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端》
段青寂眼底赤红一片,额头上布满涔涔冷汗,他大口喘.息着,竭力想缓解身体不受控的瘫软无力,他咬紧牙关叫:“…..林屿阔。”
林屿阔转动眸子,紧盯着他的眼底。
哪怕被当场抓包,林屿阔也没有丝毫的心虚恐惧,他只是坦荡地看着段青寂,稍稍抬高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醒了段青寂。”
段青寂抓着他的手很快便再次脱力,无力地向下垂落下去,重重地砸回床上。而他那短暂的爆发如同幻觉一般,只在林屿阔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林屿阔叹了口气。
当初他试药效的时候只在自己身上试了,却忽略了每个人的身体对药片的吸收和分解有着不小的差异。如今看来,他下药下少了。
林屿阔伸出右手,慢条斯理地擦掉段青寂额头上的汗珠,完全是一幅格外体贴人的模样,他甚至还温声问了句:“头晕不晕?”
段青寂死盯着他,不吭声。
晕。
当然晕。
此刻段青寂视野中的世界如同不停旋转的梦魇世界,仿佛只要稍稍一动身,就会被从天而降的流沙、泥浆彻底淹没。而在这混沌模糊的世界感知之中,林屿阔是他唯一能清晰触碰到的。
段青寂的身体烫得不行,当林屿阔冰凉的手掌凑过来时,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要贴得更近的身体。
林屿阔看着段青寂眼神迷离地将脸贴到自己的掌心,他如同欣赏一出好戏般,满意地勾着唇角笑。
林屿阔说:“段青寂,这种无力且不受控制的状态大概会在你身上维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果林屿阔真打算做那种事。
足够了。
毕竟对于“亵渎”这项罪名来说,哪怕只给它一分钟的时间,哪怕只用视线进行精神层面的凌辱,它都完全可以成立。
林屿阔的另一只手也按到了段青寂的身上。
他的指腹在段青寂小腹处的刺青上停留数秒,小幅度地摩挲着,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纹的?”
两人朝夕相处,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八年。对于段青寂来说,林屿阔的所有事都不是秘密,因为林屿阔从来不准备藏秘密,也藏不住。
他总是坦诚地面对段青寂,哪怕是那令人不耻的感情,他的稍加掩饰,也只是为了用最温吞的方式试探段青寂的态度,最后的结果还是完全摊开摆在段青寂的眼前,任他评判。
可对于林屿阔来说,段青寂的身上充满了秘密,他无法参与到段青寂最为赤诚的少年时,也无法钻透段青寂作为成年人的沉默。
他就像是最晚登场的角色,生疏稚嫩,始终无法完全融入名为“段青寂”的这场戏。
所以,他总是想更多地去了解段青寂。
可段青寂很少给他机会。
段青寂闭上了眼睛。
“没法说话?”林屿阔掐住段青寂的下颚,问。
段青寂的喉结滚动了下。
“不想说?”林屿阔又问。
面对他的,仍旧是段青寂的沉默无言。
良久。
林屿阔扯扯唇角,他俯下身,缓缓逼近。
感受到视野中有限的光亮渐渐被黑影遮盖,段青寂倏地睁开眼。而后,他看见,林屿阔就那样视线笔直地盯着他,动作温吞地将脸低了下来。
段青寂侧过脸,林屿阔就用力将他的脸摆正。
可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上时,段青寂从牙关中挤出一句:“林屿阔,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林屿阔动作停顿,他垂眼看向段青寂的嘴唇,有条不紊地问:“比如呢。”
段青寂依旧吝啬,他不再回答,只是盯着林屿阔。
最终,林屿阔笑了声,动作很轻地在段青寂的唇角亲吻了下,说:“你还是害怕了。”
不然,段青寂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只会像个死尸一样,放任林屿阔对他的全部动作,毕竟无力抵抗只是短暂的,当药效褪下,当他恢复自由,他立马就会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来惩治林屿阔。
但,是什么让他感到害怕了呢?
他怕的是——
林屿阔真的走上歧路。
是吧?
林屿阔用手背蹭了蹭段青寂的侧脸,但这眷恋的姿态也只维持了几秒,他便突然俯身,用力在段青寂的锁骨上咬了下去。
段青寂下意识地闷哼了声。
林屿阔却越咬越用力。
在尝到明显的血腥味后,林屿阔才大发慈悲地松开齿关,他盯着段青寂锁骨上渗血的牙印,笑了下,便抽身而退,从床上下去了。
“睡吧,好梦。”林屿阔深深地看了段青寂一眼,转身就走。
他准备离开这儿。
其实林屿阔在下药的时候,是真的准备就这么荒唐地、用最执拗卑劣的方式把段青寂拖进属于他的感情漩涡里。
但段青寂中途醒了。
林屿阔到底还是没法在段青寂清醒时接着做下去,因为他清楚,在醒着的状态下,段青寂绝对会用最冷漠的视线注视他,把一切都当成林屿阔不知轻重、不知收敛的一场发情。
他会毫不掩饰地就此把林屿阔当成一只管不住下.体的狗。
可惜了。
在林屿阔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眼段青寂。
只见,段青寂歪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盯着林屿阔。而锁骨处渗血太多,牙印已经被血渍覆盖住,变得不大清晰。
林屿阔转过头,大步向外走,直接将门关上。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直接转身回去,继续对段青寂做那些卑劣的事。
随着房门被关上。
段青寂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
他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确定林屿阔已经走了,才慢吞吞地用手撑着床沿,坐起了身。
段青寂用掌根撑着太阳穴,不重不轻地揉了两下,视线缓慢地扫过自己赤.裸的身体,以及房间内的狼藉一片。
房间内的大部分东西还摆在原位,但段青寂能清楚地判断出,林屿阔早就将一切必需品带走了,譬如电脑、常穿的衣服,还有……..他俩的唯一一张合照。
而留在这儿的,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
段青寂将衣服重新穿好,但穿衬衫时,他只系了三颗扣子,临近脖颈处的布料大开着,将泛红的皮肤暴露在外。
段青寂站起身,将整个房间巡视了圈。
最终,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那包细烟。
烟盒很轻,里面仅剩一根烟。
他掂出那支烟,捏破爆珠,凑近闻了闻。
薄荷的清凉混杂着烟草的苦涩。
段青寂依旧不喜欢这种味道。
他点燃了这支烟,吸了一口。
白雾瞬间蔓延开,笼罩住房间里这道孤零零的身影。
段青寂闭上了眼。
他心里想着。
其实,林屿阔不算无可救药。
他停手了。
他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得如何将依赖和欲望分离开。
他只是报复心太强,以前没得到自己的充分重视,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怨念。
他只是……..
是的。
他只是还不懂而已。
他不是故意的。
段青寂正在自欺欺人,他曾经在法庭上替委托人辩护,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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