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气，瘫在椅背上，低声呢喃：“我希望……我做的是对的。希望那些东西永远不会再被打开……”

那一刻，茶香还在，杯子还热，可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小金环蛇与山蝰君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彼此眼中都燃起了同一种火焰——那是猎人终于嗅到猎物踪迹时的兴奋，也是考古学家发现诅咒碑文时的战栗。

“夜鹰”费尽心机要找的，恐怕就是这些被刻意掩埋的“失败遗产”！那些所谓的“失败”或许根本不是技术失误而是人性失控的证据；那些数据，可能藏着早期基因增强实验的真实代价——比如某个志愿者变成了会发光的植物人，或者某次试验让老鼠集体产生了哲学思辨能力，然后自杀了。

这些东西一旦曝光，不只是颠覆科学界，更可能掀翻整座医院的根基。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入口的位置，知道了密码的存在，知道了那扇门后藏着的，或许是人类妄图扮演上帝时留下的第一道血痕。

必须赶在夜鹰之前，找到那个机房。

不是为了研究，不是为了荣耀。

而是为了确保——有些真相，最好永远沉睡。

毕竟，有时候最危险的病毒，不是藏在血液里，而是藏在一段被加密的记忆中。

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或许不是一个数据库，

而是一具活了三十年的科学幽灵。

吴开济教授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某种实验室里不该存在的霉菌孢子，在无菌灯下缓缓飘浮。他说：“‘普罗米修斯之种’……他要的不是成果，是失败本身。”这句话像是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划开了层层伪装的真相皮肤——原来夜鹰根本不在乎什么治愈奇迹，他痴迷的是那些被判定为“不成功”的胚胎、畸变细胞、失控基因序列，以及记录它们诞生全过程的原始数据日志。那是科学墓地里的遗书，是人类试图扮演上帝时留下的指纹。

而夜鹰，显然自诩为火种的拾荒者。

可笑的是，医院方面还在为“生命之书”项目申请年度科研大奖，宣传册上印着温柔的母亲抱着健康婴儿的照片，配文写着“瑆洲医学的新黎明”。没人愿意承认，这黎明的曙光其实是从一堆失败实验的灰烬里扒拉出来的。现在，那个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却要把这些灰烬重新点燃，烧向整个世界。

24小时倒计时启动的方式也颇具讽刺意味——不是通过加密信道，也不是黑客入侵军方系统，而是直接跳进了患者床头的信息屏。一位正在输液的老太太盯着屏幕喃喃：“这广告怎么关不掉？”她以为这是某种新型智能推荐，推销“全球基因优化服务”。旁边的儿子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发白：“妈，这不是广告……这是末日预告。”

通牒内容简洁得像个超市促销通知：

【24小时内交出“普罗米修斯之种”，否则研究成果免费放送】

附带链接长得像是某款盗版软件的下载地址，点击后只显示一行字：“您已进入夜鹰直播间，当前在线人数：全人类。”

庞教官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想笑。她站在指挥中心，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咬了一口说：“这家伙怕不是个被退稿十次的科幻作家转行搞恐怖主义？”但笑声很快卡在喉咙里——因为她意识到，夜鹰不仅知道代号，还清楚所有研究者的真名、编号、甚至他们私下用的暗语。“他知道的太多了，多到不像入侵，倒像是参加了我们的茶话会。”

压力如潮水般涌来，军方紧急会议开了三轮，争论焦点居然是：“能不能用比特币买断他的沉默？”有人提议成立“危机公关小组”，准备一套说辞应对国际舆论；还有人建议干脆提前公开部分数据，“以正视听”，结果被当场否决——毕竟，“正视听”和“引爆核弹”有时候只是措辞差异。

小金环蛇、山蝰君和钟妍妍三人缩在地下三层的安全屋里，头顶漏水的管道滴答作响，像是命运的秒表。墙上贴满了便签纸，红线缠绕如神经网络，中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他在哪？”

“他太了解我们了。”钟妍妍揉着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崩溃前的颤抖，“每次我们刚制定计划，他就已经改写了剧本。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我牙缝里装了监听器。”

就是这句话，让小金环蛇猛地抬头，眼神像是突然被电击复活的青蛙腿。

“监控器……物理层面的监控器……”

她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发现玩具藏在哪的小孩。“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总能预判我们的行动节奏？因为我们所有的决策，都依赖同一个系统——医院内部物联网。灯光调节、电梯调度、门禁开关、甚至咖啡机的加热时间……全联网。而只要一个节点异常，就能感知整个建筑的呼吸频率。”

山蝰君立刻调出那份曾被当作“设备故障报告”忽略的日志：一种基于老旧医疗协议（MHL-3，上世纪九十年代用于心脏起搏器通信）的隐蔽信号，每隔17分钟就会在系统边缘闪现一次，传输量极小，伪装成电力波动。它不发送数据，而是接收——像一只躲在墙内的耳朵，静静听着整栋楼的心跳。

“他不是远程攻击。”山蝰君敲击键盘的手指如同钢琴家演奏安魂曲，“他是本地接入。就在医院内部，某个拥有稳定电源、独立散热、且能直连主干网的地方。”

他们开始交叉比对：网络延迟峰值、空调负荷突增、摄像头短暂失联、UPS备用电源激活记录……当所有异常点被投射到三维建筑模型上时，答案浮现在西北角——那座即将启用的新科研大楼。

“我的天……”钟妍妍低声说，“那里连保洁阿姨都没几个，安保摄像头还是装饰品级别的。”

“完美藏身地。”小金环蛇咧嘴一笑，“而且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栋楼的命名仪式下周举行，主题是‘未来医学之光’。而真正的黑暗，早就搬进去住了。”

更荒诞的是，中央机房的建设承包商，正是三年前因数据泄露事故被踢出项目的前合作方——而该项目负责人，恰好是后来失踪的李博士的助手。线索像腐烂的藤蔓，一圈圈缠回最初的罪恶源头。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22小时58分，行动代号定为“捉鬼别动队”。军方派来的特工穿着防电磁辐射服，戴着生物识别面具，活像一群参加万圣节cosplay的极客。庞芳玲看着他们列队出发，忍不住嘀咕：“希望他们别在关键时刻因为WiFi信号不好而死机。”

突击小队潜入新科研大楼时，整栋建筑安静得如同停尸房。走廊灯光忽明忽暗，仿佛电路也在犹豫要不要背叛人类。中央机房门前，指纹锁显示“离线模式”，门缝透出微弱蓝光，像是某种深海生物在呼吸。

破门瞬间，所有人愣住——

机房内没有服务器阵列，没有巨型显示屏，只有一台老式台式电脑，型号至少二十年前停产，主机箱上贴着一张便签：“本机仅供测试使用，请勿联网”。

屏幕上，只有一个命令行界面，闪烁着白色光标。

然后，文字缓缓浮现：

欢迎光临。

我等你们很久了。

倒计时：22:47:13

提醒：你们迟到了两分钟。效率有待提高。

紧接着，一段视频自动播放——画面中正是“生命之书”项目的核心数据库，一页页翻过，基因图谱、实验日志、伦理审查签字……最后定格在一份被红色印章盖满的文件上：《关于销毁全部失败样本及关联数据的决议》。

画外音响起，低沉而平静：

“你们称之为失败，我称之为可能。

你们封存禁忌，我释放真理。

我不是入侵者，我是归还者。

‘普罗米修斯之种’不属于任何人，它属于进化本身。”

视频结束，屏幕变黑。

五秒后，再次亮起：

你们可以逮捕这台电脑。

它不会反抗。

但它也不是我。

小金环蛇站在原地，望着那台孤零零的老机器，忽然觉得好笑。他们拼尽全力追踪的数字幽灵，或许从未真正存在于任何一台硬件之中。他可能只是一个理念，一段代码的意志，或者，是所有被压抑的科学狂想集体觉醒后的化身。

“灯下黑？”她轻声说，“不，是他让我们自己走进了黑暗。”

而真正的夜鹰，也许正坐在某个街角咖啡馆里，喝着过期拿铁，看着这场闹剧在全球新闻上直播，嘴角微扬。

毕竟，最完美的隐身，是从不露面。最锋利的武器，是让人相信自己已经赢了。

“新科研大楼，中央机房。”

这八个字，像是一道被刻进命运石板的死亡判决书，又像是某个荒诞剧终场前的最后一句台词。它没有出现在任何官方公告里，却比所有新闻头条都更具穿透力——它钻进了联合应急指挥部每个人的脑干，扎根、发芽，长成一根根绷紧的神经线。没人鼓掌，没人点烟庆祝，甚至连一声“终于找到了”都不敢说出口。毕竟，在这场由数据、背叛和疯狂理想主义共同主演的黑色闹剧中，找到目标从来不是喜剧的开端，而是悲剧倒计时的启动按钮。

时间，还剩不到23小时。

听起来挺多？对普通人来说，够看两部电影、吃一顿火锅、再刷三小时短视频。可对于这群正站在悬崖边缘排练跳水动作的人来说，这时间短得就像Wi-Fi断网前最后0.1秒的缓冲——你明知道视频马上要卡住，但手指还是徒劳地滑着进度条，幻想奇迹发生。

军方层面，庞芳玲教官端坐如一尊拒绝微笑的兵马俑。她不喝咖啡，不看表，也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叹气。她的指令简洁、精准、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她不是在指挥一场可能引爆社会秩序的秘密行动，而是在给一群实习生讲解如何正确填写报销单。

第一条指令：“信息封锁。”

意思是：从现在起，知道“夜鹰”藏在哪的人，必须比知道美国总统保险库密码的人还少。知情范围缩到极致——如果你不是直接参与者，那你最好连做梦都别梦到“中央机房”四个字。内鬼？当然有。这个世界哪有没内鬼的事？就连修仙小说里的宗门大典都能蹦出个卧底弟子来掀桌子。所以，防的就是那个还没暴露、但肯定存在的“自己人”。毕竟，谁会想到，拯救世界的钥匙，可能毁于某位同事顺手转发的一条朋友圈？

第二条：“力量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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