些大冒险家的情怀。
唯独他代入的另有其人。他想,爱情太可怕了,他绝不要这样等一个人。
所谓爱情不就是那种东西吗,妈妈爸爸为了爱情在一起,还不是天天吵架。
长大以后,他要和一个有钱人在一起,无论对方回不回来,只要有钱,他就可以买很多很多玩具汽车,最新款的哈利波特积木,可以在电玩城玩一百次幸运罗盘。
有那么多玩具,就算等一百年也没关系。
凌晨四点多,卢至为还是归了家。
家宴上,父亲旁敲侧击着说他该结婚了。早些年卢氏资本还在发展,如今事业稳固,已经是时候成家。
卢至为不回绝,也不立刻承诺,说“等有合适的人选就结”。
本来应该就睡在家里。但躺在从小就睡的卧室里,卢至为睡不着。
怀里没有抱着一个不太安分的人,不用挂心对方是不是半夜把被子全扯到了床下,不会半夜睁开眼看到对方幽幽盯着自己,说想吃夜宵。不用听对方抱怨事业受挫,不用哄不用想花样。
卢至为反而失眠了。
他穿上衣服,离开家里,驱车回江滨。
天一冷,北京已经开始供暖,路上雾蒙蒙的,能见度很低。卢至为心想,真是昏头了,凌晨三点,放着暖室不睡,他跑出来开车,就为了回家看看大明星睡没睡。
但一到了别墅,卢至为就知道,这个决定是他多年投资的直觉又一次帮了他。
张妈听到声音,出来悄声和他说郁雪存没吃晚饭,一回家就关在卧室里,一直没动静。
卢至为开门声音很轻,怕吵到大明星。
里面开着小夜灯,郁雪存坐在床边的单人小沙发里,默默想着事情,怀里抱着一只斑点狗玩偶,还是他小时候从杭州家里带来的。此时,玩偶已经快被扯烂了。
客厅的光,从卢至为身后泄进去。郁雪存看见了他。
卢至为道:“怎么没睡。在等我?”
郁雪存点点头,又摇头:“不想睡。”
卢至为关上门,坐到他旁边,想要看他的神情:“怎么了?”
他不回答,好像还在思考着什么。
卢至为只能蹲下身,才能抬头看清楚他。果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年纪不大,怎么成天想的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多。说来给我听听,又在忧国忧民什么了?”
回家时,郁雪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讲,几乎是满腹委屈和迷茫,现在,那些情绪都冷了结了冰,在肚子里硬硬的,讲不出来也融不下去。
半天,郁雪存才闷闷憋出一句:“好多人说我演技稀烂呀,演角色不像。”
他不是想要说这个。
但是这样说又安全,又易得安慰。
卢至为会理解他此刻有多伤心,多害怕未来,多畏惧流言,会耐心地和他讲“不是那样的”,温声说让小存重新相信他,只相信他一个人就好。
他能从这易得的温存和安慰之中,寻到一点代偿的温暖。
不然,难道他还能用晋熠这个名字,再去挑拨卢至为的耐心吗?
“就因为这个?”卢至为被他孩子气的口气逗笑了,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这一点小事情,你闹别扭闹了半宿?脸也是冰的,暖气也不开。”
“不是小事。”郁雪存说:“是我的事业。你认真一点讲。”
卢至为笑了笑:“好,你的事业。演不好就演不好啊。你小时候数学考六十几分,我就不指望小存长大后能挣钱了。想演就演,要是烦,干脆休息两年。”
郁雪存说:“不许开玩笑。我喜欢别人夸我演技好。”
卢至为已经握住他的手了,他要躲开,仍被促狭地握紧,“躲什么。这又有什么难的,我叫李助买个水军公司,专心为你的电影打豆瓣好评。这下高兴一点没有?”
郁雪存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也微微笑了下:“好吧。”
他穿着睡衣,倒回床上,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卢至为醒了点酒,知道自己没有哄好,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郁雪存感觉到他从后面抱住了自己,象征性推了推:“我还在生气。”
卢至为说:“那你总得让我有机会哄啊,看都不看我了,这不对。是要判我死刑了。罪名是什么?”
“罪名明天再想。”
听他耍赖,卢至为好气又好笑:“那明天再生气。”
“晋熠怎么出国的。”
这句话夹在一番平常的打情骂俏里,一下子让空气降到了冰点。
卢至为说:“谁?”
郁雪存回头看他:“我大学时的那个同学。”
“哦,不太记得了。”卢至为说:“我每天忙着养小存,哪有空记那么多人。你来说说,这个人欠你的钱了?还是最近死了,需要你去随红包?”
“出国的那个。”
郁雪存以为他真的忘了,耐心给他解释,“当时我还很喜欢他,然后你说……”
卢至为收紧手臂,抱紧了他,好像不乐意往下听了,用宿醉头痛的口吻说:“明天再说吧,你这个同学……先睡觉。开车回来累死了,脑子都还没醒,现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郁雪存将信将疑,只能不再吵他,困意里慢慢睡了过去。
卢至为没有睡,头脑很清醒。
经年累月,郁雪存又提起这个人。他心里不是不恼怒。
他花时间将一个雪地里快要死了的小孩,慢慢培养到现在这样娇惯。花精力听小存人生十年的种种心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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